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楓
汲闇森是幽州最為遼闊的區域,也是最為幽黯、毫無生氣的區域,這是由于汲闇森中生長著一種名叫鬼樹的植物,這種植物的攻擊性極強,只要它的種子在土地上發了芽,其方圓五里內,其他植物將不能生存——會被鬼樹吸光養分,鬼樹的生長速度也極其驚人,樹干可以長到三丈之高,粗到需要十人合抱,樹冠可以向四周擴散三里,更可怕的是,它的種子可以在任何地方生根發芽,包括生物身上,如果被鬼樹的種子附了身,被附身的生物就像是被魔鬼控制了一樣,會攻擊它能看到的所有活物,其瘋狂和殘暴程度令人瞠目結舌。 正因為鬼樹的可怕,皇帝多次派遣少府的軍士進入汲闇森,想砍掉所有鬼樹,燒毀它的種子,奪回這片土地,可惜鬼樹就像有了自我意識一樣,每次都能令少府軍死傷慘重,鎩羽而歸,皇帝沒有辦法,只能向木曜星君求助。 可惜守護幽州的圣獸木曜也拿鬼樹無計可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片土地隔絕起來——在汲闇森與珞王郡、葒遙郡接壤的地方,木曜星君使用神力筑起了炎壁——這面炎壁高約十丈,終年不熄,任何物體,旦凡靠近炎壁將會燃燒殆盡,這才阻止了鬼樹在幽州的漫延。 也因為炎壁的存在,汲闇森中變成了鬼樹的天下,但本應該沒有任何生物的汲闇森還有一群頑強的族群生存著。 在木曜星君升起炎壁之前,皇帝派遣了血族進入汲闇森燒毀鬼樹——血族的肌膚雖與常人無異,但實際密化得難以穿透,鬼樹的種子無法在他們身上發芽,是鬼樹唯一的天敵,但這個族群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們必須定時吸食人類的鮮血,否則就會發狂暴走,變成只吃內臟的血魔。 炎壁升起之后,血族再也無法離開汲闇森,以前的敵人鬼樹,現在成了與他們共存在這片土地上的生物,想來也是諷刺。 一個身影快速在鬼樹的樹干上奔跑著,一邊跑,一邊將鬼樹上開出的小花削下——鬼樹花開之后就會結果,鬼樹的果實上有飛絮,可以隨風飄到任何地方,會對他們的生存產生不利影響。 正在飛奔的身影注意到前方有異狀,停了下來,這是一名血族的少女,因為常年生活在汲闇森中,她的皮膚白如奶汁,有著一頭灰綠色的長發,頭發被她束成馬尾綁在腦后,她的五官很漂亮,杏眼粉唇,本是個美人,只是她的眼睛與常人不同——眼白是黑色,瞳孔則是血紅色,令人不寒而怵。 她注意到左前方的樹干上有一個人,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她奔過去,只見一名穿著奇怪衣服的男子掛在樹干上氣若吐絲,他的衣服上滿是血跡,肩膀、手臂有多處深深的刀傷。所幸她近日都在周圍巡視,附近沒有鬼樹的果實,才讓這名男子免于附身。 女孩心生憐憫,又有些好奇——自從炎壁升起后,無一物可以進出汲闇森,他是如何進入的?既然他能進入?是否也意味著血族這種黯無天日的日子可以結束了? 于公于私,女孩都覺得自己有責任救他,于是將他扶起,別看她體型嬌小,卻已經成為了血族中不可或缺的戰士,扶起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子竟還能迅捷地穿梭在林間。 血族部落 血族部落座落在一棵巨大的鬼樹之下,其樹干已經延伸到了五里之遙,樹葉密不透風,連絲絲光線都照不進來,不過部落中卻亮如白晝,因為四處都有各色的曜晶石散發著光芒,映如白晝。 血族們住在由鬼樹的樹乾製成的木屋中,一共有五十馀間,血族生育能力低下,目前只有三十馀人,其中有些木屋是用來放雜物的,木屋呈“⌒”型排列,最里面的那間就是血族女王之所在。 女孩剛進部落,就聽到女王的木屋中傳來高亢的呻吟聲,她思量了一番,趁著沒人注意,將這名受了重傷的男子先帶回自己的住所,然后才去了女王屋里。 