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武之真髓
《逐恨而行》第八章:武之真髓 悠遠村烏云密布,一陣閃電過后,豪雨便如洩洪般傾瀉而下。這座悠遠村位于中央國度南方,終年皆是濕冷多雨的氣候,因此村民早已對豪雨見怪不怪。 這天,悠遠村臨時被無名組織的人給堵得水洩不通,所有村民都被迫入屋,若有村民無視勸戒堅持流連屋外,下場就唯有死路一條,殺無赦。 因為在悠遠村,證實了有個無名組織追查十年的「頭號重犯」潛藏于此。 ……頭號重犯,實際上就是對組織構成極大威脅的絕世高手。十年前就是因為有這種人聯合阻撓,才使無名組織未能徹底執行「抹殺異己」的掃蕩行動。 「颼。」 不,其實并沒有這種聲音,只是看起來會發出這種聲音而已。 悠遠村里頭有一間四合院。這時,忽有兩人如鬼魅般掠入那四合院的正房,那兩人的身法疾而不帶風、迅而不帶聲,甚至自雨中闖入房內還能滴水未沾! 尋常角色絕不可能擁有那等身法。 諒是稱霸一方的豪杰,也只能對那兩人的動作望之興嘆。 那兩人掠入正房時,是一人自正門闖進、一人自后窗翻入,他們落地踏定時全無聲響,宛如打從一開始就在房中般——何等精湛的輕功! 「你們,第一流的殺手?」 至于那間房中,則有一人在中央盤坐著。闖進房的兩個殺手就是衝著那人來的,不止如此,無名組織之所以動用三位團長及其勢力包圍悠遠村,也是為了確實格殺房內那人而佈。 身為目標的那人閉目盤坐,連看也不看闖入屋內的兩個不速之客,但是他卻能沉聲猜出兩位來者的身份。那人的眉間徐徐散發出一股哀愁的威懾力。 不過那股哀愁的威懾力,尚無法侵入不速之客的殺氣之中。 那兩個不速之客同時冷笑一聲,「不錯。我是『斬首雙鐮』蕭殘。」「在下『逆行狂瀾』刑命。」闖入正房的第一流殺手各自道出他們引以為傲的名號,在江湖上,這兩個名頭人人聞風喪膽。 「斬首雙鐮」蕭殘雙手各持一把大鐮,那對大鐮纏繞著殺氣發出陰冷的寒芒,蕭殘佇立于他的目標前方,他神色高傲,因為他有自信只消一刀,就能將這破房連同那目標斬為兩段。 「逆行狂瀾」刑命空著一雙手,可是他正因空著一雙手才恐怖,他是專使妖法的殺人翹楚,而他的妖法和他的外號都是「逆行狂瀾」,據說任何招式他都能以妖法反彈反攻。刑命在目標的后方。 光是傳說級的第一流殺手出動兩位,就已是前所未聞,如今還加上圍村嚴陣以待的三團組織成員,可見這次的目標——四合院正房中的這人有多棘手。 隨即,四合院中盤坐的那人也淡然道出了自己的名號,「秋哀。」 ——秋哀大師! 沒錯,組織的目標正是被稱為古往今來天下最強的「四季」之一,夏怒、春喜、秋哀、冬樂四人之中的其中一人——秋哀大師,他在十年前,曾和五湖四海的高手聯合阻止無名組織的屠殺掃蕩行動。 這么一個公然和組織作對的傢伙,組織當然巴不得將他斬首示眾、殺雞儆猴,如今讓組織探到秋哀大師的行蹤,怎可能放他不管?是以,組織馬上動起真格,史無前例的派出兩個第一流殺手和三團組織成員企圖殺之。 「相隔十年,你的『最強』也成虛名了吧?」蕭殘冷笑,他的雙鐮包覆著隨時能開山裂河的銳意,「哼,你繼續沉醉在過去的聲望中亦無妨,但是再怎么說,也該給我睜開雙眼、認清現實了吧?」 刑命也是相同的意見,他覺得秋哀大師都死到臨頭還不睜眼,實在已是連愚蠢都不足形容,所以他也在等秋哀大師睜眼。 「要我,開眼?