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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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麂從窗臺上下來,雙腿虛軟無力,直接跌坐在地。他的東西汩汩流出,益發難堪。 祖茂笑,揉揉她的頭,“我教她們用步輦送你回去。” 麗麂連忙拉住他,“不要,太招搖了也。” 她的侍婢早已悄然取來替換衣物。祖茂接過,相助她穿著,弄不清繁復的帶與扣,添亂多于幫忙。 麗麂重綰了發髻,小心地站起,走了幾步,漸漸適應了殘余的痛楚。接受祖茂的提議,當日選擇曠工,回寢閣服過一點兒止痛安神的草藥,便睡下休養。 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榻邊像是伏著一個小鬟兒。以為是小婢,吩咐:“去倒一盞蜜水與我。” 小鬟兒抬頭,卻是童年的她自己。 “阿兄,你痛不痛?” 據說是左胸中刀,幸而偏離心口,得以不死。但此刻的文鹿,中衣皎白,散發著微苦的藥香,沒有繃帶和血漬。咦,這大概是那年他生傷寒之時,也是一段珍貴的回憶,值得重溫。 文鹿答:“痛是不痛,只是很不舒服。”又向她笑,“你真像個小新婦,然而卻是我meimei。” 傷寒傳染且致命,靈寶王和孔后都忌諱,侍應兒也犯怵,麗麂主動提出看護他,居然獲準。長達半月的時間里,守在他臥席邊,喂他吃藥,給他更衣擦身,晝夜無休。 文鹿起初是不愿的,后來也驚訝:“你居然沒有被傳染。”又感慨,“看來我比你還要弱。” 病之前,他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也到了慕少艾的年齡,贈過麗麂的婢女妙風玉梳和金約指。麗麂起初得知,很不開心,但他病愈后,很快就動身去江州練水軍,麗麂令妙風給他寫情信,他卻不回復。想來他覺得前途未卜,暫時斷了男女之情。 而今他二十四歲了,仍是孑然一身。 這里的天子,大天白日,在蠟燈殿里玩弄與自己女兒同齡的嬪妾。 淚水再次溢出,麗麂都拭在衾角。 是誰做的呢?他的敵人太多了,下到販私鹽、私米的小販,上至主和的大臣,乃至北朝的君臣,無不望他死。躲過了這次,還會有下回吧?如今是誰在看護他呢?深刻的刀傷,那是一定會痛的了。她只是一些輕微的撕裂傷,已經被攪得睡夢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