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邵元蘅,你不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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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寶華殿。 朱紅的木質廊柱旁是由漢白玉臺基而成,仆從皆忙碌穿梭在重重院落。 圣上乘船出游便是在今日,四方來客等在大明宮門前恭迎圣駕。 叁潭到湖中心,南北兩峰已裹在云層里看不清,柳浪和花港沒在一片濃綠里,倒是一番西湖好風光。 瞧見遠處的女子乘著傘裊裊而來,燕王府的昌玉郡主連忙湊上去行禮:“殿下可叫meimei好等,正想與殿下一同登船呢。” “不知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了,家父近日從南海才拿了些上好的人參都還沒得閑去看望...” 朱鳶瞧著她只是笑著寒暄,想來她常跟著的懷珠五公主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靠山沒了得尋一些新的支柱才行。 “若是有多一份的人參不如送到承清殿去,貴妃如今鼠疫在身,氣血也是不足的很。” 這一番倒是讓昌玉郡主將嘴里一骨碌好話都咽了進去,面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勉勉強強的笑著點頭。 想著也是一同長大的情誼,沒成想她并不買賬,昌玉郡主心里罵著,也不敢說什么。 朱鳶像遠處眺望,瞥見鞍上的男子玉冠青衣,單手馭韁,從馬上下來,蹄子揚塵熱鬧著,正朝這邊走來。 “請殿下安。” “邵小將軍不必多禮。” “陛下興致頗濃,已早早登船,也吩咐了不必派人跟著,小將軍便隨本宮一行便罷了。” 邵元蘅心下疑惑,卻沒再多問,他手下的禁軍也并未聽到陛下先行的消息。 “殿下,請。” 走過曲折的石橋,邵元蘅扶著朱鳶登了上去。 “樂心,昌玉郡主既有此心,你便隨她去那些人參吧。” “是。” 昌玉郡主心里冷笑,什么人參,不過是找些時間與邵小將軍獨處罷了。 許是幾日未見,他側目瞧著女子的眉目,她云鬢高綰,碧玉簪和步搖兩相映襯,竟是比上次見更雅致了些。 感受到熾熱的凝視,朱鳶扭過臉,正碰上邵元蘅迎上的目光,迂回了幾秒,這才微微頷首。 他總是最擅長這般人心之術,若是燕停...他定不會迎上來。 想起那雙執(zhí)拗的眸子里掛著的,是這片污濁中,最難得的真誠。 看著女子片刻失神,還以為是羞于他的目光,邵元蘅探出手在朱鳶的耳邊拿下一朵紫藤,遞到她的面前。 “定是來的路上沾了些花粉,這么看來,倒是有幾分像鳶尾。” 朱鳶知道他懷的什么心思,故意不搭腔,將那紫藤拿在手里,吹了出去。 “但它終究不是。” 從蘇堤望向湖面,船兒快到了叁潭印月,女子伸出手感受著微風而習,淡淡的說著:“還希望小將軍認清自己的身份,這次本宮不會怪你不識禮數(shù),下次若再如此,便是降罪于你,也無可厚非。” 邵元蘅停在半空的手微微頓了頓,俊俏的眉毛微微蹙著,視線掃過面前人兒的裙擺,目光仿佛一條被擠壓到極致隨時會崩壞的繩子。 “殿下如今捧在手心里的,可是北鎮(zhèn)撫司,燕大人?” 他站在她的身后,瞳孔里是難以捉摸的深灰。 只是聽到燕停的名字,朱鳶的脊背不自覺地繃直,卻只是一瞬間便笑著回過身來。 “燕大人身手不凡,是陛下?lián)鷳n本宮的安危,特意尋來護著本宮。” 她那雙眸子仿佛是被水汽浸潤過一般瀲滟生姿,叫人看不出端倪來。 “怎么,小將軍對本宮的私事如此感興趣?” 朱鳶兩步上前,拔出他腰間的短刃橫在邵元蘅的脖頸間。 “誰給你的膽子?” 她的語氣逐漸冰冷, “敢這么對本宮說話?” “殿下今日殺了臣便殺了,東廠如今已知曉燕停的位置,殿下想救,只有臣能幫您。” 短刃離得更近了些,朱鳶的呼吸雖強力保持平穩(wěn),指尖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邵元蘅,你威脅本宮?” “不是威脅。” 邵元蘅用手指握住了刀尖,涔涔的鮮血從手掌劃向手臂,兩人的眼神不置可否的撞在了一起,不知為何,他就在那一片憤怒中看到了一抹溫柔的背影,正淺笑著叫他夫君。 “臣只想知道,殿下是如何學會南疆的馭馬之術?” 湖風來得急,風吹散了他鬢間的朗發(fā),每每夜里就仿若掉進了暗無天日的沼澤,一邊是熊熊燃燒的仇恨之火,一邊卻是身穿羅裙披著兔絨斗篷,踏雪而來的女子。 他看不清她的面貌,卻記得那一支鳶尾簪子。 “邵元蘅。” 她輕咬他的名字。 “你不配知道。” 朱鳶將短刃扔在一旁,頭也不回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