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哈哈哈對啊,你還記不記得你那時候……」 民宿離火車站有點距離,我跟何宇銘坐在箱型車后座聊天,他像是話匣子被打開,一句一句說個沒停,比記憶里要聒噪了好多倍。 「何宇銘,你今天好像特別吵。」我無奈開口暫時阻止他繼續(xù)說話提往事。雖然能在十年后巧遇確實很令人開心,不過也用不著這么興奮……「話說回來,你都在國外干什么?」腦子里糢糢糊糊記得他好像是考上了歐洲的學校,我有點好奇,這斷了音訊的十年他都在做些什么? 不過……不論是什么,一定都比我還要充實很多吧。 「就……在學校里當助教實習實習,偶爾開開畫展囉。」輕描淡寫地帶過,何宇銘彎起唇角笑了笑,眼睛卻是看著別處。「你咧?不是很囂張的考上臺大嗎?」揚著一雙眼睛朝我調侃地笑,他開口問。 我沒好氣扯了扯嘴巴,「最好是有你囂張。」吐了口氣,我淡淡說,「也沒什么特別的……我過得很無趣。」 無趣的求學工作,無趣的娶妻生子,無趣的過完一生——我想,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 「這么悽慘?」聞言,他卻又笑了,「欸,那女朋友咧?以前就一堆北一女的搶著要你電話,不會沒女朋友吧?」挑挑眉頭笑,他開口又問。 「這種事你也記得?」我有點無奈。什么不記,老記這種不正經(jīng)的……雖然我大概也沒資格說他,「嗯,快結婚了。」眼神茫茫望向窗外,我淡淡開口,心里頭卻有點煩悶。 記得初識若晴的時候,她是個愛笑的女孩子,看上去乾乾凈凈的很乖巧,也算是挺清秀,于是我莫名就被吸引……我并不是不喜歡她。只是我卻越來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要跟她在一起,為什么要跟她結婚。 可能,是為了長輩的期待吧。 只是這樣的期待,卻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 「這樣啊?那有沒有照片?」何宇銘立刻好奇地湊了過來,似乎對這話題很熱衷,「哇——是很可愛的女生啊!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啊哈哈哈哈。」 何宇銘從以前就很喜歡笑。以前從不覺得如何,只覺得看起來特別白癡,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久別重逢后,他的笑容似乎變了,好像沒有以前那么開朗明亮,似乎連距離都是淡淡的濛著霧。 我莫名就有點煩躁。「知道了。你呢?」反問是禮貌,我打住關于自己的話題,側頭回問他。 然而聽見我的問題,他頓了頓,笑容卻驀然復雜起來,「我啊……嘛,緣分還沒到唄。」說著,他聳了聳肩,笑容有點苦澀。 知道他不想多說,于是我學會閉嘴,靠著窗閉眼休息起來。 我想,我們都有點不一樣了。 我們……都已經(jīng)不是十年前那個對任何事都無所畏懼的高中生了。 「那你唸的那個什么國外的藝術學院……唸得怎么樣?」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隨意提問,我眼睛依舊是閉著的。 「是英國倫敦藝術大學。」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李成昱,你沒有一次記住過它的名字。」 我微愣。 好像以前,他確實經(jīng)常糾正我,只是久而久之,他就再也不提他口中那間學校的名字了。 但他的聲音,卻好像格外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