推開木門,只見一名略比女孩年長一些的絕色美女正趴在一名跪在地上的男子背上,她唇中的尖牙刺穿了他肩上的皮rou,正將他的鮮血吸入腹中,這名男子棕發青瞳,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此刻他正被女王吸著血,卻沒有一絲痛苦的模樣,他的喉嚨里發出舒爽的呻吟聲,腰腹也正快速、有節奏地往前抽送,在他身前趴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也不是血族,她的臀部緊緊地貼著男人的腹間,白色透明的液體早已順著她的大腿浸濕了地面,她的喉嚨里也發出愉悅的聲音,而在她的身下,一名血族的男子正咬著她豐滿的玉峰,但他啜飲的不是乳汁,而是鮮血。 血族需要定期吸食人類的血液,對人類來說本來是一個很可怕的族群,但因為血族的唾液就像春藥一樣,可以給他們帶來至高無上的快感,即便是垂暮等死的老人,在被血族吸食鮮血時也能馬上變得生龍活虎,為此不少人反倒樂意與血族為伍,所以在皇帝派遣血族到汲闇森燒毀鬼樹時,進入汲闇森的兩百余名血族每人都帶著一名藥畜(即人類)以防自己暴走,本來躊躇滿志的血族卻遇到了最大的生存危機。 ——血族雖不會被鬼樹附身,但藥畜會,缺乏經驗的血族沒有及時保護他們的藥畜,以至于很多藥畜附身后變成殺戮機器,他們殺了很多同行的藥畜,導致鮮血嚴重供應不足,不少血族也因此而發狂暴走淪為血魔。血魔是比附身后的藥畜更加可怕的存在! 血族暴走成為血魔后,力量將呈幾何倍數地增長,他們毫無理智和人性,終身被饑餓的胃控制著,唯有撕裂人體,啃噬著他們的內臟時才會有些許飽腹感,于是血族不僅要保護藥畜,還要對抗血魔,傷亡慘重,一時間汲闇森中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血族自顧不暇,對抗鬼樹的計劃亦就此失敗,最終在三十馀載前,木曜星君升起了炎壁將血族和鬼樹一起隔絕在幽州的土地之外。 最后,在一名異人的幫助下,血族經過近七載的艱苦戰斗,終于殺掉了所有迷失成魔的血族,而他們也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進入汲闇森的兩百余名血族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藥畜僅余下六人。 血族開始整頓著汲闇森的鬼樹,建立起自己的部落,但因為血族生育能力低下,二十多載只增加了十三名新的生力軍。同時他們小心地保護著存活下來的六只藥畜,也正因為血族可以讓藥畜隨時交配,現在藥畜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二十四人,只是其中十二人是沒有生育能力的幼童,幼童的血對血族來說就像毒藥,不能吸食,除非足齡,所以成年的藥畜對血族來說依然寶貴。 女王註意到女孩進來,而她也吸食得差不多了,放開了男人,男人頓時停止了抽送,軟軟地趴在女人身上,連一絲挪動的力氣也沒有了,女人下方的血族男子趁勢推開她,將兩隻力竭的藥畜推到一邊,他站了起來,抹了抹唇邊的血跡: “翎羽,你不是去巡查了嗎?怎么這么快?”這名男子原本是血族女王的衛隊長,官封少佐補,負責血族男人的戰斗訓練,在炎壁升起后,他和女王一起建立起血族最后的部落。 “你們昨天不是已經吸過了嗎?為什么今天又……”翎羽不禁皺起眉頭。雖然翎羽是血族安頓下來后才生下來的孩子,并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段血腥黑史,但因為從小聽著那些可怕的睡前故事,她總是有種與她年齡不符的危機感,很怕又會遭遇到同族相殺的慘烈。所以她非常恪守血族自古留傳下來的族訓,即便吸血會讓血族的性緒高亢,她卻從來不會為了讓自己快樂而吸食鮮血,總是在最后的時刻才飲下必須的血量以防止自己暴走,因此她非常看不慣女王和少佐補為了滿足自己的情慾而肆意吸食藥畜。 “呵,怕什么,還有兩隻很快就成年,不會再發生以前的事了。”