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
七歲的葉白有三大愛好,吃飯睡覺以及蹲在墻根聽閑話。她總喜歡雙手相互揣在袖筒了,然后蹲坐在離家不遠處的臺階上,大人們都喜歡湊在那里說些家長里短。娜仁每天看到都要揪著她的耳朵拎回家,然后打斷一條木棍。 “丑死了,像個街溜子一樣,你爹娘都是有頭臉的人物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像話的東西。”娜仁不反對她聽閑話,畢竟每次給葉白上藥的時候總會若無其事的問上一句:“今兒又聽了什么?”她只是不能忍受女兒頂著已經可以初見美貌的臉做那些不入流的動作。 見過葉白的人都說她長得像葉誠,主要是因為她繼承了葉誠的眼睛,一雙狐貍眼勾著十里八鄉的大人要給她做干爹干媽,不似葉誠的薄唇,她長了一張微笑嘴,又向娜仁偷了一個酒窩,雖然rou呼呼的小臉還看不出臉型,但任誰看了心都要化一化。 葉白每次都靠著這張小臉在閑話群里混個最佳位置,她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這些大人們告訴她的,例如她家的事情。 葉白一直以為自己家是一個普通的一家四口,高大威猛的父親,豪爽潑辣的母親和可以去別人家做小白臉的叔叔。誠然她年紀小,卻也察覺出在這個家中真正說話算數的其實是小白臉叔叔,知道了父親和叔叔的來歷后,這種怪異感便也解釋得通了。 大人們提到葉誠時總是滿口贊嘆,當年拿勇士的事都讓她耳朵聽出繭子了,而提到朱徽時他們總是不屑的,然后再稱贊一下葉誠真夠義氣,竟還養著那個廢物。 這天葉白聽完閑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與眾人告別回家吃飯,才一進門,腳邊就甩過來一只茶杯。葉誠此時正跪在朱徽面前,而娜仁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看著別處。 屋內的氣氛凝重得讓葉白喘不過氣,她抬了抬腳不小心碰到了茶杯的碎片,三個大人才注意到她已經回到家。接著,他們裝作無事發生一般開始收拾屋子,朱徽還對著她擠了個難看的笑容。 葉白跟著娜仁摸進廚房,壓低了聲音問道:“娘,家里出什么事了?”娜仁轉身敲她頭好笑道:“外面閑話還不夠你聽,回到家還這么碎嘴。” 葉白揉揉腦袋,依舊嬉皮笑臉往前湊,“你不說我就去問他們,反正那些叔叔嬸嬸總會知道的。” “得,你別叫我媽了,我叫你媽算了。”娜仁知道這小混蛋說得出就做得到,這么大件事左右是瞞不過她的,于是開口道:“唉,南國今年沒納貢。” “這是為啥?沒錢了?” “以為都跟你一樣,兜比臉干凈。他那個弟弟,監國的,自己當皇帝了,”娜仁看她還是一臉迷惑于是接著解釋,“以前給錢是因為他還是那邊的皇帝,現在人家有了新皇帝這個老的就無所謂了。” 小孩子不知這之中的兇險,只撇撇嘴:“害,多大件事,他在這兒早就不是皇帝了。”娜仁聽到一腳踹上她的屁股,“別人怎么說我不管,你不能說他,他對你多好,你個小沒良心的。” 葉白揉著屁股不敢回嘴,朱徽確實待她極好,從小便抱在懷里喂食講故事,娜仁說她出生的時候朱徽笑的比葉誠都開心。每次葉白做錯事要被爹娘懲罰的時候,都是朱徽擋在身前。 有一次,朱徽回家在墻根看到葉白,搖手與她打招呼,葉白卻將臉一扭假裝沒看到,朱徽也沒說什么只將笑容收起來默默回家了。這一幕剛好被娜仁看到,當晚的木棍被打斷了兩條,兩個男人怎么勸都沒用,依舊鐵著心讓她跪到半夜。 最后一邊給她身上上藥一邊哭,“你知道為什么打你嗎?” 葉白自覺心中委屈沒搭聲。 “爹娘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對你好是天經地義的,你不虧欠我們,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拿著真心給你,你要珍惜,人家不欠你的。”葉白軟了下去,娜仁知道她聽進去了,“別人說別人的,但你要有自己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