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那個……想說爬樓梯下去……」

    「從十八樓？」

    「欸……運、運動。」詞窮的她忙轉移話題，「湯先生要去哪？」

    她還是習慣叫他湯先生呢。

    「出門去買東西。你呢？」

    「也是，真巧。」

    「你要去哪買？」

    「便利商店。」她胡亂指了個方向，「附近的。」

    「我要去大賣場，你要一起去嗎？」

    「欸？」一起去？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明細表，「我要買貓砂、罐頭、洗衣精跟一些零食。你要買什么？」

    「飲料。」

    「一起走吧。」

    湯佐言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趙芷若像被催眠般，糊里胡涂跟著搭乘電梯，上了他的車。

    路上，湯佐言關心詢問有關于宋承業的事。

    「我有照你教的，態度硬起來。」趙芷若的手還摀著嘴，遮著半張臉，因此發音有些含糊不清，「沒想到他還蠻敏銳的，問我是不是有高人指點。不過他懷疑是我哥，他說我哥本來對他就有成見。」

    她埋怨自己怎么忘記戴口罩，這樣就不用一直用手摀嘴，好像有口臭似的。

    「若不是偏見的話，通常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會比較準。」湯佐言淡聲道。

    「我以前還會因為他的事跟我哥吵架，現在也覺得，大哥是對的。」她嘆氣。

    「那他決定如何？」

    決定臭罵她一頓。

    想到那難聽的人身攻擊，趙芷若擱在大腿上的左手不自覺握起。

    「不知道。」她聳肩，「我說給他兩條路走，一條扯平，一條是還我十六萬，他沒有回。」

    「他可能還會想拗。」

    「那我也不會退讓的。」她很堅定的說，「我才不要給他二十萬。」

    「如果他說，把禮物還你，二十萬一樣要給他呢？」

    「呃……」趙芷若傻住，「禮物還可以退的喔？」

    「看對方的厚臉皮程度。」

    「嗯……」趙芷若頭撇向窗外思考，苦惱的小小臉蛋像包子一樣皺成一團。

    「如果需要律師，我可以幫你介紹。」他趁等紅燈時，轉頭觀察她。「當初那位律師幫我把前女友的事情處理好了。」

    「這是要上法院了喔？」

    「一般人聽到要上法院通常就會縮了。」

    如果今天立場反過來，是宋承業說要上法院，她八成下一秒就馬上把二十萬匯過去了吧。

    唉，想想自己真沒用。

    「好吧……」她嘆氣，「希望他不要太過分。」再嘆氣，「要不然想起他，還真是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了。」

    「分手分得不好，的確會影響到回憶。」湯佐言語重心長。

    「感覺湯先生是很理智的人呢。」她自窗戶玻璃的倒影看著他弧度完美的側面。

    好看的人真是怎么都看不膩。

    再看向自己素顏的臉，淡淡的眉毛，紅腫的泡泡眼……

    她迅速垂下眸，不忍再看。

    真丑。

    連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秒鐘。

    「那也不一定。」他苦笑。

    他就曾被因他前女友的作為而身受其害的好友罵過，說他太重感情，不理智，才會殃及無辜。

    趙芷若心想他雖然看起來云淡風輕，但總是愛過的人，在那個當下肯定不好受的吧，就像她一樣，不知為宋承業哭了多少次。

    車廂內的氣氛有點凝重，趙芷若遂開啟其它話題，揮別「前男友」、「前女友」這種討人厭的話題。

    「當初你是怎樣的機緣，會養公主的呢？」

    她記得他說過已經養了公主五年了，公主是橘貓，推測可能是撿來或領養的吧。

    「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先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為什么要一直摀著臉？」

    「呃……」臉上的五指瞬間縮緊。

    「你不會被打了吧？」而且她眼睛也腫腫的，一看就是哭過了。「你跟你前男友談話的時候被打了嗎？」

    「沒、沒有！我跟他是發訊息聯絡的，他怎么可能打得到我！」湯先生的聯想力也太豐富了吧。

    湯佐言困惑的看著她。

    「沒、沒有啦，是……」她只得訕訕放下手來，「因為我沒化妝，不好意思見人。」

    湯佐言聞言笑了出來。

    「你想太多了，我不在意。」

    「是、是喔。」趙芷若雙手抓著裙子，心想湯先生真是個溫柔的人呢。

    「而且你素顏很可愛啊。」

    明知他是在安慰她，她還是不爭氣的臉紅了。

    「謝、謝謝……」她手足無措的回，「你也……人真的很好。」

    雖知他是客套話，心底還是有些欣喜。

    誰不喜歡被稱贊啊，尤其對她這種常被嫌棄的人來說，贊美之言可是天籟。

    湯佐言有些無言。

    突然就被發了好人卡哪。

    「那你哭是因為他說了什么讓你傷心嗎？」

    趙芷若不想跟他說，宋承業對她的惡毒評價，遲疑了會才回，「就……吵架了，情緒太激動，不小心就哭出來了。」

    那不是不小心的吧？

    眼睛都腫起來了，肯定哭了一段時間。

    湯佐言觀察了前方一會，把車子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面。

    「謝謝。」看到他停在便利商店，趙芷若立刻跟他道謝，準備下車。

    「去哪？」湯佐言抓住她的手臂。

    「便利商店到了，我買飲料。」

    「我們不是要去逛大賣場？」

    「那……」趙芷若納悶地指著便利商店。

    「等我一下。」

    湯佐言下車了，趙芷若不解的盯著他高大的背影，不曉得他要干嘛？

    過了好一會，他回來了，從購物袋中取出一包冰塊跟一條毛巾。

    「把眼睛冰敷一下。」

    趙芷若詫異的接過，接著慌亂的打開包包，「多少錢？」

    「不用，小錢而已。」他催促，「把椅背放倒，冰敷休息一下吧。」

    「謝……謝謝。」趙芷若手忙腳亂的找尋可以放倒椅背的裝置。

    湯佐言見狀，手橫過來，「抱歉。」

    趙芷若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湯佐言利落cao作椅側下方的座椅電動調整按鈕，椅背緩緩的往下倒。

    「謝謝……」趙芷若紅著臉道謝。

    「不客氣。」他微微一笑。

    他笑起來真好看！

    為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趙芷若連忙把毛巾放在眼皮上，再將冰塊整包放上。

    「這樣不會很重嗎？」

    「不會。」

    「那就好。」湯佐言解除電子手剎車，回到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