女王不以為意,她揚了揚手,坐在由鬼樹的樹乾製成的椅子上,她知道翎羽對自己不滿,但她也有自己的理由——現在除了吸血和zuoai做的事,她哪還有其他打發時間的方式?不過她也盡力在避免自己與翎羽的正面衝突,總是在她外出巡查時才吸血,只是今天被她撞個正著。 原本打算將自己撿到一名男子的事告訴他們的翎羽此刻改變了主意——那人身受重傷,若是被女王和少佐補知道,一定不會管他死活,強行吸血,在他們眼中藥畜多一隻少一隻都無所謂,但在翎羽眼中,他們跟血族一樣,不應該只把他們當作動物對待。 “你怎么回來了?巡查完了嗎?”少佐補見翎羽沒有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再次問道。 “附近我已經查過很多遍了,短時間內不會有鬼實,索性回來清點藥坊的藥草。”翎羽不敢對他們說實話。 木屋不全是血族們的住所,雖然需要吸食人血才能生存,但這僅僅是為了防止墜落成血魔,血族們還是和普通人一樣,需要食物和水,所以還有專門的木屋供他們養殖rou畜、種植蔬果和藥草,以保證血族和藥畜們的基本生存需要。 女王不疑有他:“那你還不去?” 翎羽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 因為血族對鬼樹的清理,汲闇森中漸漸有了尋常的生物,只是它們一旦被鬼樹附身后就會攻擊血族,為備不時之需,血族們在一間木屋中種植了藥草并制成了藥粉,其中有一種植物叫止血草,顧名思義,它可以快速止血,是很理想的藥品。 翎羽拿了一些止血草的粉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血族每人都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木屋,木屋很寬敞,一般都有一間臥室、一間雜物房、一間廳堂和一個院子,院子里大多有一口井,可供隨時取用乾凈的地下水。 關上門后,翎羽從井中打了些水,然后脫下了這名男子沾血的衣服,輕輕擦拭著他的傷口,就在她將他翻身的時候,注意到他右耳的耳后有一個字:“奎”。 他是星命使? !翎羽暗暗有些吃驚。 據說在天下危難的時候,守護州域的星命使會降世。守護幽州的星命使有三人:奎宿、婁宿和壁宿。他們的特徵是右耳的耳后會有一個代表其星命使身份的銘字。 翎羽從小就生長在汲闇森,星命使對她來說就像是神話和傳說,現在突然見到右耳耳后有字的男子,怎能叫她不吃驚? 翎羽滿肚狐疑,但還是先給他治傷要緊。在褪下他沾血的上衣后,她發現他身上的傷口有三道,一道在右肩,一道在左臂,還有一道在背上,每道傷口都是兩指來長,露出鮮紅的血rou,他也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氣若吐絲,再不醫治恐怕命不長久。 翎羽輕輕將止血草涂抹在他的傷口上,又用乾凈的布條將傷口包扎起來,血雖然止住了,但男子依然非常虛弱,額上發燙,呼吸短促而無力。 翎羽有些著急,她知道就算現在止了血,但若高燒難退,恐怕是有今朝沒明天!這時,她突然想起汲闇森中有一種叫黑曜石的曜晶石,這種曜晶石非常罕見,只有長到五米以上的鬼樹中心才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把它戴在身上可以治病,可以延年,甚至還有人說可以令人起死回生,而這種曜晶石正好在血族中就有一塊,它被做成了項鍊的墜子戴在女王身上! 可是她要怎么解釋自己為什么需要這塊黑曜石?如果如實告之,以女王的性子,肯定不會顧他死活,讓她自己舒服了再說。 想到這,翎羽輕輕嘆了口氣,雖然他們素不相識,但天道有德,不管他是什么人,作為天之子民,她都有責任和義務盡最大的努力救他! 打定了主意后,翎羽想到了一個萬全之法,她抽出自己腰間的短刀,毫不猶豫地猛然刺中自己的左肩,隨即又快速抽出,鮮血頓時從傷口中汩汩涌出。翎羽急奔向女王的屋中。 此時女王正坐在少佐補身上扭動著腰肢,一臉享受,但翎羽大力推開木門的聲音打斷了她和少佐補的雅興,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怒喝著: “你就不能敲下門嗎?!”