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4. “聰哥,她跑了!!” 一個打手捉捕袁瓔失敗,焦急忙慌地跑到康永聰面前。 康永聰抱著自己被咬得鮮血直流的手指,一臉怒氣猙獰,見來人空手而歸,抬起腳就給他襠部踹去。 “cao!人跑了就追啊!!!給老子說有jiba用!!cao你媽的養你個廢物東西!!” 他邊破口大罵著,邊看著自己受傷的手指,“媽的,臭婊子!逮著她非得給她cao死!” “那邊的等我送你們上路啊?!不追想死?!”他狠戾的目光掃向墻邊,充斥地怒意的嗓音回響不斷,一些打手被他嚇得立馬翻墻追了過去。 “聰哥聰哥,那邊來電話,說看見袁釗在夜池。” 一個男人小跑到他身邊,低頭將手機給他遞呈了過去。 康永聰看了一眼,高亢的情緒稍微收斂,嘴角朝上彎起,冷哼一聲:“他媽的,趕緊給袁瓔抓回來,就不怕這傻逼小子跑了。” * 包間煙霧朦朧,袁釗看著頭頂七彩炫目的閃光燈,頭一次覺得頭疼。 身旁盡是男男女女,有的擦槍走火,有的醉語呢喃,還有的大肆玩樂,他今天興致并不高,點的酒連一杯都沒喝完。 “釗哥~” 一個嬌俏的女人直接坐到了他腿上,輕嗲的嗓音在暴烈嘶吼的音樂聲中被淹沒。 他并沒有太大的性趣,沖女人冷淡笑了一下,狹長的眼尾上翹著,透著涼意。 習慣性地貼上她的臉頰親了親,又銜起一縷發絲輕嗅。 過于濃烈的香水味嗆入鼻息,他嘴角的笑意消退,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 “滾。” 他張唇輕聲道,字正腔圓,沒什么情緒,很淡很輕,像一團棉花。 說完,他抬眸望向一臉震驚的女人,又笑了起來。 女人眼底透著失意,最終還是識相地站起了身。 “怎么的,袁大公子今天又成憂郁王子了?” 一狐朋狗友走了過來,剛下遞給他一支煙,卻見他起了身。 “我先走了。” 拾起沙發上的外套,他沒再理會男人,直直走了出去。 “啊?今天咋的啊?誰給他惹到了?” * 走到門口,袁釗被一個人拉住。 “去哪兒?” 那人是個侍應生,手里還端著香檳酒水,年紀看上去不大,但透著滄桑感。 “回家。” 他淡淡回答道,眼皮也沒抬一下,將男人的手撥掉。 “袁釗,你知道昨天那個女人是誰嗎?” 侍應生面色憔悴,看向袁釗的眼神充斥著憂慮。 袁釗抬眸,看著這個昔日的好友,冷笑了一下,“不就是齊晩蓮嗎?” “她不僅是齊晩蓮!!” 那人聲音突地變大。 “季辭,你又想說什么?” 一個又字讓二人齊齊想起3年前的那一天。 “我!我這次是真的在擔心你!!袁釗,齊晩蓮他是康永聰的女人,你碰不得啊!!你不可能不知道!” 季辭激動得連酒水都差點端倒,他自己就是遭了康永聰的道才落魄成如今這個模樣的,袁釗怎么也敢去惹他。 這片區誰都知道康永聰的名頭,背后勢力大得嚇人,仗勢欺人,無惡不作。 “多謝提醒啊,不過我又沒睡她,他能怎樣我?” 他點了根煙,徐徐吐著煙霧,隨后朝季辭拋去一個鄙斥的眼神,換了個頻道繼續聊道。 “哼,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是真忍不住開心啊,知道我為什么總來這里嗎?” 他說著,慢慢靠近他,鼻息儲存著guntang的煙氣,隨后他一吭聲,全部碰灑向他,“因為每看你現在狗一般的下賤樣, 我就開心一分,還有……” 他眼尾含笑,將煙頭重重杵滅在他的外衣上,“收起你的假好心。” “袁釗你別欺人太甚!!你簡直狗咬呂洞賓!” 那人氣得摔碎了酒,而袁釗就在他的罵聲中瀟瀟灑灑地走了出去。 他這人記仇,恨的人,他一輩子也不會讓他好過。 * 很快,他到了停車場,收費處理的時候,他又想起上午的事情。 他覺得袁華鵬和林玉嬈是天崩地裂的一對,像一對烏鴉夫婦,張著嘴就又哭又罵的,上午袁瓔走后,他們就趕著罵,把她媽唐月照罵了一遍后,連著他也罵了,說他自私,袁瓔打他們的時候他就該率先幫忙制止她,可他卻像雕像一樣看著戲,最后才幫忙。 艸,他覺得就真他媽該打。 說到唐月照,袁釗支付停車費過后,想起了這個在自己記憶深處的女人。 他是打心底討厭唐月照的,因為她的出現,讓他的母親失心瘋,每天躲在那窄小的出租屋里畫著濃艷嚇人的妝,扯著他問自己好不好看,不論他怎么回答,好看,又或是不好看,最后的結果都是遭到一頓暴打。 他恨唐月照的,恨到骨頭里了,從小就想要復仇。 可他更恨的是袁華鵬,可以說,他們才是真正的“貌合神離”,僅是父子的表皮,實際他早就對他沒有一絲情感了。 早上看袁瓔拿盤子一扔過去,他心里樂得開花,頭一次覺得袁瓔也不是那么討厭。 后來袁瓔拉扯著林玉嬈的頭發,打,罵,他想,如果他不去出手阻止,最后林玉嬈可能會成豬頭。 如果他以前也能像她這樣有氣就撒就好了,盡管可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以每次想到這一點,他總會產生一種佩服感,對袁瓔的佩服。 她是真的很不尋常,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那身上的倔強倨傲讓他在重逢的第一眼就沒忘掉。