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杺莯
已經過去了好多天,金城外的困獸雖然已從千余只減少到三百來只,但珞王和雄司發現就算他們出城斬殺清場,被殺死的困獸的血腥味又會引來更多的困獸,反而陷入了死循環中,現在城外又有七、八百只困獸,令眾人只能返回城中不敢動彈。 這些日子,蒙杺莯如饑似渴地閱讀著金族中珍藏的卷軸典籍,因為金族存在數百載,從建國之初就輔佐著皇族,因此他們的典籍中有很多是外界沒有的史錄,尤其是里面詳細地記錄了十余次木曜星君的更迭和星命使的出現,這些卷軸就像奇幻小說一樣令她嘖嘖稱奇。 根據金族的記載,星命使和木曜星君的關系很復雜,他們的主要職責是保護幽州,確保木曜星君的更迭不會出亂子或是在他們的統治無道時加以製止,尤其是當木曜的稚鳥有兩只以上時,最容易發生內亂,曾經就出現過兩只稚鳥為了搶奪木曜星君最后釋出的神力,而出現一死一重傷的情況,導致曾有二十年沒有木曜星君主事,由此幽州出現了死xue,幾乎盡毀。 可惜金族對于那次事件的記錄只是旁人的觀察,并沒有更加詳細的始末,提及的死xue也只說是一種叫食魂草的小草,幽州幾乎被吞噬了一半,直到三十余年后,新成長的木曜星君在三位星命使的幫助下滅除了食魂草,才讓幽州恢復了安寧,不過那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 在金族的記載中,食魂草一共出現過四次,有兩次情況不算太嚴重,還有一次是金族的轉記,因為事情出于金族的始祖(亞力山大大帝)出現之前,差不多是一千年前,當時的木曜星君神力異常強大,她愛上了異族的一名部落首領,想跟他一起將州域恢復到沒有凡民的時代,因此在州域中對于本就不多且零散的凡民實施了亡族滅種政策——凡民的女人被異族霸占,不允許與凡民通婚,男子要不為奴要不斬殺。 據記載,當時的異族在攻陷了一個凡民幾百人的聚居地后,挑選出了里面幾名最漂亮的女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她們輪番施以暴行,只要這些凡民里有人面露憤怒、憎恨,甚至不愿直視,都會被認為有謀亂之心而被處死,留下的全是順民、愚民和奴民。 而這個政策在這名木曜星君的治下持續了十年,凡民的人口驟減到之前的?,食魂草也隨之出現,直至三位星命使聯手將這名近幾癲狂的木曜星君擊殺,并在她最后釋出神力時將其註入了一顆新的蛋,等這顆蛋孵化出新的木曜星君后又花了十五年時間合眾人之力才將食魂草消除殆盡。 由此,蒙杺莯大概理解為什么他們與異族之間的仇恨如此之深,也明白為什么木曜星君要將異族困于大漠中與外界隔離起來了。 至于星命使的記錄并不連續,并沒有將每一任的星命使都收錄在內,可能中途有一些史記毀于戰火或是金族人不知。不過從斷斷續續的記錄來看,星命使都是耳后出現壁、婁和奎字的人,是力量型的戰神,主要特征是力大、迅捷,但并非無敵,就曾有過星命使因為某些原因被異族或凡民殺害的情況。另外,星命使的傳承不是通過血緣,而是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在適當的人身上,男女皆有,當然以男性居多。 值得註意的是,在近百載之前的一次戰亂中,金族的一名宗女就是當時的婁宿,擅長射箭,但奇怪的是她明明是金族族人,金族的史料對她的描述卻不如其他人詳盡,只說她與另外兩名星命使一起平息了凡民和異族間的戰爭并協助木曜星君順利完成更迭,而后再未有任何有關她的文字。 此外,蒙杺莯還在金族的卷軸中找到幾本詳細地記錄了木曜星君從異界帶來的能人以及他們所做出的成就,比如幽州的禮法、官製的品階、推舉製、多種器皿、各種器具等等都是異界的人帶到幽州的,其中有些人的名字她聽過,有些沒聽過。 不過令蒙杺莯奇怪的是,如果木曜星君可以選擇性地將現世的人帶到幽州,為什么不選科技界或是藝術界的人讓他們的生活品質再提高一些?比如達芬奇、特斯拉、米開朗基羅等等,或是選幾個醫生也好啊!另外,他為什么要選自己這個高中生來為幽州革新,而不是那些已經在現世做出過杰出貢獻的政界奇才或是改革家活動家? 這些卷軸的內容讓蒙杺莯心中的疑問更多了,如果非要說,九州應該像一個游戲世界里被一個個玩家(九曜星君)cao控的虛擬國家,他們可以從系統中設計的人物中選擇自己想要的NPC從而推動這個虛擬國家的發展。