不過看到翎羽肩上血如泉涌,兩人也吃驚不小,女王停 止了扭動,急忙起身,少佐補也趁勢整理了衣衫,女王快步走到翎羽身邊,眼中無不擔憂:“你怎么會受傷?”她的第一個念頭是有藥畜被鬼樹附身了! “不小心弄的,借下你的黑曜石。”翎羽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她說著一把扯下了掛在女王項上的黑曜石墜,然后扭頭就跑了出去。 女王看著她很快跑遠的身影,覺得奇怪:“你有沒有覺得翎羽今天很反常?”她問著身后的少佐補。 “嗯,確實。”少佐補含糊不清地回答著,他一邊吻著女王的雪頸,一邊揉搓著她的酥胸,剛才飲下的鮮血已經在他體內灼燒著,他亟需釋放過多的精力。 女王與少佐補一樣,她嬌笑一聲,遵循快樂原則,把心中的疑問拋到了腦后。 翎羽奔回自己屋中,顧不上為自己治傷,先將黑曜石放在男子身上。只有些許微弱光芒的黑曜石此時竟散發出耀眼的螢光,螢光的光芒將他包圍住,漸漸地,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起來。翎羽知道黑曜石起了作用,這才松了口氣,開始給自己止血、包扎。待她整理完畢,拭了拭這名男子的額頭,感覺到他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也許是因為刺了自己一刀,失血過多,傷了元氣,翎羽感覺到胸口一陣燥熱——這是暴走的前兆,這時她的目光落到男子換下的衣服上,這件衣服沾滿了他的鮮血,對壓制暴走的躁動已是足夠,沒有必要再去吸食藥畜了。 寧秀楓在全身撕裂般的巨痛中甦醒過來,后背、肩部和手臂像是皮開rou綻般地痛徹心肺,除此之外,身體幾乎沒有其他的感覺,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木製的天花板,在侵入全身的酣痛淋漓中,他無不奇怪:怎么沒人送他去醫院?而且,這是哪里? 雖然上半身的皮rou如被人大力撕裂般,若是別人,恐怕早就呼天喊地起來,但寧秀楓咬牙一聲不吭,他嘗試著轉頭,想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為什么沒有看到他母親或是其他熟悉的人? 屋子很是寬敞,目測足有五十平米以上,但陳設非常簡單,除了他躺的這張床外,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他已經洗乾凈并且疊好的上衣,桌子右方靠墻的地方則放著一個半人多高的柜子,柜子旁邊有一扇小門,此時虛掩著,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桌子的左斜方則有一扇門通往庭院,透過門可以看到院子中央的井,井口上方是系著繩子的木架,繩子下方吊著一個木桶。 整間屋子的所有家具都是實木製的,只是木頭的顏色很奇怪,像是上了漆一樣的黑色,可是仔細一看,上面還有樹木的紋路和年輪,黑色應該是這種木頭的本色。 寧秀楓更加狐疑了,他最后的記憶是自己在游泳池底抱住了昏迷的蒙杺莯,嘗試著 帶她脫離排水口,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成功時,突然!后背、手臂像是大力剝開一般,就好像一頭巨虎用它的尖爪將他的后背抓得稀爛,同時濃烈的血腥味從他身后往水中擴散,由于這如刀剉般的切骨之痛,寧秀楓將憋的氣都吐了出來,變成幾個帶血的氣泡從他口中跑出并快速往上升,瞬間侵襲他全身的巨痛和腦部的嚴重缺氧令寧秀楓也失去了意識,但在隱約間,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還伴隨著水花濺開的聲音,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后他發現自己到了這里,可是這不合邏輯! 