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本王所提之求殿下可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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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元蘅站起身時,那九尺一身颯爽英姿頗有當年之雄風,平北漠,踏南疆,鐵馬瀚海,大明軍旗隨他掠過萬重山甲。 手中的青淵劍筆直的破風而去,直指已昏厥在地的小陛下。 “容兒!” 她伸出顫抖的手向前一步,濕熱的淚水瑩在眼眶。 “本王所提之求,殿下可想好了嗎?” 他烏黑如墨的發被金冠高高扎起,手起刀落只在一念之間。 十年夫妻,那把青淵劍是她親手相送,隨他風塵黃沙赤地千里,如今這劍卻想要劃開大明朱家的脖頸,看她滿門白骨露野凄慘落幕。 他所提之求,便是待城破登基,入后宮,委身一生。 否則,她的容兒將命喪黃泉。 “本王許你住東湖,許你榮華富貴皆如今日所得,許你長寧封號永存,只要你安分守己,留在本王身邊,陛下便能長命百歲。” “殿下...本王的真心,你該懂的?!?/br> 邵元蘅一雙鳳眸微微瞇著,閃爍間流動著難以捉摸的狡黠之色。 “真心?” 她嗤笑著。 “邵元蘅,十年光景,你能有幾分真心?” “本宮早該查清你的身份,做了你復仇的鋪路石,是本宮無能?!?/br> “當年靖難之變本就是吉安侯叛亂在先,鎮北軍投敵叛國,欲使大明生變,父皇才下令誅殺!” 頭冠隨著那振振有詞的痛斥而晃動,身子骨似那搖搖欲墜的垂柳。 “叛亂在先,投敵叛國?” “鎮北軍赤膽忠心,三代子孫皆為大明效力建功!何來叛亂?何來叛國!不過是皇帝老兒疑心鼠膽,殺我祖父,辱我母妹...” “十萬鎮北軍被坑殺于犁山,未死于敵手,卻死于效忠的君王...當真是可笑...” 邵元蘅牙根緊咬,眸里的怒火似乎能將這寶華殿燃于灰燼。 “所以...殿下啊...” “待本王登基,朱氏全族斬首示眾,曝尸荒野...除了你?!?/br> “阿鳶,我可舍不得你?!?/br> 那雙陰著的眸子冷的可怕,冰涼的手指若一動,隨時都會取了容兒的性命,不留一絲情感。 “邵元蘅!即使有冤,與朱氏族人何干,與容兒又何干!先帝已死,你究竟想做到何等地步!” “本王言盡于此...” “今夜,殿下不做出個決定來,這寶華殿便是出不得了。” “殿下這般聰慧,定是在此拖延時間,可是等著錦衣衛從璟州趕來救你?” 男子目光漠然,抬顎間,又把青淵劍離近了幾分。 “可惜了...十四州錦衣衛全數被本王下了詔獄,即使燕停身手了得逃了出去,便也別指望他一己之力能助你逃脫升天?!?/br> 朱鳶心中一顫,眼中最后一絲光亮也散去了。 金云靴緊隨著踏地而來,冰涼的手指銜著她的小臉,欲與其纏綿落吻,卻被女子厭惡躲開,空留他一雙手停滯在此。 曾經看她總是溫柔嫻靜的叫他一聲夫君,事事有回音,件件有著落,可如今這雙清澈的眼睛里空空如也,邵元蘅心里生了些不可抑的煩躁。 “還戴著呢,阿鳶。” 他望向她頭頂的黛紫鳶尾簪,那是她隨他第一次班師回朝,正遇她生辰之際,偶遇脂粉鋪子,買回的小物件。 “夫人,大明宮中金匠數百,如此廉價的簪子,配不得殿下?!?/br> 可她還是笑著別入青絲中,眉梢眼角溫柔如水,那最惑人的澄澈比得過世間所有的清泉。 “郎君相送,何以論貴賤?!?/br> 大軍歸京,雪漫金陵,他親自撫上她的發簪,皚皚白雪,寒梅著花,那是與她相處不知多少次,心里忘記片刻仇恨,只想著與她相伴永遠。 真心嗎? 自然是有的。 