李昱江
雖然經過了十日的艱苦訓練,可一上場李昱江就感覺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現在場上的斬獸有十二、叁人,路離和全重正背靠背地在入口前方十余米處,他們將左右兩邊的情況盡收眼底就是為了接應新上場的李昱江。場上橫七豎八地躺在多名斬獸的尸體,令場內臭氣與血腥氣混雜在一起,薰得李昱江想吐,但他還是忍住了,跟著其他第叁場上場的斬獸一起沖了出去,并且根據平時的訓練奔至他們身邊,叁人快速變換隊形,形成一個叁角形。 接著,在場上的慶禧在斬殺了一頭正在靠近他們的妖獸后,也奔向叁人,四人根據訓練各占據了東南西北四個角,因為祥華下一場才會出場,他們還不會離進入斗獸臺的獸門太遠,只要有撲向他們的妖獸,四人都會默契配合,場上的其他斬獸都各自戰斗著。不過也正如盧厲所料,有了隊友的牽製,路離反而被縛手縛腳,再無閑暇去幫其他家的斬獸。 場上的妖獸還有差不多二十頭的樣子,從數量上看,斬獸并不占優勢,不過后面兩場還有近十五人,再加上有路離在,接下來的戰斗不會太困難。 只是路離和李昱江有另外的打算,路離站在四人的正北方,也是正對著前方最多妖獸的位置,他目光如炬地在這些妖獸中掃視著,篩選著最理想的一只。 這場有一個瘦骨嶙峋失去了右臂的年輕人化出了最兇猛的妖獸,他的身高雖只有兩米多,空洞的右臂卻長出了一顆長達五米,可以收縮自如的好似蟒蛇一樣的蛇臂,這蛇臂不僅迅猛,還能噴出毒霧,有好幾個斬獸就是被那綠色的毒霧刺得睜不開眼時被那妖獸一口咬住,瞬間撕成了兩半。 李昱江身處最后方,是最安全的位置也是最能統觀全局的地方,雖然上場好一會兒了,還一頭妖獸沒碰上,但他用投擲刀幫著全重擊中了一頭妖獸的眼睛,令他順利砍下它的頭,他當然知道這是路離對自己的照顧,他不想拖全隊的后腿,此時他註意到了這頭奇特的妖獸,意識到那蛇臂伸長可達五米,也許路離可以順著它奔到墻上拿到紅斧劈地。 可問題是,那妖獸的蛇臂主要在地上橫掃,如何讓它延展到墻上。 第四場的鼓聲響起了,又有近十名斬獸上場,其中就有祥華,他也順利進入了隊伍,不等他站定,李昱江叫住了他: 「祥華!」 祥華雖然武藝在李昱江之上,但他身體的大傷還未全愈,加上左方視線受阻,因此他被安排在小隊中間的位置,可以靈活的差缺補漏,祥華聽到李昱江叫他,回頭望向他,見他向自己示意看那個正攻向另一名斬獸的蛇臂。 祥華何等聰明,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望向右前方高處九米的紅斧劈地,再看看下方正將一名斬獸纏住并正在將其絞殺的蛇臂以及長著這蛇臂的妖獸正跟另一個斬獸激斗,頓時有了主意。 祥華快速脫離了隊伍,他從路離身邊跑過時還特意輕撞了他一下,示意他留意自己的動作。 此時,全重和慶禧正在與其他妖獸纏斗,他們一個剛砍下了妖獸的頭顱,一個刺穿了妖獸的軀體,就見祥華奔向了全場那頭最兇猛的妖獸。兩人一驚,都望向路離,見路離亦嚴陣以待,整個小隊沒有任何言語,一邊跟上祥華,一邊砍殺了靠近的妖獸,李昱江也用投擲刀擊中一頭不怎么大的妖獸的額頭,令它頓時倒地,算是有了戰果。 祥華快奔到那妖獸跟前時,突然一個滑鏟,左手順勢拾起地上一塊帶血的圓盾,右手突地將錐劍刺向那兇猛妖獸的左臂,并「咚」地一聲將他膨脹了一倍大血筋暴起的左臂釘在了地上,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把正在跟那妖獸的左臂拼刀法的另一家的斬獸都看傻了。 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祥華往前一個翻滾,將手中的圓盾飛擲向正立起絞殺著另一個斬獸的蛇臂。 妖獸左臂的疼痛都還沒來得及傳輸到他大腦,讓他做出任何命令右邊的蛇臂反擊時,蛇臂的頭部就已經猝不及防地被圓盾擊中,頓時眼冒金星,失去了意識,分不清東西南北。 