一個在小鎮呆了十幾年出來的人,卻沒有他想過的敏感自卑和軟弱。 那個曾經軟乎乎傻兮兮的奶團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滿身帶刺的玫瑰。 他還記得,第一眼就在門口,她提著行李箱,圓滾滾的眼睛四處看著,沒什么驚訝的表情。 “這你哥。” 袁華鵬說。 “嗯。” 她淡淡道,只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連叫都沒叫一聲。 “行李,幫你?” 他客套地問,伸手欲提行李。 “不用,別碰我。” 她抬眸掃了他一眼,將行李箱往旁邊一拉,眼底全是防備與不安,和小時候水靈靈的純真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那會兒她會乖乖叫他哥哥,要他抱抱,但年歲太小,她應該記不得了。 可現在,脾氣爆到不像個女人。 不過這些天觀察,他發現她竟也有溫柔的一面,只是分人。 尤其是在那小子面前,一口一個學長,連句臟話都不罵。 他心里時不時不平衡。 袁釗想用cao干她,羞辱她的方式復仇,讓她還她母親欠下的債,討不著好,也想壓一壓她的脾氣,讓他在自己面前軟下來,可他越是欺負她,她就越是硬,她越是硬他就越是想繼續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就這樣一直陷入死循環,無解。 艸,真他媽的累,她好像還越來越恨自己了,早晨那打他的架勢可不是假的,他覺得如果她手上有刀,她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刺向他。 如果就著良心來說,其實今天上午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如果他沒有出現,就不會有后面發生的一切。而后來看她一臉崩潰地跑走,想必她也沒太討著好吧。 看她落魄悲戚的背影,他心底倒也生出一絲憐憫來。 而這一絲憐憫正是讓他情緒不高的源頭物,它們困擾了他一天,他像是鉆進了毫無頭緒的黑洞里,怎么想也不知道這樣的感情是如何產生的。 所以索性不想了。 開車在空曠的大路上行駛著,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他有點想念xx云餃了,便打著轉向燈,朝郊區方向開去。 ** “呼呼——” 袁瓔從墻邊翻過,面前出現了一條小道,她瘋狂地奔跑著,可身后的男人卻如澎湃的洪流一樣緊追不舍。 但這個小道太過偏僻,連個人都沒有,她現在身上沒了手機,根本不知道如何向他人求助,這么一直跑下去會行么? 大喊救命會有用嗎? 她嘗試喊了一聲,但高速的飛奔基本已經耗盡了她的肺活量,連喊兩聲后她就叫不動了。 腦子飛速運轉著,她在想要如何脫身。 “袁瓔!你如果現在停下,我們還可以放過你!” 后面傳來一陣男人的呼聲,于是,她甩開步子越跑越快,也在想,我特么為什么要停下,停下給你們強jian嗎? 跑了幾分鐘,漸漸地雙腿生出疲憊酸軟的感覺,可她卻不敢停,聽著腳步聲辨別彼此距離的遠近。 她很慶幸自己曾經學過田徑。 前方又是一個拐彎,袁瓔一個急剎,瞬時拐了過去,道路驀地變得寬敞,隨后她穿過大路,猛地從路口躥出,來到了寬曠的馬路邊。 “艸!趕緊抓住她!!都特么沒吃飯嗎?!連個女人都捉不住!” 身后的人烏泱泱地緊跟著。 “滴滴——” 面前飛馳過一輛汽車,袁瓔雙手前揮,不斷跳著搖擺著,可車主卻沒有理她。 “艸!” 她怒罵一聲,看了看身后的人,又繼續奔跑,想去攔截更多的車。 “停下,停下!!” 她一邊奔跑著,一邊拼命揮舞雙手,基于上一輛車所得的經驗,她直接朝馬路中間跑去,想要直接堵車,然而來行的車輛被她這一番cao作嚇得一拉方向盤,偏離了30度的方向,射出去老遠,隨后車主懟著車窗破口大罵。 “cao你媽的不要命啊!!” 那罵聲一閃而過。 汽車逐漸在前方停下,她奔跑著,想上去,可一轉頭,才發現那些人近在咫尺,她如果停下來,一定得被抓住。 不行,不行。 她根本上不去,只能繼續跑,越跑越累,袁瓔的步伐越來越小,身后的人亦越來越近。 停下車的車主本想收拾下袁瓔,可看她身后一群不法分子一樣的人物,嚇得連忙上車,嘩啦啦地就跑走了。 “滴滴——”卻在這時,又是一道喇叭響,一道耀眼的遠光燈照射過來,迷離恍惚間,她看見一輛汽車踩動著油門,轟然朝自己的方向駛來。 那車直直越過馬路上定格的白線,逆向飛奔,直接略過自己,朝身后的人撞去。 “我擦!!車!!躲啊!!” 嘭的一聲,有兩三個人給撞了出去,其余的人四散開去。 又是一陣倒帶聲,車身很快朝后倒,瞬間又將車頭扭正,朝袁瓔開去。 “上車!!” 一道熟悉的男聲透過玻璃窗傳出,隨后是車門解鎖聲,袁瓔在焦急忙慌間連來人的臉都沒看清,邊迅速開門坐了上去。 快逃快逃,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逃走。 