好,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秋哀大師沉吟幾秒后,緩緩點頭,「如此盛大的歡迎,我如果不釋出與之相應的氣魄就太失禮了。」 于是,秋哀大師緩緩睜開了雙眼—— 猛然間,排山倒海的壯絕悲意爆發! 足以摧人心智的強烈悲意如海嘯般在剎那間擴散開,半秒內,以秋哀大師為中心,整座悠遠村當場被駭人的悲意給填滿!在不可視的驚人悲愴中,首當其衝的蕭殘和刑命竟一時暈得失去方向感。 「這是……!」刑命不禁悚然,「『悲天憫地絕殺心法』?」他耳聞過秋哀大師的厲害,不過百聞不如一見,此時秋哀大師尚未出手,已讓刑命背脊發涼! 刑命過去在妖法尚未成熟時,曾被十三個實力遠在他兩倍以上的武者圍攻,就算是那時,他也不曾懼怕;還有一次刑命不慎中毒,在近乎絕望的局面下迎戰「赤焰妖王」,最后他還是勝了,即使是那時,他也未曾害怕過。 「厲害!」蕭殘也是,他經歷過無數個和死亡擦肩而過的慘烈戰場,最后他都存活了下來,他不知畏懼為何物,因為他深信沒有什么是比他自己更可怖。 頭一次。 今天,蕭殘和刑命都是頭一次產生退縮的意思! 事實上,佈陣于四合院外的組織中人已有大半被這股悲意摧毀戰意,勉強斂住心神的少數人只能傻眼的看著其他人被悲意侵神、莫名其妙哭得死去活來,外頭亂成一團、登時喪失大半戰力。 「來,」四合院的正房內,秋哀大師不知何時已站起身,「讓我教教你們這些殺手,何謂武之真髓。」 「武之真髓?哼,武之真髓就是體現出『死』一字!」 語畢蕭殘就動了,蕭殘一動,他那巨大的雙鐮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千百道大開大闔、霸道無比的弧形斬擊以開天闢地的勢頭轟向秋哀大師! 在這片刀意漫天的殺招中,根本看不清秋哀大師的身影!也不知這陣殺招有無殺傷秋哀大師。 然后刑命也動了,由于刑命在蕭殘對面,所以那千百道斬擊刀氣自然也迎向了他,而刑命則在所有迎向他的斬擊上都虛點一指,瞬間所有的斬擊勁道錯亂,又全部往秋哀大師后方猛攻回去! 面對這電光石火的夾擊,秋哀大師沒有硬拚,而是瞬間沖天而起,一掌拍破天頂直衝屋外! 「往哪逃!」蕭殘跟著疾衝出去,刑命也沒多想,跟著提氣追出屋頂,但是他們忘了外頭正下著豪雨,不,這或許不打緊。 但他們不能不知道,秋哀大師能借週遭一切事物來施展功力,而現在這場豪雨,無疑成了秋哀大師最方便利用的媒介!豪雨和狂風呼嘯,此刻,秋哀大師已掌控住了周身所有豪雨和狂風! 「武之真髓乃是『無限』。武字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無窮無盡、無止無休,故而無限之概念方為武之真髓。」秋哀大師高掛于空中,「而我領悟的,則是窺見武之無限中的悲哀,體悟到任何境界于無限中皆無意義的大悲!」 待蕭殘和刑命驚覺時,這場豪雨的雨滴已充盈著秋哀大師的精絕內力,等于所有雨滴皆盡化為了秋哀大師的武器,秋哀大師的內力是何其恐怖?蕭殘和刑命所面對的,等同是當頭罩下的上億神槍! 寄宿著莫大悲意的上億神槍罩下,避無可避。 在這瞬息間,透過無可估量的雨之神槍,秋哀大師著實讓蕭殘和刑命領會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無窮無盡、無止無休」的武之無限概念。 「啊啊啊啊啊啊!」 蕭殘狂吼,雙鐮頓時幻作向上拔起的一大片刀光,他沒放棄斬碎雨滴、擊殺秋哀大師,因為他相信自己的雙鐮絕無可能敗給這陣豪雨神槍! 