當時他是和李昱江一起到的游泳池,在現場的還有另一個女生,雖然他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在并無利物的游泳池里受傷,但正常的情況下,就算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李昱江他們也應該會叫來救護車才對,可為什么他現在不在醫院? 寧秀楓嘗試著動了動手指和腳趾,還好,雖然痛感并沒有減輕,所幸四肢完好無損。 “你醒了。”一個清脆有力的女聲從他右方響起,寧秀楓有種“終于有人了”的放松感,可是當他看到對方的相貌,不,準確點說,是她的眼睛時,若不是全身痛得不像話,他肯定會彈跳起來——這是一名穿著中古式麻制衫袍,給人感覺精明干練的女生,她的年紀應該與他相仿,但眉宇間透著他們這個年紀少見的英氣,只是灰綠色的頭發讓她看起來略顯老成,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的眼睛,與常人不同,她眼中本應是眼白的部分竟漆黑如夜,雙瞳卻透著攝人心魄的血色,完全不是人類!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她的模樣,只怕已經發出尖利的叫喊聲了,所幸寧秀楓性格穩重,雖然他心里有些害怕,不過細細一想,若對方要對他不利,他斷不會安然無恙地躺在這了,只是寧秀楓心中的疑問更多了: “你救了我?” 翎羽點點頭,她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你是星命使?為什么出現在汲闇森?” “我不知道什么是星命使,我叫寧秀楓,你說這里是汲闇森?!”寧秀楓懷疑痛覺讓他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翎羽再次點頭:“沒有人可以穿過木曜星君設下的炎壁,你是怎么來的?”如果他能來,說明他們也能出去!那血族就可以離開這個黯無天日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寧秀楓感覺到事情已經脫離了他能思考的范疇了,不過這個女生本身就是奇異的表現,那雙眼睛是怎么回事? 聽了寧秀楓的問題,翎羽反倒不知如何解釋了,木曜星君升起炎壁雖是三十余載前的事,幽州境內即便是五歲孩童都知曉,只要提及炎壁,大家都會想到汲闇森,而為何他連這都不知道?他真的是星命使?還是說他失憶了?可他明明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寧秀楓見這個奇怪的女生半天說不出來,道出他更關心的問題:“你有沒有見過跟我一起的女孩子?”相比自己身在何方,他更擔心蒙杺莯的安危。 “還有其他人和你一起?”翎羽也吃驚不小,當時她發現他后就把他帶了回來,完全沒有註意過周圍有沒有其他人,若是如此,留在外面就很危險了! 寧秀楓見她神色有變,感覺不妙,也緊張了起來,他不顧身上的傷痛,咬緊牙關,掙扎著坐起來:“我和你一起去找。” “你非我族類,外面對你來說很危險,況且你還身負重傷。”翎羽阻止道,“我熟悉地形,比帶著你一起去更快。”她暗怪自己粗心,沒有留意四周的情形,也暗暗祈禱自己的過失不會鑄成大錯。 寧秀楓知道她說得不無道理,但他非常擔心蒙杺莯,卻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也確實幫不上什么忙,雖然很不甘心,卻只能這樣:“你有手機嗎?” “手雞?”翎羽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寧秀楓拿出一直放在褲包里的手機,只是因為在水中浸泡過,已經無法正常開機,他有些洩氣:“進水了,那傢伙的肯定也不能用。”