蛇身一松,被他纏絞的斬獸頓時落下,而蛇頭還在被往上飛的圓盾帶著毫無意識地拉長了身體,直直地眼看就要撞向斗獸臺的武器墻時,祥華大喝一聲: 「現在!!!」 就在他話音剛出之時,一直緊盯著他的李昱江已然擲出了飛刀,飛刀在空中翻滾幾圈精準無誤地從蛇頭的下巴穿過,將其牢牢地盯在了斗獸臺的墻壁上,而此處離紅斧劈地僅有五米之遙! 路離!!李昱江在心里大叫著,可不等他的喉嚨收到大腦傳達的指令,就見路離已經往前飛奔,從妖獸被祥華釘在地上的左臂,踩著它正在仰頭咆哮的獸頭,再一躍順著他的右邊近五米長的蛇臂直奔上墻。 只要路離跑到蛇頭處,再縱身一躍,劈地就到手了!!! 場上不少人已經註意到這一幕,紛紛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張大嘴,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從祥華奔出到現在只不過經過了短短幾秒,他們的大腦甚至來不及發出吼叫。 所有人都盯著路離,包括祥華、全重和慶禧,沒有人註意到此時一頭妖獸正撲向仰頭看著路離的李昱江。 路離已經踏著蛇頭一躍而起,他的右臂已經伸向了劈地,叁米、兩米…… 突然,李昱江的一聲慘叫引起了路離的註意,他急忙回頭,眼見一頭妖獸已經將李昱江撲倒在地,并張開血盆大口正要咬住他的腦袋,而其他人要不還沒註意到,要不還沒來得及反應。 就在這一剎時,路離沒有任何猶豫地抓起近前的一把環刃反手就擲向那頭襲擊李昱江的妖獸,也正因為拋擲時的后座力,他的身體停止了上升,往后一彈碰到武器墻后開始下墜,而那時劈地與他幾乎只差一米。 「噗嗤」一聲,路離擲出的環刃將已經把血盆大口伸進了李昱江腦袋的妖獸一分為二,它的獠牙擦著他的太陽xue滾到了一邊,雖然破了點皮,但好歹沒有大礙。 「啊———!!」全場爆發出雷動的歡呼聲,在暉滌郡的獸斗沒有什么不可能,可是眼前精彩萬分的一幕還是深深折服了現場的所有觀眾,就連見過大世面的叁府的九名繕相官員都紛紛起身為他們鼓掌。 那頭兇猛的妖獸現在還沒有死,不過被另外叁只斬獸趁它雙臂都被釘住,奔上前結果了它,一只斬獸砍下了它的右臂,五米長的蛇臂就這樣被分離,沿著武器墻垂落、飄蕩,鮮血噴濺了一地。 可能是受到了那精彩萬分的鼓舞,場上斬獸們的士氣大振,在第五場剛剛開場沒多久就將場上余下的妖獸全部斬殺,現在53名斬獸還余下24人。 雖然不及更孫那場贏的錢,但這次盧厲好歹是賺了,他對自己用李昱江這個弱隊員牽製路離的策略非常滿意,錢雖然賺得不多,但面子絕對是賺夠了。下場后,對五人說了「做得不錯」之類的話,以示鼓勵。 待盧厲離開后,竹泰走到路離面前,低聲問: 「你想拿那柄紅斧?」 此時全重、慶禧和李昱江正圍著祥華,為他的英勇叫好,他們之前多少都有點擔心祥華的傷勢,不過現在看來祥華雖然還未全愈,但實力一點不差,因此根本沒註意到竹泰在跟路離說著什么。 路離沒有答腔,竹泰見他不想回答,又道: 「我不知道你們在謀劃什么,不過,恐怕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他隱晦地提醒著。 「什么意思?」路離對竹泰的感情比較復雜,一方面他感激他對李昱江的看顧,另一方面他又責怪他對盧厲的助紂為虐——當時他和李昱江準備逃走,如果不是竹泰,他們已然恢復了自由身。他知道竹泰職責在身,不過即便如此,當時他也完全可以把眼閉一閉,把手抬一抬,裝作沒看見,更何況他亦知道他們本是凡民,不應該淪為畜獸。基于種種,他對竹泰警覺中帶有些敵意,卻又不想把關系鬧得跟更孫一樣僵。 「你拿到又能做什么?如此醒目的舉動,稍有差池,重弩就對準你了。」竹泰再把話挑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路離知道他沒有說錯,但這次他只是試探,還沒有想好下一步,于是他一邊走向自己的伙伴,一邊道,「我只不過覺得那斧頭好看,想把玩一番,僅此而已。」 