可是沒有用,那不過是垂死掙扎。 宛如螳臂擋車的徒勞之舉。 刀光終究不敵無窮無盡的豪雨神槍,蕭殘的攻勢尚未傷到秋哀大師便被豪雨神槍給攻破,此外,秋哀大師之所以能飄于空中,乃是因他能以內力駕馭狂風,使他可以搭配蓋世輕功滯于半空。 「嘖!」 這時候,刑命一把推開蕭殘,他用盡畢生功力施展出「逆行狂瀾」的妖法!刑命的妖法本就有遇強則強的特性,拿來對付秋哀大師正合適。 緊接著,豪雨神槍化為上下兩股勢力互拚的奇景,原來是刑命竟強行使降下的神槍全數反射回去,秋哀大師眼見自己的招式逆襲,不由得嘆了口氣。 刑命見到秋哀大師嘆息,還以為是秋哀大師無計可施了,因此刑命精神大振,反攻的勢頭立刻變得更急更猛更準!蕭殘也注意到此事,連忙又發出一大片刀光助陣! 如此一來,那兩人總算得以反攻空中的秋哀大師! 「『悲天憫地絕殺心法』乃是能將悲意籠罩范圍之萬物納為己用的奇招,你們抵不過我下一招的,也沒有人可以抵得住我下一招,所以收手吧!我這陣雨槍,原可以釘穿你們手腳就點到為止,但我若出到下招,你們可就必死了!」 秋哀大師震聲道,蕭殘和刑命暗暗吃驚:那傢伙施展此等招式,竟還能分神提氣以內力發聲,且聲若洪鐘,全然不像在廝殺般! 「虛張聲勢!你真有那種招式,就不會等到快要被我們反過來宰掉再說了!」但蕭殘不信秋哀大師還能有什么更厲害的絕招,因為他已無法想出有比這千億神槍更可怕的招式。 秋哀大師嘆了一聲。 隨后是天際的烏云間猛地閃出強烈白光,千億雨珠被這千分之一秒內大作的白光給映得相互輝映、熠熠生輝,宛如寶石般璀璨眩目——這是警告。但蕭殘和刑命無動于衷,他們仍執迷不悟,硬要取下秋哀大師的性命。 所以當落雷自云間轟然劈落時,蕭殘和刑命連驚惶的時間都沒有,便連同整座四合院的正房被轟得灰飛煙滅、渣都不剩!對上那道自云間貫落穿下的龐大雷柱,蕭殘不用說,而刑命能使出「逆行狂瀾」的也只有兩隻手,因此刑命自是無法抵御瞬間吞噬全身的雷柱。 傳說級的第一流殺手,即刻少了兩個。 不遠處的四合院外,尚有戰力的組織中人相繼趕來,其實在這之前,秋哀大師已瞥見那群組織中人四處對村民趁火打劫,是以秋哀大師這回決定要大開殺戒,把間接禍害武林的走狗收拾乾凈。 「悲哀啊,竟要由我這半老的傢伙送走如此之多的年輕生命,」秋哀大師身處豪雨中,衣衫卻全然沒沾上半滴雨水,他喃喃自語,「其實這場面應該留給我的那四個徒弟才是,讓他們磨練磨練,才能早日代我成為亂世的標竿。說來,他們四個也該會合了。」 * 距離北峰的比武大會還剩兩天,不過蒼凌等三人已翻越無數地勢奇險的連綿山勢并抵達北峰,順便也找到好幾個可供休憩的落腳處。 「跟我住同間客棧的遇襲機率呀,可不是一般的高噢!」 米可看見客棧就先蹦出這么一句。 「就算你用興高采烈的語氣講,我也不會覺得比較安心。」蒼凌吐槽得有氣無力。這也難怪,因為昨天在翻山越嶺時,他們遇到的伏襲比看到的野生動物還多,而且全都是衝著米可殺來的。 但是幾天下來,殺掉血手佛陀的蒼凌估計也成了組織的眼中釘,所以即使此后有殺手針對蒼凌而來,亦沒什么好奇怪。想到這里,蒼凌就有些心煩。 「不,」不死鐵骨忽道:「這里很安全,不易遇襲。」 說來昨天三分之二的殺手,都是在第一時間被不死鐵骨隨手拍死。 「為何這樣講?」蒼凌不知那話有何根據。 由于即將舉辦比武大會的關係,是以街上來來往往的莫不是懸刀佩劍的高強武者或妖法專家,這種地方會安全才奇怪吧? 