而控製幽州的玩家(木曜星君)沒有選擇點亮科技樹,而是向著黑暗世紀的東方中古時代發展,所謂的星君更迭其實就像每隔一段時間系統給出的挑戰任務,而死xue就像Game over前的紅色警告。 我是在游戲里嗎?蒙杺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可細細一想,又覺得這個想法雖然可以解釋幽州的一些現象,卻無法解釋每位木曜星君的行為為何均有所不同,而且他們似乎也可以與幽州的人有情感聯接,金族曾有一本專門的卷軸記錄了木曜星君的半子,他們會有不同程度的神能,大多與預知未來或風有關,不過這些孩子的后代基本上會在第五代失去神能,變成普通人。這么想來,皇太子極有可能就是木曜星君的血脈延續。 難怪當時在提及神能時,小姨的神情有些尷尬,應該是不足以告知外人的家族秘事,畢竟木曜星君從嚴格意義上不能算是人類,也不能與之正大光明地結婚,雖然希臘神話中將人與神交視為榮耀,但東方文化似乎并沒有這個觀念,即便一些帝王說自己是天選之子,也只能講自己母親懷孕時夢日入懷或是金龍投胎之類的,從來沒有過與神的非婚生子一說。 就在蒙杺莯正準備翻看下一本卷軸時,珞王進入廳房: 「小姨說你這些日子都把自己困在房里,今天要不要一起出海看看?」 這還是這些天第一次在白天見到珞王,他這些天都是晨起與雄司武練,而后要不去城墻巡查,要不去礦山或是匠所,了解金族如何挑選曜晶以及如何冶煉等等,直到入夜才歸。現在突然見到他令蒙杺莯不禁耳根一紅,這些夜晚與他數次交合的情形頓時浮現在腦中,也正是從那天以后,她就羞于見到金族的人,于是一直找借口留在屋中,就連吃飯也是讓婢娘送到房里。 「我還是,不去了。」蒙杺莯說著低下頭,逃避與他的對視,就算是夜晚時分,他也總是先用手掌寬的腰帶朦住她的雙眼,她亦抑製著盡量不出聲,兩人雖多次承歡,卻并沒有語言和情感上的交流,權當是為了讓皇太子復生而需要完成的每日任務。 「我們還要呆上一段日子,這些卷軸你有得是時間看。」珞王態度堅定,只是語氣已經盡力柔和,他當然知道她自覺羞愧難當,躲著金族,卻不知道這里與她的世界不同,實際并沒有人會介意她易夫,因此小姨的提議正得他心。 「欸,不是說兏崢這兩日就會到嗎?」蒙杺莯有些不知所措,原以為再躲兩日就可以離開金城了。 「城外還聚集著不少困獸,他來了也做不了什么,因此我予信讓他再收集點物資,可能還有幾日。」珞王說著又道,「走吧,別讓小姨久等。」 「可我,不想去。」蒙杺莯小聲道。 「需要本王親自抱你?」珞王說著斜了斜頭,并往前邁出一步。 蒙杺莯知道他是認真的,頓時想起在皇太子逝去后,她不吃東西,被珞王親自餵食的片斷,驟然起身,忙道:「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她知道以他的力量壓製,自己根本不可能說不,畢竟屋里的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如果真的在眾目之下被他抱出去,那自己更是沒臉見人了。 看著她低著頭踩著小碎步從自己面前快速經過,珞王的嘴角浮現出難得的笑意。 小姨還是和前些天一樣,對蒙杺莯噓寒問暖,像血親一樣關懷,其實她已大致猜到了她為什么會回避著自己,想在他們離開金城之前為她解開心結。 幽州的船也是很奇特的存在,本來未知海是不能捕漁的,由此自古以來幽州就沒有船,只是近百載之前,金族全族搬至金城,而后不久,城后方就出現了清域,可以讓他們出海打漁,這當然是木曜星君所為,就連青石製成的巨大城墻也是木曜星君的杰作而非人力能製,金城就像是他給金族的彩禮一樣,就連三府都不能染指。 不過因為幽州從來沒有過船這種東西,根據金族的記載,木曜星君還特意引來了一個異界的能人教他們造船。此人名叫馮湛,字瑩中,他來時已經七十歲,自稱秦州成紀人,九州中并沒有一個叫秦州的地方,不過蒙杺莯記得在宋朝時,秦州就在甘肅一代,而他又自稱是宋孝宗時被派到明州(浙江一帶)任水軍督治,并發明了一種多漿戰船用于剿滅海盜。 有了馮湛的幫助,金城很快造出了適合出海打漁的船只,三年后,馮湛病亡于金城,他的墓地就在海岸的一座小山丘上,眺望著清域。 蒙杺莯不得不佩服木曜星君,她其實并不知道馮湛這個人,提到歷史上著名的造船師,她只知道古希臘數學家阿基米德曾為埃及艷后打造過巨艦用于在地中海航行,這艘被稱為敘拉古的巨船長約110米,重達1600-1800公噸,可以容納近2000人,上面還建有艷后的宮殿,就算是以現在的標準也奢侈之極,更何況那還是公元前240年的時候了。