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國離村子不是很遠，但若是光靠腳力也要走上三天三夜，好在有龍靈，一天時間不到，就帶著計薇生趕到了城門口，此時天色漸晚。

    “站住，請出示你的通行證。”守在城門的守衛顯然不是正常的數量，甚至有些烏泱泱的，其中一人攔住了正要進城的前面幾人，龍靈和計薇生排在他們后面。

    “老大，以往可沒聽說過南國進城需要通行證啊？”計薇生也疑惑地搖了搖頭，她在無相山待了幾百年，外面是什么樣，若是平日的侍從不告訴她，她還真不知道。

    “也許是城里發生了什么。”守衛們表情都非常凝重，在沒有看見通行證的情況下，竟是直接用刀鞘攆走了沒有通行證的人。

    “后面的人若是沒有蓋有南國印章的通行證，一律不可踏進城門！”許是厭煩了這樣個個探查的模式，看著像是領頭的守衛扯著沙啞的嗓門大喊著。

    前面排隊的眾人個個驚嘆不已，自己只不過在外務工多年，如今想要回家見見家人罷了，竟多出這樣規矩。

    “你看那，也排了好長的隊伍，是不是去那拿通行證呢。”龍靈四處望了望，眼尖的看見幾里處排著一條隊伍。

    計薇生順著視線一同望了去，一道顯眼的旗幟卻是她最先鎖定的目標。

    “無相門？這是無相門的派徽。”龍靈聞言頓時有些慌神，滿臉擔心地看著計薇生，好在沒看見她擺著傷神的表情。

    “你若是不愿再與那個傷了你的門派有所瓜葛，大不了，月黑風高夜，偷偷帶你進去！”

    龍靈抓起計薇生的手神情有些激動地說著，說到傷她時，咬著牙有點憤憤地看著那隨風飄蕩，彰顯門派風采的旗幟。

    “龍靈，謝謝你，但我其實不怕，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走正常渠道進去吧。”

    計薇生忍不住笑了出來，望著龍靈有些氣鼓鼓的臉蛋，仍是覺得他可愛不已，年歲大出她不少，卻總是帶著幾分少年般的氣性。

    計薇生說罷，順著龍靈的手輕輕與他實在地牽著，柔夷纖手有些微涼，碰撞上龍靈體熱的溫度讓他蕩起微微的涼意，踏步走出了城門隊伍，向通行證的隊伍走去。

    到了隊伍排起隊后，計薇生便出神地想著，一般派出協助各國事務的弟子，都是些資歷高的，修行道行許久的人，她應該不會正好遇到什么熟人吧……

    就這樣自我糾結和憂愁著，排著排著就快到她了，龍靈排在她前面，大約過了一刻鐘，龍靈便從那偌大神秘的帳篷里走了出來。

    拿著一本通行證齜個大牙對計薇生亮了亮，上面的印章在月光下微微泛著金色的光澤。

    計薇生點點頭，既然龍靈都沒事，她就放心了。

    直到她只身一人踏進帳篷時……

    計薇生愣了許久沒有動作，惹得那背對著她的身姿就要忍不住轉過身來時。

    “師兄……？”

    熟悉的聲音讓他轉身的速度更快了。

    “薇薇？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此生再也無法……”扶雨學快步走到計薇生身前，龐大陰影籠罩著她，強勁的懷抱把她勒的有點喘不過氣。

    她往日最為熟悉的那股藥香直直席卷著鼻腔，許久沒聞到，卻是覺得有些濃烈嗆鼻。

    “……”她沒推開他，任由扶雨學抱著她，在無相門陪伴她百年之人，她如何沒想念過他。

    計薇生感覺到懷抱的空間有所放松，便是騰出只手，輕輕撫上扶雨學緊閉的雙眼。

    已是許久沒見到師兄，倒是覺得這看了幾百年的臉，此時如此動人惹眼。

    因為動作有些凌亂的烏黑發絲一瀉而下，僅用一綢紅銀發帶堪堪綁住下尾的頭發，或許再動那么幾下，發帶便會從扶雨學長年藥浴而順滑的發絲脫落下來。

    一攏明艷紅衣，銀白祥云若隱若現地茗繡在身上，他向來喜歡紅色系，從前便是說著，紅色顯眼，這樣計薇生遠遠的就能看見他。

    眉長入鬢，此時帶著些許痛苦的面容微蹙著，秀挺的鼻梁不似尋常男子般立體，而是有著幾分小巧玲瓏，時常被計薇生要挾穿著毫無違和感的女裝和她偷跑下山。

    “你瘦了。”白皙的皮膚也無法將他襯得珠圓紅潤，眼角微微下垂又帶著些無辜的雙眼睜開來，飽含淚花地看著她。

    “這些年，我很煎熬……”眉目間那顆醒目的紅痣被計薇生揉開來，這雙眼一如既往地無神，迷離。

    “抱歉…我被歹人設計所害，先不說這個…師兄的眼睛，這么多年還是沒有好轉？”計薇生進入門派時，扶雨學便是看不見的，雖然師父極力挽救，為他花費大量靈石購買罕見藥草滋補著。

    可幾百年唯一的起色只是能看見朦朦朧朧的人影輪廓罷了，扶雨學每每都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調理眼睛，她在門外聽著痛苦呻吟，她也會跟著痛心。

    她很想沖進去告訴他，不要再折磨自己痛苦下去了，可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扶雨學此生的愿望，便是能好好看清黑暗之外那刺眼奪目的光明。

    “前些年日，師父從境外海域給我帶回了妖蛟淚，囑咐我每日都要滴下三次，可妖蛟淚灼燒我雙眼的感覺比往常的藥草都要強烈…”

    扶雨學拉著計薇生的手坐到了棉制的椅凳上，白皙細膩的手從紅衣中伸了出來，輕撫上計薇生的臉龐。

    “不過萬幸的是，我現在可以看見人們內心深處，靈魂的色彩。”抹著淡粉唇脂的朱唇微微上揚，唇脂延長到了飽滿的唇珠上，仿佛待人采摘，熟透了的紅果。

    “那我的靈魂，是什么顏色？”計薇生緊張地問道，千萬別是黃色啊！！滿腦子黃色顏料的她要在親如哥哥的師兄面前潑出來嗎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