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對著凌霄解釋：“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嫌小地方給不了他們想要的。”

    “過年總會回來的嘛”，凌霄安慰師娘。

    “過年就回來個幾天，大年初六就都走了。”

    凌霄也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么，靜靜地望著師娘，師娘繼續說：“過日子平平淡淡不要有什么波折，一眼能望到頭，其實是最好了，孩子們總說著小地方給不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么。”

    凌霄試圖從自己已有的經驗進行解答：“怎么說呢，小地方缺少活力吧，大城市更像青年人一樣充滿朝氣，而且身邊都是同一類型的人，自己說的很多東西很容易引起共鳴。而在小地方，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同齡人并不多，留在小地方的人大多是父母早早地給他們鋪好了所謂的路的。”

    “那你呢，會留下來嗎？”

    凌霄放下水杯，說道：“我覺得我還是會出去的。原因有點多，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歡小地方的生存法則，有句話說的是‘有的人25歲就死了，但是要到75才埋葬。’對于沒什么背景的人來說，選擇一個能通過自己努力就能有立足之地的地方當然是最佳選擇。”

    “哎，我們也不懂年輕人了。”

    這時廚房里校長傳來聲音：“我懂，是你不懂。”

    凌霄和師娘被校長的話逗樂了。

    二人笑著的時候，廚房又傳來聲音：“哎，這鱸魚怎么做的？”

    “你不是說了今天你做的嗎？怎么還問我。”  師娘邊說邊往廚房走。

    校長笑瞇瞇地對著師娘說：“我怕這么好的食材被我浪費了，還是需要請教專業人士嘛！”

    師娘麻利地放好蔥絲和蒸魚豉油，然后放進鍋里開火蒸。

    這時校長轉過頭對凌霄說：“你師娘做的清蒸鱸魚最好吃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魚，不過我們這的人都喜歡吃魚，你應該也不例外吧？”

    “是的，我也很喜歡吃魚”，凌霄笑著應答。

    “那太好了，等下你就多吃點。”

    很快飯菜擺上桌，師娘使勁往凌霄碗里夾菜，嘴里還念叨著“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會照顧自己，長得這么瘦，多吃點！”

    “還是家里的東西好吃”，凌霄感嘆道。

    “食物的記憶是最原始的，我家老大老二每次打電話回來也是說想吃家里的好吃的了”，校長拿著筷子指著桌上的菜說。

    “是的，剛去新加坡的時候，覺得那邊東西偏甜，吃不慣，就特別想念家里的吃的，有時候做夢都想，后來是室友經常帶我去那邊的唐人街吃中國菜才緩過來。”

    “一個人孤身在外多不容易，來，多吃點”，說著師娘又給凌霄夾了一大塊魚rou。

    吃完飯凌霄堅持要幫忙收拾碗筷，校長也沒有攔。凌霄準備走的時候，師娘叫凌霄這幾天都來吃飯，那命令般的語氣讓凌霄沒有拒絕的理由。

    接連幾天凌霄都是早中晚去凌校長家吃飯，師娘甚至說凌霄比親女兒還要貼心。凌霄暗自嘆氣，怎么跟自己的家里人就合不來。

    第十一章  再次送花

    姜明在假期第四天的中午吃過飯之后，問父親菜園里哪些菜是可以摘的，說要送給校長，父親就跟著他一起去菜園里擇菜，還幫他裝好，菜準備好之后姜明又去折桂花，姜父心想：最近這天氣都是晴天，又沒下雨怎么屋里會有潮氣呢，實在是想不通。

    桂花用麻繩系好之后，姜明跟父親說今天就去學校。

    姜父問道：“現在這么熱就走嗎？”

    “嗯，菜放久了容易蔫，我早點送過去。”

    “也好，那你注意安全”，姜父叮囑他。

    “嗯。”

    姜父站在門口目送姜明離開，直到姜明的背影消失在石階下。

    姜明到校之后放下黑色雙肩包和菜，拿著桂花先去徐聞音的住處敲門，沒人應答，姜明又敲了一遍，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確認沒人來開門才帶著桂花離開。姜明心想，凌霄不會這個點了還在午睡吧，或者是有什么事外出了。

