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雷耀揚正捂著后腦痛得直抽氣,再一聽文清鏡過河拆橋下逐客令,問她一句:“做過madam的人就是大曬,打了人還能這么理直氣壯?Dr.文不怕我告?” “沒人看見的事就是我沒做過的事,”文清鏡在黑暗里笑得諷刺,“誰能證明我故意傷害你了?這個煙灰缸嗎?不過在警方來我家搜查前它恐怕就進了太平洋快樂遨游了吧?” 說話間文清鏡就炫耀地向他展示自己手里充當兇器的煙灰缸,看架勢好像是迫不及待地想送它去太平洋“快樂遨游”。 這一回雷耀揚是真的被她逗笑了:“Dr.文真的是好有一套自己獨特的正義觀,不如加入東星咯?跟著我保證大把世界撈。” 成為社團分子的確從來沒有出現在文清鏡的職業規劃中過,雖然聽起來很有挑戰性、很讓人心動,不過她稍稍想一想自家仍舊當著阿sir的細佬就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是哪一天東窗事發她被自家文sir親手逮捕,那豈不是成了一場人倫鬧劇?到時候毒舌小報再配上什么“大義滅親:細佬阿sir手滅家姐罪犯,究竟是求官心切還是包公轉世?”的狗血標題,估計能把家里的阿爸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文清鏡只當雷耀揚的邀請是對自己的肯定和夸獎,客客氣氣地回絕他:“雷總求賢若渴,不過我暫時還不想和社團分子有什么關系,多謝邀請。” 雷耀揚晃晃自己的頭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慢地逼近角落里的她:“你不想和社團分子有什么關系是因為那個黑警‘火麒麟’?不然干嘛還在家里擺著1989年的臺歷?不如你來給我幫手,我幫你找火麒麟。” 找不到了,火麒麟早就死了,這會兒連灰都散了。 她只是搖頭拒絕他,從他身邊擠過去走到門口打開家門,屋外的燈光借機闖進室內,卻只堪堪照亮她腳邊一方狹小空間。她的面容潛于陰影之下,看不出喜怒或悲歡,聲音已經恢復了給雷耀揚看診時的平靜和陌生:“雷總慢走。” 雷耀揚聳聳肩,在經過茶幾時順手留下了自己的名片,還不忘強調一句:“今晚沒有喝酒,Dr.文還欠我一頓。” 門邊的文清鏡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徒留關門時的一聲巨響聊表對他的嘲諷。 看見他出了單元門,壞腦馬上迎上來跟在他的背后,等到兩個人上了車,他坐在后面屈指敲敲車窗,壞腦心領神會,趕緊匯報起洪興和社內的情況來。 “恐龍那單案子警方沒有查出什么端倪,應該會以自殺結案,陳浩南沒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影響,畢竟連洪興蔣先生那件事都沒直接扳倒他,這么看來他的人緣真的很好。還有,駱爺說要給您接風洗塵,應該是想擺得隆重一點的意思。” 雷耀揚的手指還在車窗上跳躍著,似乎是在彈奏無聲的音符,不過片刻,他又指揮前面的壞腦拿出大哥大來打給駱駝:“阿大,我是耀揚,洪興的蔣先生早先死了,現在到處都是亂糟糟的,酒還是別擺了。再說我回來是來為社團做事的,干嘛興師動眾?” 電話那邊的駱駝起初還不同意,后來聽他再三謙讓,只好答應:“那這樣吧,過幾天我叫上笑面虎和下山虎一起給你接接風,順便介紹社團的律師給你認識。” 雷耀揚又推辭了幾句才順勢應下,掛斷電話又問壞腦:“我要的現金都準備好了嗎?盯文清鏡的人先撤回來,把那幾個廢物送到泰國去運貨,這點小事都不做好就敢出來行,遲早害死大家。盯趙青云的人繼續做事,過幾天你帶幾個人和我上律師樓見她。還有,派人出去查1989年那單黑警案,越詳細越好。” 1989年黑警案?不就是一個黑警劫殺自己的伙計搶去警槍打劫銀行嗎?聽說警方一直在通緝案犯但是杳無音訊,差館里應該有詳細的檔案記錄了這件事啊? “我要看這單案子的細節,最好是要警方報告上沒有的那些,這件事有疑點,”雷耀揚及時出聲解答了他的疑惑,又接著安排新的任務,“那幾個小姐失蹤的事查清楚了沒有?放話出去,但凡在我雷耀揚的場子里上工的,我就保證她們的安全,這是要在觀塘插的第一支旗。” 這時對面車道的一輛廂型車打著遠光燈遠遠地駛過來,照得后座的雷耀揚皺著眉偏開了頭,揸車的細靚趕緊交替變換遠近燈光提示,不知道對面是不是猴子開車,對明與暗毫無概念,依舊挺著一對亮到月球的大燈任性地行。 這邊干脆不再提示,也打開大燈用魔法打敗魔法。他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厭惡地勾起嘴角,想起文清鏡說沒人看見的事就是她沒做過的事便不禁莞爾,一記新招涌上心頭:“壞腦,明天幫我約見文清鏡那間醫院的院長,我要讓她做我的私人醫生。” 1989年黑警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底下只剩下文清鏡一個人知道全部真相。至于檔案里記錄的內容,還遠遠不足以向世人展示人性之惡。 文清鏡從來沒有停止過捫心自問,她自己究竟算不算黑警?無數次自問、無數次對自己失望,她對自己說你怎么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