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行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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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對自己的每況愈下心知肚明,決定明年加開恩科,再為太子添些可用之人。 加開恩科是頭等的大事,現下已經入秋,明年開春就要科考,時間不算充裕,禮部早已經忙的人仰馬翻。 主考官同去年一樣,依然是由考功員外郎向大人擔任。 向大人天命之年,為官數十載,忠心耿耿,是頗受圣上賞識的人,也是理所應當,輔佐太子之人。 向大人身為主考官,負責擬定科舉題目,自然而然便會被那些家中有舉子的人盯上,提著些金銀財寶前來行賄的大有人在,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本不足為奇,但此次行賄之事奇就奇在了行賄之人上。 此次前來同向大人行賄的正是坪洲刺史孫朝翰,這位孫大人年逾不惑,膝下卻只有一子,還是個癡兒,妻妾無數,卻始終不見得再生個一兒半女,這孫大人遍尋名醫,也都無計可施,這個癡傻的兒子自然就成了孫大人全家唯一的希冀與指望。 正所謂父母愛子,必為之計深遠,孫大人擔心自己百年以后這個兒子如何能生存的下去?現下自己有官位在身,自是無人敢簿待了他的兒子,可若他百年之后,誰還會拿他這個傻兒子當人看? 思來想去,孫大人覺得,只有為官做宰,才能保住兒子一生無憂,所以便鋌而走險,帶著一箱子上好的金銀,私自入了京,找上了向大人。 這等行賄之事原本也算不得鋌而走險,但險就險在這孫大人是端王的人,而向大人是太子的人。 向大人是個心思縝密,老謀深算的,自是看得出來這孫大人的一片舐犢之情,明知道兩方的關系,為了傻兒子,也是全然豁出去了。 若是就此發作,孫大人必定會被貶斥責罰,可那樣也必會打草驚蛇,搞不好還被倒打一耙,扣一個栽贓誣陷的帽子。 于是向大人的心思落到了孫大人所送來的那一箱金銀上,孫大人不過是一名刺史,哪來的這么多上好的金銀,況且聽說他家里還是妻妾成群,這孫大人又并非出身名門,哪來這么多的金銀錢財? 近幾年來,官銀的成色是越來越差了,只說是銀礦所出的銀大不如前…… 這里邊的事兒當真是越想越蹊蹺,單憑這一箱金銀,那孫大人貪污行賄一事是板上釘釘,孫大人守著銀礦,必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可孫大人也是端王的人,端王為人陰險貪婪又心胸狹窄,怎么可能會放任孫大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貪污大把的錢財而置之不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端王也參與了其中,孫大人的這些金銀只是從端王手中漏出來的一星半點兒而已。 既然如此,為何不順著這個藤蔓,將背后的大瓜一并摸出來呢? 思及至此,向大人決定收下了孫大人送來的那一箱金銀,將孫大人滿意的打發走了,轉頭便將這事兒連同那一箱金銀一并報給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一封密奏告知了圣上。 圣上得知此事后,便給太子出了這么個主意,要太子用自己的名義下一道密旨,派人前往坪洲去調查,雖是密旨,但卻要放出風聲讓端王知曉,再要前往坪洲之人裝出一副草包相,明面上要什么都查不出,但暗地里卻要掌握一切證據。 此事頗有難度,所以太子殿下選上了胥帛琛。 胥帛琛能文能武,又是長年累月的斷案,什么花樣百出的案子都見識過,經驗豐富,是個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陸瑾禾聽著胥帛琛將前因后果說完,手中的糯米糕也吃完了,有些疑惑道:“既然放出了風聲,端王會不會在路上阻撓我們?” “不會。”胥帛琛堅定回答道:“以端王的為人,必然不會冒這個險,他若是派人路上阻撓我們,豈不是不打自招?” 陸瑾禾緩緩點了點頭,捻起一塊杏rou脯放進了嘴里,咬下一半,咀嚼幾口,咽了下去,追問道:“那大人打算怎么辦?” 胥帛琛笑了笑,回答道:“等到了坪洲,你以我的身份去見那坪洲刺史。” “什么?”陸瑾禾驚訝不已,手中那被咬了一半的杏rou脯也一并凝在了半空中。 胥帛琛見她這個可愛的樣子,笑意更深了,同她說了自己的打算:“我想了許久,孫大人守著銀礦,貪污最是便利,最是容易的方法便是在礦上做手腳,所以我打算去做采礦工人。” 陸瑾禾聞言更驚訝了,快速將手中那剩余的一半杏rou脯塞進了嘴里,急忙道:“大人您怎么這么信得過我呀!” 胥帛琛眼帶笑意:“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陸瑾禾睜圓了眼:“這話怎么說?” “你日日都在我身邊,我的神態舉止你怎么也能學的上叁四分吧,更何況……”胥帛琛賣起了關子,果不其然陸瑾禾追問了起來: “更何況什么?” “更何況你的長相過于可愛,看上去很是容易拿捏,可以讓人降低對你的戒備心,但是你心思縝密,處事謹慎,有什么可疑之處你定然都看得出來,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陸瑾禾又捻起了一塊桂花糕,磨牙一般的咬著,胥帛琛的話的確不假,也的確是在夸她,可陸瑾禾聽著總是覺得他在說自己看上去很好騙,嗯……這也的確是事實…… 陸瑾禾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長的很好騙,但面子上仍然有些不服氣的問道:“那我該做什么?” 胥帛琛眉眼含笑,悠悠然吐出四個字:“吃喝玩樂。” 陸瑾禾再次瞠目結舌:“大人您是想讓我去給你當槍使啊!” 胥帛琛大笑出聲:“不錯!” 陸瑾禾沒說話,咬了一口桂花糕,腹誹了一句老狐貍,合著胥帛琛的意思是她在前面吃喝玩樂虛晃一槍,來個混淆視聽,聲東擊西,后面胥帛琛就在銀礦里暗中觀察,搜集證據…… 真是好計謀啊! 胥帛琛做這個決定也是深思熟慮的,若是明著調查一定查不出什么,倒不如深入虎xue,讓陸瑾禾以自己的身份在孫大人的面前晃,裝出一副酒囊飯袋的草包樣子,既可以分散孫大人的注意力,也會讓他們放松警惕,他們見著陸瑾禾那副軟團子的模樣又只顧著吃喝,也定然不會把她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胥帛琛本不想陸瑾禾參與其中,可將她一個人留在卞陽城他也不放心,又不能同她明說緣由,倒不如將她帶在身邊,尋個沒有危險的差事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