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晟背著，孟芙絲毫不敢亂動，雙臂搭在他肩下，都不敢抱他。

    “累嗎？”

    走了一會兒，孟芙有點不好意思。

    裴晟淡淡笑了聲，其中的譏諷不言而喻：“就你這點rou？”

    兩三個她，他都能背動。

    小心地屏住呼吸，孟芙趴在他背上不說話了。時間有點晚，這條路上人很少，她確實只能聽到周圍晚風(fēng)搖動樹葉的聲音，安逸又幽靜。

    “來過倫敦嗎？”裴晟突然問她。

    孟芙有點緊張，猶豫了會兒，說道，“大學(xué)的時候來過……”

    那時候她和Maggie在一起，她們放了假經(jīng)常亂竄，柏林也去，倫敦也去，奧地利也去……很頻繁地出去玩兒。是后來發(fā)生裴晟那件事，她回了國，才沉寂下來，連房間都不愛出。

    唯一的行程就是背著父母去倫敦看Rachel。

    提到大學(xué)，裴晟的興致顯然不足，沒有再主動和她說話。

    許是周圍氣氛太寧靜了，孟芙心生試探，小聲開口：“你……恨我嗎？”

    這個問題在她家里的時候，爸爸幫她問過。但那時候裴晟的回答，讓她覺得虛假。

    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裴晟低沉出聲：“不是恨，想不明白。”

    孟芙心尖一顫，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敞開心扉。從重逢到現(xiàn)在，他對她說的話不是床上的哄弄就是陰陽怪氣的挖苦，從未有過真心。現(xiàn)在提到過去，他說是疑惑。

    孟芙好想告訴他答案，可還沒勇氣把自己最難堪的一面展示給他。

    又被他背著走了一段路，她壓低唇瓣，偷偷湊近他一點：“對不起……”

    我是個膽小鬼。

    自私的——懦弱女人。

    ……

    吃了飯，裴晟找了輛車，孟芙回酒店就沒有再走路了。

    進(jìn)到房間，裴晟拿起筆記本，轉(zhuǎn)頭看孟芙，“你睡吧，我去開個視頻會。”

    現(xiàn)在國內(nèi)還是白天。

    “好。”孟芙小聲回應(yīng)。

    從國內(nèi)機(jī)場到倫敦十多個小時，他們剛剛還出去吃了頓飯，正常人都會累，裴晟卻要繼續(xù)工作。

    看著他進(jìn)入書房的背影，孟芙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要是他們現(xiàn)在是正常夫妻，她肯定會進(jìn)去送杯熱飲，囑咐他早點睡。偏偏，他們不是，若她付諸行動，給人感覺就是討好。

    躺在酒店大床上，孟芙看了眼手機(j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深夜。

    太晚了，她放棄了聯(lián)系Rachel，明天再做打算。

    不知道裴晟昨晚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孟芙早上迷迷糊糊睜眼時，身邊已經(jīng)沒人了。那一瞬間，她猛然驚醒，趕緊找來手機(jī)。

    已經(jīng)上午九點半。

    完了。

    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總經(jīng)理的秘書，不是出來度假，對于在國內(nèi)的早上上班時間，她已經(jīng)遲到。

    趕緊洗漱換衣服，孟芙章法全亂，急匆匆地去找裴晟。但她剛從臥室出來，就在餐廳見到要找的人。他又在喝冰水，低頭看手機(jī)。

    見他還沒換上出門的正裝，孟芙頓時心生僥幸，語態(tài)盡量自然：“我們……什么時候出去談合作啊？”

    “你要去嗎？”裴晟沒有抬眼，縱使是在酒店，但他的態(tài)度就像在國內(nèi)的辦公室，時而冷冰冰的。

    察覺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孟芙小心翼翼地開口：“去啊，我是你秘書……”