想想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簡單才是見鬼了! 翎羽雖然不懂他說的是什么意思,拿出的又是什么東西,但也沒有多問:“你的血已經止住了,黑曜石會助你盡快恢復。” 寧秀楓這才注意到自己胸口放著一塊散發著螢光的好像碳一樣黑的石頭,覺得有些奇怪。 “另外,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小心些。”血族的木屋都沒有門栓,可以來去自如,只是大家都不會無故去他人房間,但翎羽還是有些擔心他被人發現。 寧秀楓雖不知她為什么會這么說,但他還是乖乖地點頭:“謝謝你,對了,你叫什么?” “翎羽。”翎羽說完離開了。 屋里恢復了寂靜,寧秀楓心情沉重地深吸了口氣,暗忖著:杺莯不會有事吧?她也和我一樣到了這奇怪的地方嗎?為什么我們會來這里?在游泳池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寧秀楓想起蒙杺莯,無比擔心: …… 午休已經過去一半時間了,超市已經被學生們洗劫了一遍,沒什么吃的了,蒙杺莯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想買的東西,最終把目光落在第六層架子上剩下的一袋吐司片上。 由于個子不高,蒙杺莯墊著腳尖,拼命往上伸手,卻始終差那么一點,就在她準備另尋他法時,一隻手輕松地從蒙杺莯上方拿到了吐司片,蒙杺莯仰頭一看,是寧秀楓,他將吐司片遞給她:“給。” “不用。”蒙杺莯拒絕了。 “你不是想要這個嗎?”寧秀楓奇怪了。 “不是自己拿到的,吃起來沒味道。”蒙杺莯一邊說,一邊另外尋找著食物。 “你手怎么了?”寧秀楓注意到她的右手纏著繃帶。 “沒啥。”蒙杺莯找到了一袋棉花糖,準備去結帳。 “今天放學后你會去見我媽嗎?”寧秀楓跟在她后面,問。他的母親是蒙杺莯的心理醫師。 “會啊。” “那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為啥?”蒙杺莯不明白。 “順路?”寧秀楓苦笑著,覺得她有點呆,不像是智商很高的樣子。 “哦,但我要參加籃球社的社團活動。”蒙杺莯漫不經心地說。 “我就是籃球社的。”對話進行到這份兒上,寧秀楓覺得他們兩個似乎不在一個次元。 蒙杺莯這才醒悟般地看著他,一臉“原來是你”的大悟狀:“對吼!你不是那個9號嗎?” “你這反射弧略長啊。”寧秀楓扶額,一臉被打敗的表情。 “我記性可是很好的!”蒙杺莯認真地解釋道。 還真沒看出來。寧秀楓汗顏著。他注意到她只買了一袋棉花糖,道:“你中午只吃這個?” “我包里還有棒棒糖。” “這種東西不能當午餐吧?” “那沒辦法,已經沒什么可以吃的了。” 寧秀楓揚了揚手中的吐司片,示意她還能買這個,蒙杺莯搖頭,堅持自己之前的看法。 這孩子真是固執。寧秀楓在心里得出了結論。 放學后,籃球社 蒙杺莯第一次參加籃球社的活動,副教練把她介紹給了每一位隊員,為了讓她盡快熟悉隊員們的優勢和劣勢,他安排六名主力打一場三對三,蒙杺莯則坐在旁邊觀戰。 看著六名隊員在場上揮灑著汗水,蒙杺莯卻沒有心思記錄和思考,因為沒有認真吃午餐的她肚子已經鬧起了革命,不時發出“咕咕”的叫聲。 啊——,好餓,好想吃燒鵝飯。蒙杺莯有氣無力地想,因為肚餓,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了,眼前的景像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咦?為什么有六隻燒鵝正在玩一個漢堡? ! 1號傳球給8號,卻傳偏了,8號沒有接住,球直衝著蒙杺莯的方向飛去。 “杺莯!快閃開!”李昱江見蒙杺莯目光呆滯地坐著不動,急忙大叫。 但在蒙杺莯眼中卻是一個閃著金光的三層牛rou大漢堡包向她飛來,她激動地大叫一聲:“漢堡!”立馬迎了上去,毫無意外,籃球準確無誤地擊中她的臉,臉上頓時留下一個碩大的球印。 “咚咚、咚咚、咚、咚。”