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而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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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馬御道上,黃名騮提醒祖劭:“我們出來時,陛下曾有叮囑,對南主一定要客氣,殿下還記得吧?” 祖劭微訝,“我并沒有打算對他不客氣。” 黃名騮不好意思道:“殿下不笑時,神色冷肅,南主見了會斛觫。” 祖劭失笑,“有這么膽小?”思及叔皇一向有“笑面虎”之稱,倒是可以學一學,遂答應:“好,一會兒見了他,我盡量和顏悅色。” 話雖如此,敬重對他而言,從來都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緒。南主在北朝的名聲十分不堪,是十足的笑料。當真見了面,他還真無把握能控制住自己不流露出鄙薄的神氣。 靈寶王在殿前翹首,遠遠見使臣至,下階來迎,一揖問候:“黃公遠來辛苦。上國陛下這一向好?” 黃名騮灑脫地還禮,“自得南越,陛下心情好得很。” 靈寶王胡須一顫,陪笑道:“我也替他高興。” 祖劭聽了,在心里笑。齊滅南越后,其疆土已從北、西、南三面將商包圍,而東面的會稽國早已對齊稱臣。靈寶王等于是甕中之鱉,不知他高興個甚么。 靈寶王注意到這個衣飾華貴,容止高傲,似笑非笑的年青人,詢問地看黃名騮:“這是——?” 黃名騮介紹:“這是我們先皇陛下長子,今上之姪,晉王殿下。” 祖劭看到了什么?靈寶王的神色中,竟然掠過一絲憐憫。真是奇哉怪也,他一個候補亡國之君,憑什么憐憫我?他有這個資格嗎?捺住不快,聽黃氏與靈寶王對答。 黃名騮道:“在金陵耽擱了幾日,不知鐘陵落雪,想是錯過了南主的白雪琴會,可惜可惜。” 靈寶王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態,硬著頭皮道:“雪猶未融,黃公何時欲聽琴,都可以的。還是……先交代公事吧。” 入殿分賓主坐定,黃名騮道:“仆此來,是為傳達我皇兩項旨意。明春,我皇將于雒邑舉行大祭,愿得南主陪祭,此一也;我皇在雒邑為南主建筑的甲第,前些時已落成,南主一族何時前往定居,須得給個日期,好做安排,此二也。” 靈寶王聽了,胡須又一顫,囁嚅:“這——往游上國,是我之夙愿。只是每到春來,我就犯嗽疾,能否成行,不敢確保。” 祖劭笑道:“我叔皇為南主建筑宅邸,采用南朝匠作,一切仿照貴國之金陵宮,比他自己居住的雒宮還要華麗。南主卻一再推托,真是辜負他的用心與盛情啊。” 靈寶王額上暴汗,仍以病辭。 他的寵臣中書舍人荀溫見主窘,另引一題,為之解圍:“我主以兩國為世交,愿于本國名族清望中,擇良家子百人,與上國結百家姻好。望使臣為轉達上國陛下。” 靈寶王錯愕地看他。 荀溫如若弗睹,只笑微微地望著黃名騮與祖劭。 祖劭瞥一眼殿中宮娥,皆雪膚烏發,峨髻纖裳,心中暗想:這些南朝大家把女兒往北朝送,大約圖的是將來北師南下,有個“女婿”照應。那一百名良家子,當不會比這些宮娥差吧。按照叔皇有rou大家吃的慷慨,自己與黃名騮或許也能分得一二。 難怪黃名騮喜笑不已,“貴國一番美意,我皇想來不會拒納。還是南主有心,想出這樣好的敦睦之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