可他貪婪至極,這江山要覆,真心也要。 朱鳶帶著簪子的目的只有一個,若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為錦衣衛爭得多一分趕來的機會,容兒便就還有救。 若說懷念,她從未想過。 從他將她囚在東湖之時,就已破碎了。 如今看來,仇恨深種,想讓他放過朱氏,難于上青天。 若照他所言,錦衣衛在編五千六百人下了詔獄,只逃出來燕停一人。 天要亡我朱氏...勢不可擋... 只是這般想著,身后傳來重重聲響,她應聲回頭,正對上來者的目光。 那人手中的繡春刀仿佛寒夜冰峰,十步一人,血水積攢在宮檐不知流向何方。 男子玄色的云錦上龍首魚身,蟒衣如像龍之服,與那至尊所御袍甚是相同,但少一爪耳。 殺氣蓬勃的眼里唯見死尸,卻在與朱鳶相交之時,飄了一層白霜,撫平了那清冷面皮之下的錚錚反骨。 “燕大人的武功果然在這世間罕有敵手,竟來的如此之快?!?/br> 邵元蘅說一句,燕停向前邁一步,淋淋鮮血從刀尖滑落,卻阻擋不住他走向她的步伐。 他本就是亡命之徒,鴻門也闖,苦海也跳,仿佛血流不盡,不求在這人間落得個完整。 論武藝,邵元蘅心里明白,百步之內,與燕停之間,也無法輕易言勝。 那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側臉在明滅的絹燈下,和朱鳶記憶里與他第一次相見時的眼神逐漸重迭,緊肅清疏,似天邊皎月,淡漠如常。 此前從未好好地看過他這張臉,這才瞧見那生的一副白肌玉骨,眼角狹長而英氣,蘊了無邊的夜色。 她朱鳶輸了東廠,掉了西廠,失了手里八萬禁軍,卻沒弄丟親軍都尉府,儀鸞司錦衣衛。 頸子一涼,原來那把劍已落在了她的肩膀。 “再往前一步,你與你的主子,一個都活不了?!?/br> 腳步驟停,赴死客也會在此番境地,怕了這一刻。 男子之間總是最易察覺到那纏繞在他人身上似有若無的情意,邵元蘅幾乎花費了數年也未能說服他歸順于明王府,只因此人毫無弱點,更無牽掛,仿若這世間的孤魂野鬼,隨時準備著玉石俱焚。 而現在,他似乎找到了。 那看似不拘污泥洪流的眸里,望向自己的主子時,卻不甚清白。 原是這一身反骨與傲慢,竟也有了可牽制的虛妄。 “燕停...” “若你肯跪于我腳下求饒,興許我會留殿下一命?!?/br> 邵元蘅示意身后弓箭手全數作備,千鈞一發之際,箭已在弦上。 “邵元蘅!你卑鄙無恥!” 朱鳶掙扎之余,那青淵劍擦破了她嬌嫩的頸子,在荒蕪的白色里添了濃重的一抹殘缺,生生刺痛了燕停的眉目。 尊嚴何來,亡在何地,他從不在乎。 他所在乎的,只那長街三千開滿的鳶尾花罷了。 腳步顫顫巍巍的又向前邁了一步,仿佛一身微光從山巔處走來,那把聞名遐邇的繡春刀掉落在地,宣告了他的選擇。 “燕停!撿起來!本宮才是你的主子,你敢跪!”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想要低頭去撿,就在此刻,箭無虛發,針針如漫天細雨射進燕停的后背,千鈞重量掛身,那手終是沒能摸到刀柄。 錦衣衛只聽命于皇家,只效忠于朱氏,可如今他雙膝跪地,認賊子為主,明明立夏五月,卻讓朱鳶看到了寶華飄雪,染透了兩鬢的霜。 guntang的淚水從她眼中溢出,曾炯炯而立的長公主終是變成了叛臣手里任人宰割的羔羊,再也吹不亮大明這顆黯淡無神的夜星。 容兒,長姐無能,愧于朱氏,惹腳下忠臣死于屈辱,害風華大明亡于我手。 容兒,你定會懂長姐的。 心下橫出些狠意,趁邵元蘅片刻失神,她猛然反身將他推出,搶過他手里的青淵劍,后退十步。 這次不是他將劍駕于她的頸子,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