這次李昱江獲得了第一次進入主屋的機會。 一行五人到了主屋的一處偏房,偏房不大,目測二十來平米,有五張長桌上擺滿了食物,東西都一樣,像是做了一大鍋后分成了五份,房間右側有一張兩米來寬叁米來長的大床,左側則是兩張帶扶手的單人椅,中間有一張正方形的小桌。 慶禧和全重已經來過數次,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像東道主一樣招呼著他們,介紹著這些食物出自哪,怎么烹飪的。 偏房里只有兄弟五人,大家都為今天的勝利感到開心。李昱江在吃了他到幽州后從來沒有吃到過的美食,喝了從來沒有喝到過的佳釀,正撐到打嗝時,八名婢姬穿著單透的衫紗進屋了,其中就有時常與李昱江對眼的玉姬。 李昱江正驚訝地看著她們,不知這是何意,全重已經大笑著拉起了一名婢姬的手,大笑著說: 「兄弟們,我就不客氣了。」他說著就拉著她走到偏房右側的大床。 慶禧向來話不多,見全重已經行動,他也拉上一個婢姬,走到大床,因為床足夠寬大,他們一人一半也完全夠盡情發揮。 在路離、祥華和李昱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位婢姬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羞得李昱江頓時面赤如火,此時還等在門邊的那幾名婢姬都笑了起來,其中一人上前拉祥華的手,祥華將手一收,輕聲道: 「我傷未全愈,就不勞煩了,你們好好待我兄弟。」他說完就離開了偏房。 等等,祥華,我們怎么辦??李昱江也想走,但看到玉姬正嬌羞地看著他輕抿著粉唇,他正想著自己是走是留時,另外幾名婢姬已經拉上路離走到了椅子那邊,開始為他松開寬大的麻衫,在解開麻褲后,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 李昱江本能地順著她們的呼聲望去,差點再次被閃瞎眼,頓時感覺自己的男性自尊又受了百萬點的暴擊,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跟祥華一樣借故離開時,玉姬已經來到他的跟前。 此時李昱江還坐著,玉姬用玉手輕柔地滑過了他有些許胡碴的臉頰,并主動俯下身輕輕碰上他的唇,李昱江只覺得全身的細胞好似跳躍起來一般,她柔軟的唇,帶著香氣的身體正環繞著自己,令他腦子里暈暈的。玉姬見李昱江像傻子一樣不知道下一步動作,淺笑一聲,更深地吻住了他,并主動撩開衫紗坐在了他的身上。 李昱江腦子「嗡」地一聲,已然不知所措,雙手不知應該繼續撐著地,還是抱著她,他努力回想著自己看過的那些愛情動作片,可是不知為什么,腦中不僅沒有回憶起小電影里的那些香艷情節,還出現了自己在雜房里受辱的場景,令他菊部一緊,腰也直了起來,但根器卻沒有絲毫反應。 「啊——!」一聲拔尖的女音從椅子那里響起。 此時玉姬正輕舔著他的耳垂,聽到聲音,他不自覺地回頭望向路離。 只見那幾名婢姬一個個正在對路離上下其手,他的麻褲早就掉到腳邊,兩邊各一名婢姬舔咬著他的耳朵和長頸,身后的婢姬跪在方桌上環抱著他正把玩著他結實的胸肌,而他前方那名婢姬正趴在不知何時被挪動了位置的椅子上,雙手死死地抓握著椅子扶手,此時椅子正隨之前后大幅搖動,那名婢姬用拔尖的聲音唱起了女高音。 這尷尬的聲音令李昱江好似回到了礦山下那個小鎮的姬坊,也讓他回想起那晚自己的毫無作為,羞恥感頓時吞噬了他的情智。 可不知為什么,路離好像并不享受這一刻,而是失神地看著李昱江這邊,身體卻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與路離的眼神碰撞中,李昱江感覺像受到了侮辱,頓時血氣上涌,他知道路離并不是輕視他,也知道自己資質平平,還沒有當他假想敵的資格,但他還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孬種! 