「因為這里已是北峰,」不死鐵骨講得十分篤定,「換句話說,這里已是峰主北天武的勢力范圍,北天武那個人,絕不會容忍有誰在他勢力范圍下隨意殺人,哪怕是組織中人也一樣。」 「唔嗯,這倒是第一次聽說。」米可點點頭。她仍沒有放松戒心的打算,這么做并沒有錯,謹慎點總是好的。 「不過北天武雖是組織干部,卻也因那副脾氣,使他與其他干部時常意見相左。可是因北峰勢力龐大,加上基本北峰勢力也歸順于組織,故組織倒也不致于會想滅掉北峰一派。」不死鐵骨認真道。 「原來如此。」蒼凌想到「薑是老的辣」這句俗語,他心想:不愧是不死鐵骨,江湖閱歷就是比自己和米可豐富得多。 「說來第一流殺手也有分強弱,你們知道嗎?」說到這邊,不死鐵骨忽然轉了話題。 「怎么?」米可對這話有些敏感,她反問得很快,畢竟其他第一流殺手隨時可能襲向她,所以她希望能早一步掌握到越多相關情報越好。 「有幾個傢伙特別難惹,連本尊也覺得不好對付。本尊想讓你們心里先有個底。」不死鐵骨放緩腳步,他邊走邊說,并決定在進入客棧以前簡短說完。 「然后呢然后呢?」米可迫不及待想聽。 「首先是『十殺宗師』,」不死鐵骨說:「我沒見過他,但許多人都盛傳他是第一流殺手中的頂點,他的『十殺手』據說能使出十種殺人兵器的十種殺人手法,十殺中無一不厲。」 「聽來雖強,但感覺并非劍所殺不死的對手耶。」米可思索幾秒后說:「唔嗯,這人我聽來倒是不怕。」 「是嗎?那么,再來是『吸血帝王』,」不死鐵骨繼續說,「這傢伙用的是種極其詭異的邪派武功,據傳他能以掌力吸出、擊出或逼出對手體內的血液,死在他手下的目標,無不是在驚駭中血盡而亡。」 「果然這種古怪邪門的武功才棘手呀。」米可她倒是不想和這人交手。 這時蒼凌開口了,「不,自古以來的邪派武功,只要勘破其原理自會有其弱點;反觀有著長遠歷史的典型武功,舉凡刀槍劍棍,只要練上顛峰則必是難有破綻。」他的看法和米可徹底不同。 「哈啊?那什么歪理?」米可聽得睜大眼睛,蒼凌則說:「你的邏輯我才搞不懂。」結果,蒼凌和米可兩人行事風格不同就算了,如今事實還證明,他們倆連對事的看法都截然相異。 「慢!那些道理本尊都不懂,但那些理論性的東西終究是嘴上功夫、紙上論武,其實并不那么重要吧?」多虧不死鐵骨這句話,才讓蒼凌和米可不再互瞪。 「『也是。』」結果本應毫無默契的蒼凌和米可,這時反而異口同聲。 「最后要注意的是『飛血不沾衣』和『逆行狂瀾』,」不死鐵骨停了一拍,續道:「『飛血不沾衣』是狠辣的毒物專家,而且這人的暗器本領據稱天下無雙;『逆行狂瀾』的妖法則讓人頭痛,他能反射一切招式,你攻得越猛你就越慘。」 「等一下,那零極先生呢?」蒼凌搶著問。 「零極先生太過神秘,所以連許多組織中人都在懷疑『零極先生是不是真的存在』,他連模樣都沒人曉得,更遑論是他的能力,是以本尊也不便多說。」不死鐵骨邊說邊瞥了眼他們前面的街口。 蒼凌和米可也察覺了,有道施展起輕功的步伐由遠至近衝了過來。 「嗯,說來北峰也不是很太平的感覺啊?」 蒼凌一面說,一面望著一個簑衣人快速掠向他們三人。 「快啊!快替我抓住那竊賊!」 不遠處有個氣極敗壞的聲音以內力發聲傳話,要請街上的好手幫忙捉賊,原來簑衣人就是那個賊,而簑衣人并不是衝著蒼凌等人衝去,而是他正好逃跑的方向是往這邊。 要出手幫忙嗎?在大會前攪進這事妥當嗎? 蒼凌還在遲疑間,米可就已決定要抓住那簑衣人,不死鐵骨則決定不出手,因為他知道自己下手難分輕重。