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異變
玄玨牽著她的手緊了緊,明隙抬眼看他,眸中人風(fēng)姿綽約,眉目含情。她想他們此去定能一路坦途,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等用離淵草治療了他兄長,他們便一起浪跡天涯,做一對風(fēng)流快活的瀟灑道侶。 辰元神族隱沒在世人眼中,只因進(jìn)入其中的方法復(fù)雜難解,若沒有玄玨召喚來的幾只青鳥引路,就連他們都要迷失在繁復(fù)無邊的陣法中。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光寂滅,暮色低垂,明隙撥開一片蒼茫白霧,終于放眼看見了坐落在崇山峻嶺間的一大片居民村落。 裊裊炊煙自田間房屋悠然升起,萬家燈火點綴其中,交織成映,鋪天蓋地的延展開來,宛如地上的一大群靜默星辰,好一處世外桃源。 再向遠(yuǎn)處望去,只見青蒼天穹之下,神音婉轉(zhuǎn),凰鳥騰飛,高聳入云的古樸宮殿在云層中參差隱現(xiàn)。 明隙站在山頂怔怔看著眼前景象,對神族的一派繁榮昌盛贊嘆不已。 玄玨將她攬入懷中,迎著天幕盡頭飛身而去。 很快,二人落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大殿中,已在此等候多時的兩位長者立刻迎了上來,對玄玨恭敬行禮。 玄玨輕輕放開了環(huán)著她腰的手,眉間微蹙,情緒不明。 這幾日他總是這樣,有時突然就難過起來,對她也總是患得患失的,任憑怎么哄都只能勉強擠出個笑,抱著她不撒手。 明隙此時卻沒空去哄他了,身前兩人簡單跟他們寒暄一番后,就不離眼地盯得她臉紅。 這二人一男一女,均身著青色長袍,古樸大氣,面上神色莊重沉穩(wěn),似乎是神族的長老。 明隙越來越不自在,幸好此時一位長相清麗的侍女上前來,對著她格外恭敬道:“姑娘若覺得疲乏,可跟隨我前往您的住處。” 她如釋重負(fù)呼出一口氣,料想玄玨應(yīng)還有話跟他們說,于是迅速回了句好。 轉(zhuǎn)頭與他告別,卻見他好看的眉緊蹙著,眸中是從未見過的暗淡。 “你到底怎么了?”明隙又一次開口詢問,她知道他定是有事瞞著,可是不管她詢問多少遍他都不愿回答,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二位長者見此情形,互相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見了同樣的驚訝之色。 玄玨默然片刻,不顧兩人越來越震驚的神情,纖長白皙的手輕柔附上她的臉側(cè),眸光珍重,終于沉沉開口:“明日,我再和你說。” 什么明日不明日的,見他還是不愿開口,明隙氣極。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即便有什么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他們也可以商量著解決,不至于讓她這樣兩眼一抹黑啊。 這么多人看著,明隙不愿和他在此多加糾纏,便收了臉上的神情,輕聲道:“那我先去休息了。” 見他點頭,她才轉(zhuǎn)身跟著那侍女走了。 到了宮殿之外,入眼間飛閣流丹,雕梁畫棟,所有建筑無一不是精工細(xì)巧,行走間一步一景,目不暇接,處處可見古老神族的深厚底蘊。 明隙深吸了一口空氣中較之外界更加深厚的靈氣,在侍女的帶領(lǐng)下到達(dá)了一處分外靜謐的別致院落,似乎一進(jìn)入這里,就連鳥叫蟲鳴聲都聽不見了。 “姑娘可自行擇房屋休息,我名為阿頌,姑娘若有事,喚我名字便好。” 那清麗侍女躬身道。 明隙笑著回禮道謝,倒是暗嘆這神族侍女對她這個外來人士都如此尊重。 隨后便見她搖身化作一只綠色羽毛的伶俐小鳥,喳喳叫了兩聲,振翅輕靈飛走了。 明隙一笑,轉(zhuǎn)身往院內(nèi)走去。 令人驚訝的是,這里竟也有一棵和浮光之上相同的桂花樹,她快步走到樹下,瞇起漂亮的眼輕輕嗅聞。 不錯!連味道都是一樣的。明隙想這或許是神族獨有的一種桂樹。 隨意找了一間廂房輕快踏了進(jìn)去,她轉(zhuǎn)頭四處打量著,只見屋內(nèi)陳設(shè)高貴典雅,無論是用北海鮫珠所制的隔簾,還是以淮南萬年素玉為底的書桌,都彰顯著主人的財大氣粗。 并未再多轉(zhuǎn)悠,她盤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開始打坐修煉。 如今她只要與人交歡就能極快地增進(jìn)修為,這在某種方面的確是好事。可是若沒有強勁的身體素質(zhì)與充足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作為基礎(chǔ),再高的修為都只是空中樓閣,真要與相同境界之人對戰(zhàn)她未必能勝。再說了,萬一再次進(jìn)入如離淵境一般不能催動真氣的地方,修為便是再高也無用。 