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機場路上，一個寸勁兒，孟芙推著行李箱扭了手。

    沒說什么，裴晟從她手中接過她的箱子，一手一個，走在她前面。

    盡量跟上他的步伐，孟芙偷偷揉著手腕，表情尷尬。她也不是故意受傷不干活，就是有點倒霉。

    一路上了飛機，她剛坐下就看到空姐牽著一個小女孩過來。輕輕推了裴晟一把，她故意裝不認識，“那是Rachel嗎？”

    順著孟芙的目光而去，裴晟和被空姐牽進來的Rachel對視。

    后者彎唇一笑：“Daddy.”

    這一聲親密的稱呼把空姐喊懵了，小姑娘明明被家長辦理了無成人陪伴兒童服務，怎么身邊還有父親陪同。

    不僅是空姐，周圍三兩乘客也看向裴晟。

    他略微有點尷尬，向空姐解釋：“只是認識的關系，小朋友還小，總會認錯人。”

    聞言，空姐歉然笑笑，帶著Rachel往身后座位走，小聲哄道：“寶貝，你的座位在這里。”

    “不，我想和daddy在一起。”

    Rachel停在裴晟座位旁邊，死活不肯再往前走。

    她是后面登記的，身后不再有旅客，但站在這里堵著路，裴晟覺得有點不合適。

    他問空姐：“她是沒家長陪同嗎？”

    空姐點頭，“到涇海市，她姨媽接她。”

    “我們確實認識。”裴晟口吻禮貌，“讓她和我們坐一起，可以嗎？”

    空姐看向Rachel，眼神詢問。

    Rachel忙不迭地地點頭，甚至已經抱上了裴晟的胳膊，關系看起來很親昵。

    “麻煩您了，先生。”

    空姐幫Rachel把小行李箱放好，轉身離開。

    Rachel長得太小了，裴晟把她抱起放在腿上，就是小小的一團。但又因為漂亮，不顯瘦弱，美得精致。

    剛剛這一通交流，最緊張的是孟芙，她昨晚雖然通過阿姨囑咐了Rachel，讓她不要在裴晟面前喊她mommy，但她不確定Rachel會不會記住。萬一說漏嘴，她就是玩火自焚。

    “Rachel，你要去姨媽家嗎？”

    假裝不熟，孟芙輕聲問道。

    Rachel嗯了一聲，拿阿姨教給她的話回復：“我daddy和mommy在離婚，沒人能照顧我，我要去姨媽家住。”

    點點頭，孟芙沒再說話。

    她的本意就是放低裴晟的防備心，讓他盡可能地和Rachel多接觸。搞滲透，她得一點點來。

    “OK。”裴晟沒有想問Rachel私事的意思，抱著她，聲音不自覺放柔：“那你和我們一起，等姨媽來接你，好不好？”

    眨著圓潤的烏瞳，Rachel坐在裴晟腿上，很是乖巧，“謝謝daddy。”

    輕淡笑了下，裴晟現在已經默認這稱呼，不再糾正。反正也是匆匆一別，他沒必要多費精力。但他也覺得Rachel有趣，知道家里的daddy正在和mommy鬧離婚，出來還喊他一樣的稱呼。

    真是個小笨蛋。

    飛機飛到中途，趴在裴晟身上睡覺的Rachel醒了，見孟芙耷拉著頭昏昏欲睡，她扯了下正戴耳機看電影的裴晟的衣角。

    裴晟摘下耳機，尾調上揚地嗯了一聲。

    Rachel似是有點不好意思，靠近他耳朵，放輕了聲音，“Daddy，我想上廁所。”

    聞言，裴晟頓了兩秒，叫醒了身邊的孟芙。

    后者突然睜眼，眼神放空，一時沒反應過來。

    裴晟剛要讓她帶Rachel去洗手間，就發現Rachel在看著他，表情像是做錯了事。

    “女孩子不能讓男生陪著上廁所，讓阿姨帶你去。”

    怕她不開心，裴晟翻過手背，在她滑嫩的臉頰上撫了撫，“乖，寶貝。”

    Rachel超級開心，轉頭看向眼神由空洞變為驚愕的孟芙，怕吵醒其他乘客，捂住小嘴輕聲道，“阿姨，陪我去廁所。”

    孟芙迅速反應過來，發現Rachel智商蠻高，真的聽從自己的安排，在裴晟面前喊她阿姨。

    “好。”她起身帶Rachel去洗手間。

    上廁所回來，Rachel沒了困意，坐在裴晟腿上，陪他一起看電影。其實是看不懂的，但她就是覺得陪同daddy是件快樂的事情。

    孟芙坐在一邊看著他們，眼神柔和得藏不住心事。

    她想到他們上大學的時候，裴晟的風評一直很好，有教養，是風流倜儻公子哥那一掛。可以想象，如果他們正常戀愛結婚，或者他最終娶了別人，肯定是個好丈夫，好爸爸。

    別說Rachel現在貪戀他的溫柔，她作為旁觀者，也沉浸這樣溫馨美好的氣氛。

    ……

    到底涇海國際機場時是早上，裴晟抱著Rachel出來，孟芙跟在他身邊。

    身邊有工作人員跟著，倒也不必擔心他們是壞人。

    Maggie站在不遠處等待，見他們出來，擺著手走上前。她把證件交給工作人員，證明自己就是Rachel的姨媽。

    等工作人員離開，裴晟把Rachel放在地上，上下打量著氣色比剛鬧離婚時候要好很多的Maggie，口吻懷疑：“她是你外甥女？”

    面對裴晟，Maggie多少有點心虛，故作強勢，“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人都在國外。”

    他們以前是大學同學，不算是秘聞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一點。比如，Maggie父母早年移民，全家都定居在國外。

    實在是看不出Rachel長得像Maggie，但證件合法合規，他也找不上她什么麻煩。

    目光直直地落在Maggie身上，他笑意嘲弄：“那你們家還挺有意思的，是有離婚基因嗎？”

    裴晟說的是中文，不擔心Rachel聽懂，也不會傷害到她。

    被他挖苦，Maggie看在他幫自己找了律師的份上，破罐子破摔地點頭承認，“那你可得好好經營婚姻，別半路出家，最后孤家寡人。”

    挑眉回應，裴晟臉上的笑未見收斂，一字一頓：“借你吉言。”

    “……”

    “行了。”孟芙拉住裴晟的胳膊，看向在洗手間囑咐過的Rachel，語氣溫柔：“寶貝，你先跟著姨媽回家，要聽話。你乖乖的，mommy忙完就會去看你的，好嗎？”

    Rachel點頭。

    分開前，她喊住裴晟，從小書包里掏出一顆糖，塞進他手里。

    “Daddy，謝謝你抱著我回家。”小姑娘嗓音軟糯，讓人聽著心都化了。

    和Maggie陰陽怪氣的壞情緒瞬間被她的溫聲軟語清空，裴晟自然地蹲下來，揉了揉她白皙臉蛋，“小笨蛋，少吃甜的，牙齒壞了你就要哭了。”

    Rachel半知半解地點頭，只知道要聽話。

    隨即，她把包里的糖都交給裴晟，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輕眨，口吻單純：“那都給daddy吃吧，mommy說daddy很辛苦。”

    “……”

    孟芙快要被嚇暈了，趕緊給Maggie使眼色。

    Maggie也緊張，蹲下身，把Rachel手里的糖袋子塞進裴晟手里，催促道，“你趕緊拿著，我要帶寶寶回家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