就算是賊,在北峰打死人還是會惹上麻煩的。 所以蒼凌猶疑之時,米可已然掠出! 米可不只劍快,她的身法也快。 ——可是這次,卻有個變化比米可的身法更快。 「穿!」 一把柄部帶著鎖鏈的奇特錐子破空打進簑衣人的臂膀,旋即錐子的勢頭被發招者透過鎖鏈一扯再扯,簑衣人痛得慘呼,竟是那錐子已如縫針般在那簑衣人臂上縫了數下! 簑衣人的手臂被縫上幾個大洞后,那錐子這才被發招者收回去,飛錐的收勢既快且穩,顯然使飛錐的人已能將那飛錐收發自在、變化自如。 米可低呼一聲漂亮,她望向收錐的方位,只見發錐的那人處于數尺之外的庭下,那人是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而那年輕俊俏的白衣客身旁,則佇立一個同樣身穿白衣的秀麗女子。 「好了,你已得到懲罰,贓物交出來就滾吧。」白衣客的這話,簑衣人也不知聽見了沒,因為那簑衣人正忙著痛得滿地打滾。 使飛錐的白衣客雙臂皆纏繞著鎖鏈,鎖鏈的前端則各有支錐子垂在白衣客的兩掌之下,而那對錐子尾端還有著握柄,因此就算是近身戰也不怕黔驢技窮。 這武器極為罕見,別說蒼凌或米可,連闖蕩江湖數十年的不死鐵骨也是初次乍見。 什么鎖鏈刀、鎖鏈槍不死鐵骨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使鎖鏈錐的,而且那白衣客還是左右手都纏有鎖鏈錐。至于白衣客身邊的白衣女子則手無寸鐵。 「啊啊啊、該死,王八蛋……痛死我了……!」右臂幾乎廢去的簑衣人表情扭曲、目露兇光,「你們行俠仗義是吧?好!有本事就拿去啊!」 話音未落,那惱怒的簑衣人已向白衣客擲出懷中一物,而簑衣客擲出的赫然是他偷走的玉飾!不過那投擲手法不容小覷,玉飾居然當場化為一團翠光襲向白衣客,無論白衣客硬接、抵擋或避開,那玉飾恐怕都逃不過碎開的命運! 白衣客確實也沒辦法接下玉飾而不使之碎裂。 不過,接的人不是白衣客,而是站在白衣客身邊的白衣女子。 只見那白衣女子身形一飄,已截在白衣客身前,她用袖口一捲,便完好的捲住了那玉飾,簡直像玉飾只是被輕輕拋來般! 好陰柔的武功。街上有些功底不夠的路人看不出來,還以為那白衣女子只是伸手接住玉飾,但蒼凌、米可和不死鐵骨三人可不會漏看,那白衣女子在接下玉飾時,是以袖口托住玉飾再順勢卸勁,最后才將之抓在掌中。 「多謝兩位大俠!這玉飾是我重要的護身符,多謝多謝!」那玉飾的失主喘著氣跑了過來,白衣女子微笑道:「沒什么,但這亂世里的扒手可比老鼠還多,你以后多注意點。」并將玉飾還給失主。 偷盜的簑衣客逃走、玉飾的失主安心離開后,白衣客才拉了拉白衣女子的手,低聲問:「做正事吧,我們到底要怎么找另外兩個師兄妹?」 聞言,米可肩頭微震、蒼凌則是目光立時銳利起來,隨即蒼凌和米可兩人互對了一眼,便同時走向白衣客和白衣女子那邊。 「亂世」。會用這個名詞當作江湖代稱的人不是沒有,但是很少,至少到目前為止,蒼凌只知道自己的恩師是這樣說的,而那兩人的年紀乍看也與蒼凌和米可相去不遠,如果說秋哀大師有其他徒弟的話,搞不好就是那兩人。 不死鐵骨搔搔頭跟進,他越來越不懂蒼凌和米可的關係是好是壞了,他納悶:蒼凌和米可現在又是哪來的默契可以用眼神交換意思? 「嗯,抱歉打擾一下,那個……你們有師父是嗎?」