可能是玉姬的物理攻擊和路離的心靈攻擊的雙重刺激下,李昱江挺立起來,他將桌上殘留的食物推下桌,一把將玉姬抱起,反身將她的纖纖玉腿扛在肩上,而他自己則與路離對視著,誓要讓他看到自己的男子氣概。 可能李昱江挑釁般的舉動也令路離燃起了斗志,他的眼神開始砰發出了光芒,兩人都帶著強烈的勝負欲死死地盯著對方,而他們身下的婢姬則享受著他們不斷燃燒的小宇宙。 偏房的動靜再大也沒有影響到正在主屋談生意的幾人。 此時盧厲坐在高足椅上,竹泰站在他的旁邊,他們前方是叁名身穿錦袍的青年男子,他們自稱是珞王派來的軍士,是來跟他們要逃走的兩個犯人——路離和李昱江。 盧厲聽了他們的話,冷哼一聲:「叁位軍爺,我手下的斬獸都是我從斬獸商人那里正經買來的,沒有你們說的犯人,不過同名同姓的,認錯也再所難免。」 這叁名軍士是珞王發現路離和李昱江被皇都看管斗獸臺的人賣給斬獸商人后,派出前往暉滌郡尋找他們的,之前他們就曾見過路離與珞王的拼殺,再加上今天親眼目睹了獸斗時的場景,怎么可能認錯?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正要揭穿他的謊言,中間那名看起來年長一些的軍官攔住了他,平心靜氣地說: 「我們都曾參與緝拿逃犯,怎么可能認錯?你們知道珞王殿下說一不二,恐怕不想我們回報他:人找到了,但你不放吧?」他們雖是珞王親屬的珞賁軍的軍士,卻不屬于叁府,在暉滌郡不能硬來,只能曉以厲害。 盧厲老道,一邊向竹泰使了個眼色,一邊不緊不慢地說:「哼哼,暉滌郡山高路遠,我知叁位軍爺沿途辛苦,這樣吧,哼哼,叁位軍爺的路費我替你們掏了,還請回復珞王我這沒有他要的人,免除誤會,哼哼。」他說完,竹泰拿出叁十片赤葉,雙手捧上。 這叁位軍士都是珞王在榜議製以后投奔他的,對他欽佩崇敬,不是腐敗的叁府軍官,為首那人頓時明白了這兩人在盧厲心中的份量——他既然愿意花叁十片赤葉收買他們,肯定覺得兩人的價值遠在此之上,更何況他們也看到了今天路離在場上的表現,覺得可能十倍以上的價格盧厲才會考慮,于是道: 「既然如此,你開個價錢,多少赤葉才愿意把他們交給我們?」他們出發時當然沒帶太多,先問好價錢,以免過后不認。 「哼哼,」盧厲見他們態度如此堅決,捻著沒幾根的胡須,沉吟半刻,道,「五箱赤葉。」 「你!」一名軍士感覺他就是坐地起價,氣憤地正想上前,還是被中間那位攔住了。 「如此數量的赤葉,我們無法做主,需要回稟珞王殿下。」他道。 珞王嚴冷殘暴的聲名在外,暉滌郡雖然山高水遠又歸叁府所轄,但盧厲還是不敢惹惱這位未來的皇帝,于是他退讓了一步:「如果珞王殿下誠心想要這二人,我就當賣個人情,叁箱赤葉即可。」 從五箱降到叁箱,基本也符合十倍的心理價位,于是叁人代珞王同意了,只是他們明天一早需要回珞王郡向他回亶此事,并要求盧厲在他們回來之前,不要安排二人上場。 待叁人走后,盧厲微側著頭對斜后方的竹泰道:「跟上他們,看看他們來了幾人,住在哪里。」 「是。」竹泰緊隨叁人離開。 叁人回到驛館,與等在這里的另外叁名軍士說了前因后果,六人一合計,覺得路離和李昱江與皇太子被刺有關,事關重大,為免夜長夢多,他們應該盡早離開暉滌郡,早日拿上赤葉為他們贖身為妙。 六人連夜收拾好東西,策鹿從剡城的東門離開,就在他們剛剛出城門不遠,就看到前方的空地上有幾名身著黑色麻衣的男子攔住了去路,他們個個強壯威武,一看就來者不善。 「各位,我們有急事趕路,還望行個方便。」為首年長的那名軍士認為他們遇到了氓匪,拿出幾片橙葉,準備買路離開。 「哦?你們這是去哪?」為首那名高個子問。 「珞王郡。」 「哈哈哈!」那高個子大笑起來,露出一口黃板牙,「就憑你們這點曜晶可不好使!」他語畢不再廢話,猛地抽出腰間的大刀襲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