而且,修真之人還得修心,需要撥開迷霧尋求屬于自己的正途,一步一步踏實向前,最終才有可能窺見大道,不至于迷失了自我。 所以日復(fù)一日的勤奮修煉必不能少。另外,她聽說元中城有專供修士對戰(zhàn)學(xué)習(xí)的競技場,許多無名強者都曾在那里出現(xiàn)過,倒是個積攢實力,強身健體的好地方,日后可以和玄玨一同去看看…… 想到玄玨,明隙不禁有幾分挫敗。她向來對于親密關(guān)系不甚熟悉,自有記憶以來,唯一跟她稱得上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便只有師傅,可是師傅也已經(jīng)仙逝了。 如今她雖在心里把玄玨當(dāng)做自己的道侶,可她并不知他的想法,也不知如何對待他的異常情緒…… 閉上眼,盡情吐納天地靈氣,明隙神思游離體外,感覺心神透徹,分外清明。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之際,明隙仍在閉眼吐息,忽有一陣嘰嘰喳喳分外喧鬧的鳥鳴聲傳入耳中。 她凝眉起身,推開房門一看,見兩只通體烏黑的小鳥站在門口激烈爭吵著,小巧的鳥喙激動地啄來啄去,十分可愛。 見她發(fā)現(xiàn)了它們,其中一只后退幾步,快速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另一只似乎還沒察覺到同伴的離去,站在原地眨著綠豆小眼呆呆看著她。 明隙笑著蹲下,試探著把手湊過去,壓下來蹭了蹭它頭頂溫?zé)岬挠鹈?/br> 似乎被她的動作驚到了,它從她手底下快步鉆出,抖抖小身軀化作了一個年輕少年,正紅著臉頰,十分害羞地看著她。 “你怎么隨便摸人頭呢?” 明隙一愣,感情這兒隨便一只小動物都有可能是由人化作的啊,那她的確是冒犯了。 于是笑著道:“小道友,真是對不住。” 少年卻撇了撇嘴:“我叫竹青!還有,我都修煉成人形好久了,早就不是小道友了。” 明隙:“……” 算了,不跟小孩兒計較。 “那你來此可有什么事嗎?竹……青?”她學(xué)著他的動作雙手叉腰,語氣輕快問道。 他又盯著她認(rèn)真看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滿意道:“當(dāng)然是來看你呀,你可是我們辰元神族未來的主母,自然得要長得好看點兒。現(xiàn)在看來嘛……你在我這兒勉強過關(guān)了!” “什么主母?”明隙聽他提到這個身份,不由放下了手,不知為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竹青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驚訝:“少主還沒跟你說嗎?你身懷破鏡珠,是當(dāng)今世上唯一能救族長之人,等你救了他,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自然是成了我等的主母了!” 此話一出,明隙如同被迎頭重?fù)袅艘话悖翥吨驹谠兀y以置信地思考這話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玄玨曾經(jīng)說過的,需要她日后幫一個忙的話語。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要她救他的兄長? 至于救人的方法……與破鏡珠有關(guān)的,必定也有男女交歡有關(guān)…… 所以他接近她一直都是這個目的嗎。 明隙嘆了一口氣,自己心里早該有準(zhǔn)備的。 她也太蠢,忘記了當(dāng)日對他的承諾,又沉溺于rou體之歡,將玄玨的溫情款款當(dāng)做了對自己的柔情蜜意。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到底有幾分真實呢? 應(yīng)該也有半分真心吧,至少這幾日的患得患失都不像是作假……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為了救玄景,將她帶來了這里。可笑的是,她竟還以為二人關(guān)系已定,緊張于要跟他的親人朋友見面。 明隙緩緩抬眼,便見玄玨不知何時已臉色蒼白地站在院中的桂花樹下,身姿頎長,風(fēng)華絕代。 一如初見。 她長長吐出胸中的濁氣,走上前去。 “竹青方才所說,你都聽到了吧……可是真的?” 她面色如常,聲音盡力保持平和。 見他默然不言,只一雙墨眸凄愴地看著她,明隙的心徹底落了地。 “我當(dāng)日答應(yīng)你幫忙,自然就不會反悔。可是我不明白……即使我救了玄景,也沒必要與他成親,為何……” 為何便要嫁給他呢? 雖然話未說完,玄玨卻知曉她的意思。 然而他數(shù)次嘗試啟唇解釋,卻總發(fā)不出聲音來,只絕望地望著她,不敢上前一步。 ——————— 收藏30了!好開心!今天會再發(fā)一章,然后就又有rou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