走到白衣客身前的蒼凌開口就問,但問到一半卻不知該怎么說,說完后才后悔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因為秋哀大師吩咐過:為防禍患,在外切勿提起他的名號,最多只能以師父代稱,畢竟如果秋哀大師收徒的消息走漏,肯定會有麻煩接踵而至。 此時,白衣客和白衣女子已看出蒼凌等人非同等間之輩,白衣客突然問:「何謂武之真髓?」 「乃無限。」米可接道,她腦筋轉得很快,馬上便理解白衣客說的是句暗語,只有熟識秋哀大師的人才聽過的暗語。 白衣客和白衣女子不約而同的愣上一愣,緊接著他們倆立刻喜形于色,白衣客笑說:「師兄妹原來就是你們啊!幸會幸會,稱我逸飛就好!」 這個逸飛的口氣很是瀟灑,頗有大俠的氣勢,光是不到五分鐘的觀察,蒼凌就能夠推斷出逸飛的性格十分開朗豁達。 白衣客——逸飛身邊的白衣女子也跟著說:「幸會,我是曉安,你們的大名我們已從師父那知道了,是蒼凌和米可沒錯吧?」她的聲音很輕柔。 蒼凌點頭默認,米可則加了句:「唔嗯……你們是情侶還是?」 「親姐弟,」曉安輕聲道:「不過逸飛只比我晚一天出生,所以平時我們不以姐弟互稱。」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披肩,語氣輕而柔、柔中又帶有一股慵懶,聽來好似有種輕飄飄的感覺,而她的神色更是柔得宛如不曾動過武。 蒼凌心想:如果米可也有曉安的三分柔和就好了。 「唔嗯,」米可直覺地問:「那你們姓蕭?」她這回真是全憑第六感發問,因為她好似在這對姐弟身上窺見了「貧相神劍」蕭斬的錯覺。 「……對。」逸飛和曉安都不想多談,不過既然是那個名門蕭家的人,又為何會是秋哀大師的徒弟?答案肯定又是段曲折的傷心事,所以米可也不再追究。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尤其是即使不知道也無傷大雅的事情。 「那么,你們兩個后面那位高手是?」逸飛望向不死鐵骨,他只覺不死鐵骨隱約散發出的修為非同小可,逸飛猜:那個鐵灰色的傢伙,武藝只怕不在自己和曉安聯手之下。 「他是不死鐵骨……別別別!」蒼凌驚覺逸飛瞳孔一縮,眼看逸飛的飛錐就要對不死鐵骨出手,蒼凌連忙阻道:「現在他已是我們可靠的伙伴,放心吧。」 「兇惡的第一流殺手會是伙伴?」逸飛驚詫地問,「你們和組織同流合污了不成?」 「年輕人,別衝動,」不死鐵骨沉聲:「事實正好相反,是我和組織作對了。」 「別做無謂的懷疑啦。」米可顯然不太會圓場,不過這反而讓逸飛和曉安冷靜了下來。 確實,沒有比不死鐵骨這等高手成為伙伴更可靠的事情,「抱歉,我們絕不會再懷疑自己的師兄妹。」逸飛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曉安則輕輕點頭,認同她弟弟的判斷。 「話說回來,」蒼凌問:「剛才聽你們說到的,是師父讓你來找我們兩個會合嗎?」 「是,師父已知你們會赴往北峰,他還料定北峰必有大事即將發生,」逸飛收斂笑意后,嚴肅地說:「他認為,這次的事情單憑我們各自行動是無法應付的,所以他讓我們來北峰與你們會合。」 蒼凌和米可在其他千百個疑問脫口而出以前,同時先想到了一點。 ——究竟會是什么樣的大事,需要秋哀大師手底下的四個徒弟聯手? 這大事,又和預言會來到北峰的零極先生有什么關聯? -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