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飯店的時候，外面的雨停了，時間也恢復了，易言安就在路上慢慢悠悠走著，高跟鞋踩在濕答答的路面上，濺出一點水花。

    很快蘇吟司和伊塞亞德就跟了過來。

    易言安吃完手里的燒烤，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拍拍手：

    “伊，還是這么叫你比較順口，我先說好一件事，我不會跟你走，更不會被你的孩子而綁架。”

    伊塞亞德水藍色的眸子里閃著淚光，可易言安知道，如果不是蘇吟司在的話，她現在恐怕已經被綁到深海了。

    她向前走了幾步，輕撫著伊塞亞德的臉：“我真的很喜歡你這張臉，我不想騙你，我也只是喜歡你這張臉而已。”

    人魚的眼淚變成珍珠，滑落到易言安的手里，她順手將珍珠放進空間里。

    伊塞亞德貼緊了易言安的手，他可憐兮兮地望著這個無情的女人，希望能夠得到她的一點點憐惜。

    易言安也確實心軟了，她嘆了口氣：“伊，你是人魚王，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我們就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忘了吧。”

    “忘？”伊塞亞德垂下眼眸，眉頭緊皺，“我們人魚族一生只能有一個妻子，我現如今已經給你懷了魚寶寶，你叫我忘了？”

    他猛地抬起頭，想要拽住易言安的手腕，卻被人推開，他瞥向蘇吟司，他真的非常討厭這只狐貍。

    蘇吟司施法讓凡人注意不到他們，笑吟吟地看向伊塞亞德：“一開始不是你覬覦小言安，誘惑她嗎，現在在這里裝什么，已經是幾千幾萬歲的魚了，還是這么不要臉。”

    易言安瞳孔微縮，這……蘇吟司嘴皮這么厲害的嗎？

    她一直認為伊軟弱可憐，每次望進那雙眼睛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憐惜心疼，可是，這并不代表她愿意永遠和伊在一起。

    “安，你還是這么想嗎？”

    伊塞亞德的聲音變得冷靜，空中飄起水珠。

    這似乎，是在威脅她？

    “我想什么你在乎嗎？”

    易言安感受著水珠沸騰，冷聲道，“是我逼你上我，還是我逼你生孩子，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一直在騙我，我憑什么跟你走？”

    她看著伊塞亞德的怒火平息，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態，人魚王想要靠近她，卻因她臉上的表情停止了步伐。

    “我……我只是想要靠近你，一開始我被你身上的氣息吸引，故意靠近你，可你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聽見我聲音的人，我是真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但你現在可以說話了，以后還會有更多人聽到你的聲音，所以現在的我并沒有那么重要了，對嗎？”易言安是真的喜歡伊的這張臉，所以愿意好聲好氣的和他說話。

    伊塞亞德突然頓住了，并不是被她說服的樣子，眼神里充滿了不知所措，他想說出自己能夠說話的原因，又怕她厭惡這樣的他。

    他用他們之間的孩子再也不能出生，換來聲音。

    小時候因無法發出聲音而遭受欺凌，直到他成為新一任人魚王，那些人才開始害怕，可就算成為人魚王，也不能改變他身體擁有的殘缺。

    于是他尋找辦法，直到被吸引到那個地方。他說了謊，靠近她，想要知道自己要如何恢復聲音。

    她討厭他這樣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伊塞亞德以前不明白，為什么他想帶她回深海她會那么抗拒，現在他明白了，這個女人根本一點不在乎他。

    “你很重要，你跟我走，你什么都可以得到，眾人的仰慕與服侍……”

    “閉嘴！”

    伊賽亞德聽話安靜下來，慎重凝視她。

    易言安深吸好幾口氣，她真是跟這條戀愛腦魚說不清了，扯出一抹微笑：“我只是個凡人，不過幾十年我就會死了，就算你會渡靈力給我，能延長我多少年壽命呢，我不能和你永遠在一起，所以我想去修行，你再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學成歸來，一定來找你。”

    找個鬼，她一輩子在天宮不出來了。

    有本事你跟孫大圣一樣闖天宮啊光有一副漂亮臉蛋的臭魚！

    心里是這樣想，但面上一點沒表現出來。

    伊賽亞德深情凝視：“你不騙我？”

    “我從來不騙人。”

    但是騙人魚。

    “三年后，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等你。”

    霎時間，面前漂亮的大美魚化作泡沫，消失在地面，泡沫靠近她的臉頰，輕輕貼近，然后“啵”一下。

    “？！他的靈魂上天堂了！”

    扇子直接敲了過來，易言安往旁邊一躲，笑嘻嘻地看著他：“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啦！”

    蘇吟司收回手，幽幽道：“meimei倒是真喜歡他，明明只需要跟哥哥說一聲，哥哥就能讓他立刻遠離你。”

    “那你也可以直接趕他走啊，”易言安瞇瞇眼，“不這么做，是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蘇吟司抓緊她的手，吻上了她的唇，只是唇瓣相貼，易言安想伸舌頭，還被蘇吟司咬了一口。

    “唔嗯啊——”

    “真是個壞女孩，那些話……”又有多少是說給他聽的。

    -

    回到按摩館的時候，白薩正在嚶嚶哭泣。

    易言安捧起狗狗臉：“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成濕狗狗了？”

    “我…我想陪你上天宮，主人，我不想離開你！”白薩抽噎著，淚珠一刻不停，他不想離開主人身邊。

    “什么？”

    “因為他是妖，一般來說妖是不能上天宮的，除非有編制。”蘇吟司躺在搖椅上，搖著扇子看少女摸狗頭。

    易言安問：“不能弄一個嗎？”

    “能，不過天界的靈氣并不適合妖，長時間在那樣的靈氣下修煉，它的修為甚至會倒退，直到慢慢變回原型。”

    不過這個長時間是指幾百年，幾千年，他就不明說了，蘇吟司面露微笑，等到了天宮，就可以擺脫重胥為小言安養的這條狗了。

    易言安是一定要去學仙術的，她也希望白薩可以過得很好，所以他不能去天界。

    “讓他去妖界吧小言安，那里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白薩瞪圓了眼睛：“不！我不要！我要一直變成陪在主人身邊，就算不能化成人形我也要！”

    沒了主人的狗，是活不下去的。

    他只想陪著她。

    易言安用手梳順白薩的毛：“沒有誰會一直和一個人在一起，我們也一樣，你不要把我看得太重要，對你來說，你自己更重要。”

    她很舍不得白薩這只聽話又乖順的小狗，不過他能夠有更好的未來，就不能因為自己束縛住他。

    “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白薩，我希望你能夠變得更厲害，而不是失去所擁有的力量。”

    狗狗痛哭。

    白薩不懂，他還是不懂，他只是想陪在主人身邊，哪怕一輩子都是原形的模樣他也不在乎。

    他本來……只是為了她而活。

    他哭著，變成人身，一把抱住了易言安：“我會聽主人的話，我會變得強大，到時候我會靠著自己的實力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