    回到自己房間，想起今天要送菜給校長，就提著菜去校長家。

    走到門口，姜明就聽見里面有說有笑，姜明伸手在門上敲了幾下，凌霄起身去開門。

    “怎么是你？”凌霄和姜明同時說出口。

    校長轉過頭望向門口，“是姜明啊！快進來快進來。”

    凌霄看著他手上的菜，也大概懂了。

    師娘開口說：“這么大熱天怎么過來了，晚上一起吃飯。”

    “好”，姜明說完把菜遞給師娘。

    師娘接過菜，“又帶這么多菜啊，你父親身體不好，讓他少種點，你回去的時候多看著他一點。”

    姜明點頭應著。

    師娘看了一下鐘，也差不多可以開始做飯了，就進去廚房忙活，凌霄也跟著進去幫忙。

    凌老師放下報紙，招呼姜明坐下來陪自己喝茶。姜明的眼睛時不時往廚房瞟，校長順著姜明的視線望過去，才明白他是在看凌霄，“小凌一個人住學校，沒地方吃飯，就順便叫過來一起吃飯，有人跟你師娘聊天，你師娘高興得很。”

    “哦，那挺好”，姜明邊應著邊點頭，眼睛的視線還是沒離開廚房。

    校長鼻子嗅了嗅，問：“怎么像是有股桂花的香味  ？”

    姜明也跟著嗅了嗅，桂花跟了自己一路，確實有股桂花的香味縈繞在身邊。“是我從家里帶了點桂花過來，剛剛忘記拿了，我現在去拿。”說完姜明就會自己房間去拿桂花了，眼瞅著桂花是送給凌霄的，現在這情況不拿去校長家也說不過去，于是他把花分成兩半，一半還是放在房間里，拿著另一半回到了校長家里。

    校長進去了廚房幫忙，凌霄坐在沙發上看書，姜明主動把桂花放進了花瓶中。

    “姜老師又帶桂花來啦？”

    “嗯，你的那份等下我拿給你。”

    凌霄沒想到姜明還記著，淺笑著應了句“好呀”。

    飯后吃水果時，校長感嘆道：“你們兩個此時此刻就像我那兩個孩子。”

    師娘跟著說：“是呀，姜明跟我們家老大有書年紀是一樣的，今年二十九。小凌多大呀？”

    凌霄回復：“我今年二十六。”

    “哎呀，跟我們家老二有畫年紀是一樣的”，師娘的語氣中透露著驚喜，“老凌啊，這可真是自己的孩子陪自己吃飯啊！人生樂事呀！”

    “是是是”，校長笑得合不攏嘴。

    “明天你們二人有沒有空啊？我跟你師娘呢想去爬一下學校后山，不知道你們兩個年輕的能不能陪陪我們兩個老的？”

    姜明說明天有空。

    凌霄也沒有拒絕，白吃白喝好幾天了，是該陪陪老人家。

    校長站起身說：“那今晚大家就早點休息，明天趁著早上不熱的時候我們出發。”

    凌霄和姜明也起身跟校長和師娘告別。

    二人一起走回宿舍，路上凌霄問姜明：“姜老師怎么這么早來學校，不在家里多休息幾天？”

    “在學校也是一樣的休息。”

    在二樓拐角處，姜明讓凌霄等一下，回房取來了剩下的桂花。“我先去敲你門沒有人應，后來去到凌老師家凌老師聞到桂花香氣，我回來拿了一半去，所以留給你的只剩這么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凌霄滿心歡喜地聞著桂花，“桂花是你的，你想怎么處理都行啊！”

    “我原本打算全給你的。”

    “姜老師，你不要有負擔，其實你本可以不給我帶的對不對？但是我仍然得到了桂花，應該有心理負擔的人是我才對。”

    “那就好，今晚早點休息吧。”

    “嗯，晚安。”凌霄說完帶著桂花上樓了。

    姜明在身后也說了晚安，只是不知道凌霄有沒有聽到。

    凌校長家里，師娘不解地問校長：“老凌，你干嘛忽然讓兩小年輕陪我們去爬山？”

    “我跟你說，我覺得今天姜明這孩子不是單純來給我們送菜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