可能是木曜星君覺得以幽州的需求,叫阿基米德來造船實在大材小用,就只叫來了馮湛這個經濟適用型能人。 不管怎么說,幽州的船只與現世中古時期的木製船相仿,由于沒有海戰的需求,以輕船和漁船為主,現在小姨為他們安排的就是一艘輕船,亦可以理解為類似于現代的游艇,船中除了船長和必要的幾名船員外,只有珞王、蒙杺莯、小姨和雄司四人。 可能是小姨刻意安排,在船開到離岸邊五渡哩時,就停下了,雄司和珞王在船尾看船員打漁,小姨則和蒙杺莯吹著微風,看著碧波海濤聊著天。 「你們這清域很像我們那里的地中海,水面清澈、平靜。」蒙杺莯坐在船頭,將光著的腳丫伸出船欄的空隙,雖然夠不著海水,但可以看到下方的碧濤中有不同顏色的魚兒游過,其中有一種叫贏魚的魚帶著像鳥一樣的翅膀,只是翅膀上不是羽毛,而是輕盈的魚骨,時不時地躍出海面,于是她指著前方幾條躍出海面的贏魚道:「我們那也有飛魚,只是沒有這種翅膀,不知道還有什么海里的生物是跟我們一樣的。」 「我記得魚兒有百余種,但可以打撈的僅有二三十余,有的難以捕撈,有的則更喜歡生活在旋渦的濁域中,不曾來這。」小姨道。 「這好像是木曜星君特意給你們開的小灶呢,就連這清域也是,只有金城后方才有。」蒙杺莯很想問他們有木曜星君血脈一事,但想到之前小姨頗有些介意,才換了種說法,同時提出一個問題:「那是不是也意味著,木曜星君想收回也是可以的?」 聽了她的話,小姨怔了怔,她的確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于是道:「幽州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都是由木曜星君所賜,我們只是寄住在這里而已。」 「嗯——」小姨的話令蒙杺莯的思路打開了,「那跟我們的地球一樣,只是你們的地球是有自我意識,還可以控製這里的一切,而我們的地球則沒有,呃,或者也有,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畢竟地球幾十億年的壽命,人類對他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時存在的細菌,不值得特意費心。」 「地球?自我意識?細菌?」小姨完全沒聽明白蒙杺莯的意思。 就在蒙杺莯思考要不要解釋,或是如何解釋這么形而上的問題時,珞王拿著一個淺黃色的殼狀物興沖沖地奔至蒙杺莯面前: 「杺莯,張嘴,試下這個。」他說著已經將此物餵到了蒙杺莯嘴里。 「這是……,哇——,好好吃!」蒙杺莯的味蕾頓時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直沖天靈蓋,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這味道,直沖腦門的清鮮感有點芥末沖腦,口鼻中卻有一股如春天的氣息一般久久不能散去,不甜不酸不腥不咸不苦不膩不辣不麻,可以說沒有任何味道,卻又包含了世間的一切味道融入她全身的每一處細胞,在恍惚間,眼里有七彩的幻光化開,在一剎那,她似乎見到了全宇宙的幻影。 「這是清域中最少見的倚鰷的籽,倚鰷每七載才產籽一次,一次僅有五粒,而且出水則化,只能馬上食用。」小姨解釋道,同時眼帶笑意地看著珞王正帶著滿足的表情凝望著蒙杺莯,頗有老母親般的欣慰。 「欸,這么珍貴。」蒙杺莯有點過意不去了,她不知道應該問珞王有沒有吃過,又覺得就這么吃掉七年才生產五粒的籽太殘忍。 「不用擔心,其余的我們沒動。」珞王語畢又起身返回船尾。 聽他這意思,只有我一個人吃了?蒙杺莯不知如何是好,她回望著珞王匆匆離去的身影,感覺他今天有了他這個年齡應該有的開朗與自在,不再是平日里那幅板著臉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樣。 「呵呵。」兩人的互動被小姨看在眼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么了?」蒙杺莯不知小姨為何發笑。 「杺莯,珞王真是對你寵愛有佳呢,」小姨抿嘴笑著,觀察著她的反應,只見蒙杺莯剎時滿臉通紅,又道:「我記得第一次見珞王是他剛到jiejie和姐夫身邊不久,jiejie照例省親,便帶著皇太子和珞王一同返家。」 