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趙芷若心情很是差勁。

    她也不知道她干嘛突然意識到自己很笨的事實，還差點在鄰居面前哭出來，幸虧有忍住，走得快，否則真是丟臉丟大了。

    抹掉頰上的淚水，抬起頭，意外看到湯佐言就在不遠處，臉上顯現微微的驚愕，或許是看到她的眼淚了。

    真是丟臉！

    快速地整理一下頰上淚痕，她假裝沒事般走過去。

    「湯先生，你要去哪？」

    湯佐言是越想越覺得她不太對勁，才過來尋她的，果然看到她獨自待在公園里，默默地哭泣。

    「你還好嗎？」他關懷的問。

    「我沒事啊。」

    她是不想讓人發現她的情緒，還是不好意思呢？

    「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可以考慮我。雖然我也許無法給出好建議，但當個聽眾還是很稱職的。」他誠摯地說。

    湯先生果然是很溫柔的人。

    她微微一笑，「如果你是以為剛……」包包內的手機響了，她邊自暗袋拿出手機，邊解釋，「我沒有因為你的話受影響，我是因為……」她愕然一頓。

    她不尋常的反應，讓湯佐言下意識往她手上的手機望去。

    ——我已經整理出我們這三年來交往的明細，花在你身上的錢我已經算好了，賬號也給你了，把那些錢還給我吧。

    發訊者是宋承業，還附加了一個excel的檔案。

    這是什么意思？

    他跟她討錢嗎？

    討交往時花的錢？

    忽爾意識到湯佐言就站在前方，迅速抬頭，他也在同時把目光自手機屏幕移開。

    他看見了。

    她迅速將手機屏幕貼往胸口。

    「抱歉。」湯佐言連忙道歉，「我不是有意看的。」

    「沒關系……」她覺得應該要解釋一下，以免被認為她故意欠債不還。「這個人是我前男友，以前我們出門吃飯，幾乎都是他付錢……是他不給我付的，所以我就用其它方式回饋，送他禮物、幫他整理家里，幫他帶便當……他……他突然跟我要錢，今天才要的。」

    「那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我還在想。」

    這訊息來得太突然了，她連怎么反應都還一片混沌。

    「若想一口氣解決，就依他的意思，把錢給他，并立好協議，聲明不再往來。如果交往的花費是他自己當初愿意付的，可準備相關證據，對簿公堂。或者跟他談判，減少款項，千萬要守住底線，不能讓他予取予求。」

    對簿公堂？談判？

    趙芷若猜想湯佐言肯定是很理智的人吧，才能一下子就列出三個選項，哪像她腦袋一片亂，充斥在胸口的只有郁悶、不解與憤怒。

    趙芷若抿緊唇，一時之間難以做決定。

    湯佐言見她一臉為難，恍然明白自己又犯了壞毛病。

    「抱歉，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趙芷若納悶地看著他。

    湯佐言思考了一會接著道：「交往時的開支由誰負責，彼此說好就好了，無須聽外人置喙，而且也不該事后才來要錢。」

    他這意思是她不需還宋承業錢嗎？

    「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釋那么多。」

    這又是什么意思？

    看著她雙眸閃著不解，湯佐言露出懊惱神色。

    「你應該……」安慰的話該怎么說呢？「他真是太過分了，分手了還來要錢。」他想這次應該對了吧。

    曾經有人教過他，女孩子要的是同理心，不是要給建議，更別挑毛病去教訓女孩子，跟著她一起罵就對了……

    他突然想到趙芷若也沒罵人，那是不是又做錯了？

    「噗。」趙芷若一個忍俊不住笑出來。

    她看見了他試圖想安慰她，卻好像找不到方法，因而感到挫敗的情緒。

    原來，這么完美的湯先生，也會有笨拙的時候啊。

    她笑了，所以是罵對了？

    「這么小氣，你分手是對的。」受到鼓勵的他，再接再厲。

    「其實我是被分手的。」

    「欸？」現在該說什么好？「那是他愚蠢，放棄這么好的女朋友。」

    「湯先生，謝謝你，我沒事。」

    看到他拼命的安慰她，說著不習慣的話，反而覺得他有點可憐。

    「沒事了嗎？」

    「嗯。」她點了點頭。「也非常感謝你的建議，讓我有方向要怎么做，要不然我剛才腦袋真的一片混亂，你像是給了我一盞明燈。」

    「你覺得建議很好？」湯佐言語氣帶著微微的興奮。

    「很好，非常好。」趙芷若打從內心朝他綻放感激的笑花。

    湯佐言一時怔然。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家煮飯了。」她朝他行了個禮。「謝謝你讓我心情好很多。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走了數步后，她回頭，看見湯佐言還站在原地，像是在目送她離開，連忙又朝他揮了兩下手。

    她想湯佐言真是個好人，意料之外有點笨拙，但那努力的模樣，讓人覺得甚是親切，完美中的一點點不完美，反而更招人喜歡了。

    她這輩子如果多做點好事，行善積德，不知下輩子可否跟他一樣討人喜歡。

    或者，做夢比較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