    主要是，她要借著跟他出去的機(jī)會見Rachel，她會把Rachel約出來的。

    她的回答惹笑了裴晟，他放下手機(jī)抬眼，眉梢染著戲謔：“還以為孟秘書要睡個天昏地暗呢，我起床都沒吵醒你。”

    “……”

    孟芙面色羞赧，“抱歉，我忘記定鬧鐘了。”

    兩國有時差，她關(guān)掉國內(nèi)的鬧鐘后忘記新設(shè)，是她的工作紕漏。

    她羞愧低頭，裴晟沒再計較，起身走過來。

    “你確定和我去嗎？”他給她理了理耳邊勾起的一縷發(fā)絲，指腹摩挲著她紅嫩的臉蛋，“出去應(yīng)酬可是很累人的。”

    “去。”孟芙篤定地點頭，眼神甚至充滿渴求，“我想和你出去……”

    好聽的話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裴晟大拇指撥弄了一下她粉潤下唇，低頭親了口。

    “OK。”

    他答應(yīng)帶她出去。

    原本以為跟著他出來見合作伙伴，會比跟著鄭總他們正經(jīng)些，但事實并非如此。有些男人是有共性的，他們看到女人就想灌酒，好像出來就是為了欺負(fù)人的。

    “裴總的秘書真漂亮，不知道酒量如何。”

    白酒喝不了，紅酒孟芙還可以。

    她舉起杯，想運用上次跟著顏清應(yīng)酬時的話術(shù)恭維對方，好讓裴晟的合作談得順暢些。但她剛抬手，就被身邊的裴晟按住。他笑著看向?qū)γ娼鸢l(fā)的外國男人，眼神意味深長：“Charls，她是我夫人。”

    他們說的是英文，孟芙聽得懂。被他握住的手腕感受到干燥的溫?zé)幔€有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和同事出去，她是需要陪酒的。哪怕心理和身體都不舒服，她也要聽命令。

    但是和裴晟在一起，她不用做這些。

    手腕顫抖，孟芙手中的酒液輕微搖動，表面泛起波瀾。不止這杯酒，很多東西都不再平靜。

    聽到她的身份，Charls口吻抱歉：“我還以為是秘書，聽說你們都是帶秘書出來談工作的。”

    但他眼底的笑意不夠善良，帶著明顯的嘲弄。

    裴晟不想讓孟芙再在這里待下去，揉搓著她的腕骨，看向?qū)γ孀砸暩甙恋哪腥耍骸氨緛硎俏易约簛淼模裏o聊，就跟我過來了。現(xiàn)在，她會覺得這里更無聊，就不愿意陪我了。”

    Charls了然一笑，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清冷笑了聲，裴晟靠近許久沒說話的孟芙，“去一樓休息區(qū)等我。”

    像是找到救兵，孟芙連連點頭，起身和Charls禮貌性的告別。

    從酒店包廂出來，孟芙趕緊聯(lián)系照顧Rachel的阿姨，讓她把Rachel帶到這家酒店。

    電話掛斷，她開始坐在一樓的休息區(qū)等待。可還沒等到人，小腹有股痛意襲來。她知道自己最近快到生理期，出來時包里帶了衛(wèi)生巾。反正裴晟與人應(yīng)酬一時半會出不來，她上樓去找洗手間。

    ……

    與一個低俗的人是談不下去生意的，裴晟很快從包廂出來。

    到樓下找孟芙，他卻沒在大廳見到她的身影。剛掏出手機(jī)，他的腿就被撞了一下。低頭看去，他與一個烏發(fā)紅唇，打扮精致的小女孩對上視線。

    “Daddy？”

    小女孩緊緊抱著他的腿不放。

    她很漂亮，瘦瘦小小的，看起來也就三歲。

    收起手機(jī)，裴晟蹲下身，視線與她齊平，無意識地放輕了語氣：“我不是你daddy，小家伙。”

    “你就是。”小女孩緊緊攥著他的褲腿不放，身后響起女人的聲音：“Rachel，別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