可剛要把門關上,一只手便插進門中,很快,一股相反的阻力便產生。 額頭的青筋暴起,袁瓔咬緊牙關抗衡著,可女不敵男,落了下風,要閉合的門又漸漸朝外打開。 “給老子出來!!!” “過來幫忙啊,你們幾個,那幾個撞死的別管了!!!” 袁瓔抬眸透過窗看見打手兇神惡煞的臉,連忙緊張得大聲朝讓身旁的司機嘶吼,“開車!開車!!!”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袁釗一腳將油門猛踩,車身飛速地射了出去,那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手還把著門,一下就被那股極快的車速拖倒,遭拖行幾米后,松開手,朝一旁滾去。 “嘭——” 袁瓔重重將門一關,心臟瘋狂跳動,那劇烈的呼吸也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她重重地靠在車椅上,胸腔一直不斷傳出沉重的換氣聲,腦門上的血管突突跳著,她眼睛一瞬間全黑,一陣耳鳴,直接將她與世界隔絕。 太緊張了。 也不知緩了多久,袁瓔的氣息才漸漸平穩,可心臟依舊重重傳來不安的跳動,方才的驚心動魄好似還上演著。 車速飛快,她抬眼才看清,開車的人是袁釗。 “怎么是…你?‘ 她眉毛瞬間蹙起,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袁釗難得的正經樣,臉上并沒有平日里能經常看到的淺笑,眉頭也擰著,轉頭便沉沉地發問。 “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還想問呢!還有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袁瓔立馬回懟了過去,她看著就在自己身邊的袁釗,大腦短路,并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出現,不過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簡單。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前方是一個路口,正處于紅燈,有電子攝像頭,袁釗被迫將車停下。 他踩了個急剎,“是誰在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腦子雜亂思索著,不斷想要理清思路。 他剛才正在開車,突然看見一個人躥了出來招手,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看見了袁瓔。 可他以為是錯覺,開出一截之后停下車給她打電話,電話確實個陌生男人接聽的,那人只說袁瓔在他手上,讓他去一個地方。 一瞬間,他斷定剛才的人是袁瓔,便又掉頭回去。 追袁瓔的人不簡單,那身裝束,那個氣派,還有那道紋身,決計不可能是簡單的小混混。 而且那些人為什么會有袁瓔手機,又為什么好像知道自己,像是要借袁瓔引他去什么地方一樣,他們說袁瓔在手上,分明是在撒謊。 袁瓔在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那些人到底是沖她去的,還是沖自己去的? 突然,季辭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起。 他靈活地捕捉到康永聰這三個字,難不成…… 他猛地睜大眼睛。 “我聽他們叫他聰哥,他們人特別特別多。” 袁瓔看他面色愈發凝重,態度也跟著沉重了不少。 “康永聰。”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待綠燈亮起,立馬踩了一腳油門。 “你知道?” 袁瓔捂著發疼地臉頰,口腔里被牙齒硌出的傷口又開始流血,滿嘴的鐵銹味。 袁釗有些失神,他看著前方,一直搞不懂康永聰的行為,他其實只要對付自己就好了,為什么要帶上袁瓔呢? 他跟她關系又并不是那么好,如果說他是因為她是他的meimei才這樣做,那難免也太不了解他們了。 他如果想要用袁瓔引誘他,那這算盤完全打錯了。 如果不是他今天路過,他并不一定會救她。 他想到這里,一轉頭,卻看見袁瓔的耳朵縫藏著一絲血痕,捂著嘴巴的手指縫也透著些似有若無的鮮紅。 瞬間,心臟像被擰了一下,他沒來由地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一絲不快。 一種莫名的譴責感與憂慮感頓出,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你受傷了?” ——————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