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玫 7
☆ 昨晚下了整夜雨,水洗后的天空特別潔凈,云朵特別少,太陽特別毒辣。 天氣干嘛那么好,就算不下雨、也最少要是陰天。 邊抱怨邊拿出炭筆橡皮,強烈陽光透進來,拉上窗簾都還足夠照明。 身為藝術人,不能忽略使用每種素材,但炭筆畫不出彩色,我不想拿來繪荷花,因此疏用了好久。 刷刷讓碳粉留在紙上,有一筆沒一筆的畫著屋里擺設。先用粗線條畫下離自己最近的小矮凳,細細拉出充當床、裝滿乾葉的麻袋,涂抹出小木桌、上頭的粗胚色茶杯,它約半個巴掌高,上頭一個怪異扭曲的藍色愛心,是我小時候畫上的,現在手太穩,反倒畫不出那怪異的形狀,后來用左手才大概畫出差不多感覺。 我輕撫著紙上的茶杯,想著源立啜飲情景。 為什么要露出那珍惜的表情,那么丑的杯子,還拿起來鑑賞把玩,喝著茶葉都沒放的白開水,卻一臉品嚐醇酒似的。 拿起他用過的杯子,我臉貼在桌面上,手指懸在杯口轉圈。 要是有更好的能給他用就好了,普通茶杯也好,便宜茶葉也好,就是不要是失敗手做杯和白開水。 耐不住性子的出門晃晃,艷陽曬得土地乾裂,池塘水位也稍顯降低,在這村里平常大家都是不關門的,唯獨源立的家里大門緊閉著,窗門也關著,看不見里頭情況。 我舉起拳頭猶豫著該不該敲門,該說什么開場、他會怎么說等等,也想著是不是還是回家好。 「楊玫,林先生可能在午休,要不去我那坐,站那要曬黑的?!?/br> 還沒理出一個結果,盧太遠遠對我叫喚,手上捧著一籃鮮採起來的荷花,「女孩子一白遮三丑,要記得防曬,我們村里太陽很烈,別看沒什么太陽就疏忽。」 她放下荷花,走近還是用大嗓門說著,不怕吵醒正在午休的源立。 「你長得那么俏,要是能再白些,一定每個男人都把你當瓷娃娃,捧在手里珍惜?!?/br> 「真的嗎?我曬了好幾天太陽了,您看這樣還有沒有救?」 我平常不會特別打扮,才想起今早照鏡子似乎真的有點變黑,又聽她說的,我是不是黑丑了? 「問我就對,我以前可黑的像煤炭一樣,自從用了這秘方,過沒有一個月就見效,現下雖不是白雞蛋,也算土雞蛋?!?/br> 盧太小心翼翼細聲說得神奇,我都訝異我居然會相信。 「那要怎么調?」 「不能白白告訴你。」 盧太賣起關子,一臉驕傲的,眼珠轉阿轉。 「拜託,看您要我幫什么,只要我做得到!」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好好回答便好?!?/br> 我背都靠到墻了她還是逼近,她音量降為普通說話程度,一臉八卦的說著:「你對林先生有意思吧?」 腦袋轟了一聲,沒來得即反駁,她又繼續自顧自的講:「林先生真的是好男人,雖然……哎呀,林先生,午安。」 門空空幾聲打開,盧太一臉欣喜盯著源立,他也回望著她,眼神充滿在意,那不是很單純的眼神讓我覺得渾身不對勁,說也說不上來,就是心里酸酸的。 說起來盧太也不丑,雖然不是少女了,但也頂多三十出頭,鵝蛋臉還算均勻,個子纖長,個性活潑大方、又會打理家里,聽說幾年前她先生去世,她還給他守寡到現在,完全傳統女人的理想形象,我卻有點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