蒙杺莯在心里暗暗一算時間,那應該是珞王六歲那年剛親手為被施以彘刑的母親解脫,這陰暗的童年必是令他與人非常疏離的緣故。 「那時他怎么都不肯說話,即便我們拉著他去山里游玩,他都只是遠遠地走在后面,每次都是皇太子硬拉著他跟上我們。」說到皇太子,小姨露出悲切的神情,但她馬上意識到自己這樣只會讓蒙杺莯更加傷心與羞愧,定了定神,繼續道:「那時候jiejie的身子已經不太好了,不能跟我們一起上山,因此我們總會在山里采摘多彩花,編成花環給她帶去,只是每次珞王都空著手。jiejie逝去后,皇太子依然會帶著珞王回來省親,但每一次,珞王總是悄悄帶著花環放在山后jiejie的衣冠墓碑上,我們一開始以為是皇太子放的,后來才知是珞王,而且在被我們發現后,珞王就再也沒有放過,像是不想讓任何人窺探他的心思。」 「什么嘛,他怎么老是做這種別扭又催淚的事。」蒙杺莯想起珞王房間里那幅被墨汁浸染的畫像,眼眶有些濕潤了,她為珞王不幸的童年傷懷,卻沒留意到珞王與金族早有淵源這個細節。 「后來我們發現,正好與皇太子相反,珞王雖不會掩飾心中的憎惡,卻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喜愛,即便是與他最親近的皇太子面前,他也總是帶著冷漠面容,好似跟誰都不親近,但是剛剛……」小姨停了停,正色道:「杺莯,小姨可以感覺到,珞王殿下愛著你。」 「怎么可能!」蒙杺莯馬上大叫著矢口否認,她難以置信小姨竟會得出這個結論,「小姨,你誤會了,他平時對我可兇了,還曾經、曾經……」想到之前在珞王府上時,珞王與她的肢體沖突,怎么都不相信小姨所言。 「傻姑娘,有的男人嘴上就是死都不會承認,但他愛不愛你,在床上一試就知道。」小姨笑著,就像在說尋常的家常,而不是私密事。 我的天,我不想進行這話題啊啊啊啊!!蒙杺莯在心里慘叫著,她可是在家跟父母看電視看到男女接吻的鏡頭,全家都會默契轉臺的那種人,怎么會愿意跟長輩討論床第之事? 小姨自然看出了蒙杺莯的尷尬和急于想轉移話題的窘迫,卻只裝不知,繼續道:「男人的快樂再簡單不過,但如果他愿意先取悅你,不管他平時表現得多冷多兇,他的心里都始終裝著你。」 雖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小姨的話無疑也拔開了蒙杺莯的思緒,令她不自覺地回憶起。細細想來,她因為心里抵製著,身體總是崩得很緊,每次都需要他做很多事來讓她放松到忘我的境界,這算不算小姨說的「取悅」? 等等,我為什么要想這個!!蒙杺莯再次製止了自己在腦中的回想,不想讓小姨的話占據她的心神,小聲反駁道: 「才不是,他幾乎都不愿意看我。」她說的是每次珞王都會朦住她眼睛的事。 小姨當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過她對自己的結論很有信心:「那下次你在中途的時候叫停試試看,如果他愿意為你停下來,你就明白了。」 小姨的話令蒙杺莯面赤如火,也讓她感覺到幽州更像漢唐時期,女性雖也是男性的附庸,但還沒有沾上程朱理學的惡臭,不在意所謂的貞節,禮製亦不繁瑣,別說三年喪期了,這連三個月都沒有,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以生產生活為標準,更加務實,雖與現代文明還有些差距,但以中古時期來說,開放程度已經相當超前了。 當晚 和這些日子的例行公事一樣,珞王先朦住了蒙杺莯的雙眼,令她在心里對小姨說:看,我就說他對我根本沒感情吧。 經過這些日子的多次錘煉,珞王就像在一個巨大的迷宮中通關數次的騎士,雖然他早就探知了出口的方向,但迷宮中還有大量的珍寶和隱藏劇情值得深挖,而且每一次新的發掘都會讓他倍感欣喜和滿足,即便是她情難自禁的一聲輕吟也讓他像是獲得了嘉獎一般。這次他和往常一樣,先拿下了迷宮中最容易探得的珍珠,接著向著從未前進過的路上開始獵艷。 