全場鴉雀無聲,只能聽到籃球落到了一邊的聲音,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動用臉去接球的,還有那聲“漢堡”是怎么回事? ! “隊長,你多慮了,這個胖妞哪像是智商高的樣子嘛?”在旁邊陪著啦啦隊長觀戰的跟班A諂笑著。 “哼,呵呵。”啦啦隊長譏笑著。 “就是,完全一副白癡樣嘛!”跟班B也道。 “哈哈,哈哈哈哈——!”這時寧秀楓爆發出狂笑聲,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隊員們紛紛走到蒙杺莯面前: “沒事吧?小蒙,你也太可愛了!”1號像摸小狗的頭一樣,摸著她的頭。 “呆萌呆萌地,你簡直可以當我們的吉祥物了!”4號調侃道。 “你是餓暈了嗎?”8號止不住笑地問。 “這應該記入咱們籃球社的大紀事,流芳百世啊!”李昱江無不好笑地說。 …… 想到那時的情景,寧秀楓的嘴角劃出一個弧形,這時,一聲輕微的“吱嘎——”聲,木屋的門被人推開了,緊接著是一陣非常輕盈的腳步聲,寧秀楓本以為是翎羽,但轉念一下,她剛走,就算回屋也不會刻意攝手攝腳,再回想起她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他要小心,想來她定是有不能放心留他一人在屋中的理由。 翎羽的木屋有三間小屋和一個院子,除了目前寧秀楓所在的臥房外,還有一間習武室和一間雜房。 在聽到屋外有可疑的聲音后,寧秀楓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自己坐起身,下了木榻,他頂著痛入骨髓的傷痛掙扎著走下木榻,打開右邊柜子旁邊虛掩的小門,發現這是一個小型的雜物間,里面放著一些工具和武器,寧秀楓藏在了門后,屏住呼吸。 很快,腳步聲來了翎羽的臥室,來人是少佐補,他從女王的屋里出來時正好看到翎羽離開家,見她小心翼翼地把大門掩上,覺得奇怪——部落中沒有別人,大家都從來是離不閉戶,為什么翎羽要關門?他想起先前女王說翎羽有些反常的事,索性悄悄潛入她的木屋中,想探探究竟。 翎羽的臥房沒有別人,但少佐補也注意到木榻上亂成一團的薄被,他剛走了兩步就聞到木榻上散發的鮮血的芳香,伸手摸了摸榻床,寧秀楓的體溫還留在上面,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少佐補不動聲色,屋中并沒有多少地方可供躲藏,他假意在屋中轉了一圈,然后走到雜物間門邊,輕輕將虛掩的木推開。 寧秀楓站在門后,感覺到對方邪狂的氣息就在離自己不足半米遠的地方揮散著,他不覺往墻邊靠了靠,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雜物間的門已經打開了大半,少佐補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他抿抿嘴,轉過身。 隨著腳步聲遠去,寧秀楓微微吁了口氣,他剛剛走到門邊,突然,一雙強有力的手 驟然從旁猛襲向他,寧秀楓猝不及防,再加上本來就有重傷在身,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自己被他摁在門邊,他這才注意到襲擊自己的是有著灰綠發色、相貌堂堂,身材挺拔,和翎羽一樣有著同樣黑眼紅瞳的年輕男子,也因為靠得很近,他這才注意到他有一對尖尖的虎牙微微露出嘴唇。 少佐補看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寧秀楓,不禁笑了: “翎羽那丫頭竟然自己養了藥畜不給我們享用。”他說著深深地吸了口氣,鼻腔和口中頓時被灌滿寧秀楓鮮血的香味,他湊近寧秀楓,用迷離的聲線在他耳邊輕聲說:“不要怕,很快你就會和其他人一樣,離不開我們的。” “!!”寧秀楓聽了他的話,全身汗毛乍立,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