蒙杺莯被珞王整個環抱,他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后背,足以感覺到他心臟強勁地躍動,他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攬到懷里,左手的拈花輕捻令她身體時不時得像過電一般,而他的右手則往下方的秘地探去,蒙杺莯只能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可是在他的輕撫和拔弄下卻混身無力,想掐他卻使不上勁,全身發燙得好像被烈日熾曬,身體不斷上升的熱度令她更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輪廓。 珞王似乎找到了迷宮中的一處機關,輕輕彈奏著春天的交響樂,撩撥得她全身酥麻到連腳趾都崩緊了才勉強抑製住喉嚨試圖背叛大腦發出的求歡信號,但她還是難以自持地抬起身子,呼出的氣息正好在他耳邊,珞王趁勢將她更深地包攬,用唇試探著她緊抿到發白的嘴唇,同時提槍突入迷宮的密道,令她失去了最后的控製權。 在一番唇槍舌戰中,蒙杺莯已經徹底淪陷在他懷里,這次似乎比以往的感覺來得更快也更強烈,讓她如同身處云端緊促地從他唇跡呼吸著稀薄的空氣,全身卻如同被一團熾熱的陽光裹挾著發光發熱,她只能用雙手的指甲死死掐著他結實的雙臂,想讓他現在交叉盤距著雙子塔的手別太把別人的身體當自己的地盤,可這點忽略不計的痛感只能在他二頭肌的外皮上留下一道道轉瞬即逝的紅印,不僅絲毫不能打亂珞王的節奏,反而讓他像是得到鼓勵似地用大師般的技法把控著全場的熱度,令她被攪得亂作一團的大腦閃過一個念頭:我的天,他真的好會! 此時今天小姨說的話也不合時宜地回蕩在她腦中:男人的快樂再簡單不過,但他如果愿意先取悅你……。 怎么,可能?!蒙杺莯依然在心里否認著小姨的話。 珞王正向著迷宮出口方向奔襲,眼見快見到出口的白光時,蒙杺莯突然掙扎著叫道:「等,等下。」她的聲音略有些嘶啞,似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 這是兩人從來未曾有過的交流,以前不管他們有多契合,她都從始至終不想有任何表現,由此珞王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趕緊將她放回床上并遠離,問道:「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蒙杺莯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擔憂,而且他真的如小姨所說馬上就停下來了,反而不知應該如何為自己的叫停找借口,只得小聲道:「我、我口渴。」 珞王二話不說,馬上下床走到旁邊的桌上拿起水壺倒了杯水然后回到床邊,她趁機將朦著她眼睛的腰帶扯下,并害羞地披上了之前被他褪下的衣衫掩住了香汗淋漓的胴體,兩人算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景下四目相對。 將水杯遞給她后,珞王單膝跪在床邊,望著她,有些嗔怪:「你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訴我就是,別等到忍不住才開口。」他怪的是自己只是在不停地試探著她的反應,卻亦未曾開口問過,就連口渴這樣的小事都未曾想過詢問,一想到這些日子她肯定忍著口渴不愿出聲,就懊惱不已。 珞王的舉動讓蒙杺莯有些猝不及防,她心里一亂如麻,一邊喝著冰涼的水為快速跳動的心臟降著溫,一邊用余光瞄著珞王,廳房里曜晶的光線雖不至于令她完全看不見東西,只是因為背光,尚看不清珞王的表情,卻能看到他胡亂披著透白的長衫,令他肌rou的線條若隱若現,看得出他當時是真的擔心自己會傷到她并沒有好好地穿上衣衫,再聯想到小姨所說,她的腦海中卻還是只有一個念頭:這不可能! 將水杯放回桌上,珞王回到蒙杺莯身邊,卻似乎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先問問她,而不是每次都直接上手,于是道:「你還想繼續嗎?」 蒙杺莯知道他并沒有完成最后的交卷,拒絕似乎太殘忍,但她還是想再次試探:「如果我說不,你怎么辦?」 「那我去沐浴。」珞王不假思索地回答,明知她心里只有他最敬愛的皇兄,也明知這是自己的選擇,卻依然有些失望,這大概也是他從來不問的原因。 身體忘了,心才會忘。木曜星君當時的提點總是在他耳邊回響著,這些日子他也身體力行地踐行著,期待有一天她會叫著自己的名字與他合奏愛曲,只是也許這一天還遠遠不會到來。 蒙杺莯見他真的要起身去沐浴,不自覺地拉住了他的衣衫,紅著臉小聲道:「我就好奇問問。」 珞王有些欣喜,像是失而復得般地又一次熱切地吻著她的雙唇,雖然她雙手撐著床榻,似乎還不愿回應他,但她的唇香已經讓他星火燎原,就在他習慣性地拿起腰帶想再次朦住她的眼睛時,蒙杺莯忍不住問道: 「為什么你每次都要朦我眼?」是不想看到我?只是后面這句話,她沒有問出來,因為她發現自己并不樂意聽到肯定的回答。 蒙杺莯的問題反而讓珞王怔了怔,為什么呢?這似乎已經是他記憶性的動作,回想起第一次時,是她含著淚不愿看他的樣子才讓他想到這么做可以減輕她的痛苦,后來就已經成了標志性的前奏,于是如實回答:「我以為你,會希望是皇兄。」 珞王的話擊穿了蒙杺莯的心房,雖然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獨獨沒想過他是在為自己著想,回想起來,當初她太難過,一直哭個不停,直到被他朦上眼睛才好了許多。的確,她無數次幻想著抱著她的人還是皇太子,兩人以前承歡時的一幕幕也曾多次回閃在她腦海,雖然他們的風格非常不一樣,可她依然愿意躲在黑暗中自欺欺人,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令她不僅背棄了皇太子,還傷害了珞王。 「你,不會介意嗎?」蒙杺莯極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但聲線依然帶著些哽咽,她心疼,心疼珞王為了顧念她的心情竟思慮得如此周全;也心疼心高氣傲的他竟會選擇隱忍退讓任由自己成為一件替代品;還心疼皇太子,如果他復生,知道自己跟他弟弟之間發生的事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在這件事上他們誰也沒有錯,她不知道除了殺害皇太子的少輔外,她還可以恨誰。 「為什么?我也思念著皇兄。」珞王性格冷傲卻不是涼薄,在他看來,是皇太子一家將他從黑暗的沼澤中救了出來,對皇兄的敬愛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深愛的女人被他抱在懷里,寧愿藏匿這份情感不想讓他為難。 珞王的話令蒙杺莯的回憶如海潮般涌現,她回想起從皇太子口中聽到的關于珞王的一切,想到他年僅六歲就提劍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為她解脫卻讓自己一生都背負著弒母的罪名;想到他自小就帶著飽受創傷的心從來不愿在人前表露,總是掛著一副冷漠的面孔偽裝著自己,卻用行動緬懷著對自己好的人;想起他曾在大婚時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被少輔看管起來,將自己救出并帶到殿中從而順利完成與皇太子的婚禮;想起他在自己一心尋死時,三番四次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雖然當時他用隱娘他們的性命要脅,初衷卻是不想她再尋死;想起他將自己帶到皇太子生前最后的畫作時說的那番話以及任由自己對他的捶打不僅不閃躲還死死地抱緊了她;想起她被一名婢姬所傷,他生氣地為她敷藥膏時的情形以及次日就將所有婢姬全部遣送;想起她被他帶回王郡后的多次沖突,以及他用悲愴的神情說的那句:「你若覺得我是恨你,那就是吧」;想起他試探兏崢的武藝并命他做她的貼身侍衛時,騰玧曾說過「珞王殿下從來都不曾恨過你」……,這些兩人過往的一幕幕突然一一浮現在她腦海,令她似乎漸漸明白了一些她從來未曾深究過的他異常舉動,可這反而讓她如驚天炸雷般地怔住了。 小姨也許是對的,可是,為什么?什么時候?怎么會?蒙杺莯的心更亂了。她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未來又會如何,此時,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對他不公平,我不能這樣傷害他! 珞王見她一直看著自己面露錯愕的神情,心道也許她還是不能接受抱著她的人是自己,于是拿起腰帶,剛抬起,手就被她握住了,只聽她小聲說: 「那這次,我想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