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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秦空已經在研究室里分析水晶棺。 製作水晶棺的動機已經有了,現在只需要確定水晶棺里的成份,或許他為了保存人體,填入某種惰性氣體,但說不定也就這么純粹的只是徹底真空,還有關于水晶棺內外層鍍膜總共有多少種物質……等。 直到錠食機閃示紅光,他才離開研究室進行體力補給,站在會議室隔著屏幕拿著壓縮餐錠看著那副水晶棺。關于七百年前的故事……如果是關于這個天才女孩的故事,他沒來由的很想知道。 今天會議室里只有秦空一人,因為其他學者都對「存活」議題比較感興趣,對于水晶棺這種象徵死亡或是針對「復生」的議題,不太想花時間關注。對這年代的學者來說,未來難料、過去已逝、唯有當下。 昨天整日花在探討歷史已經讓他們覺得虛度,紛紛申請調回原本的單位執行任務,就連杜彩也得到陸上出勤,生物及考古單位紛紛傳說水晶棺是個爛攤子,根本沒人想知道七百年前的地球是如何,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學弟!」高明聽到傳言之后打算來消遣他一番。 「嗯?」秦空回頭,還咬著餐錠。 「你對這案子這么認真?」高明雙手插在口袋,看著屏幕后的棺說。 「嗯,聽說沒人想研究這個案子。」秦空早在五分鐘前就收到杜彩的通知。 「你也知道了?」高明藏不住的鄙視的嘴角:「他們正煩惱要怎么處置這個……」有些厭惡的指向水晶棺,對他來說那只不過是個早該丟棄的垃圾。 「所以結論是?」 「你很想研究的話,我建議你去申請專案負責,如何?」高明只是出于諷刺。 「有道理,那還比較方便。」秦空卻覺得這主意非常好,毫不猶豫的當場將申請資料傳到生物與考古單位,隨即很有效率的傳來同意回覆,秦空開心的微笑了,高明想消遣他的目的這下沒能達到,只好等著看好戲。 「那你打算把這副棺運回家里?」 「應該吧,可以弄個研究室放。」 「……那你加油吧。」高明看來一點都不想了解細節,轉身就走。 秦空回家之后,果真將研究室整理一番并且花了一些儲蓄升級設備,就為了研究這個水晶棺。兩天后,水晶棺已經停放在他家剛擴充的新研究室里,他就這么看著棺中的女孩,時而思考開棺作業,時而猜想她活生生的時候是什么模樣……。 又過兩天,考古單位傳來新消息,這次沒有催促通知,秦空已經提早到達現場,急著想看有什么新發現。在水晶棺出土的周邊,稍微深半層樓的地方藏著一處地窖,秦空站在一旁等待考古人員把地窖打開,大家全體戒備,深怕是一些不知名的污染物。 打開瞬間,秦空全能大衣高領之下微張著嘴,映入眼簾是難以計數的玻璃球,里面裝著一朵朵七百年前的鮮花,大部分保存完整,可見這個主人是何等細心的保存它們。 「看來這些可能都要交給你了,dr.秦。」 「好,還有其他相關的東西都送到我研究室。」 「恐怕那幾箱也是……你研究室放得下?」 「沒問題,你就送來吧。」秦空自信滿滿,他心想家里空曠的很,在墻上設置幾個柜子應該夠放這些東西。 才剛入夜,難以計數的玻璃球花已經送到秦空家中,另外有一個盒子裝著跟球花全然不同形狀的東西,考古人員將初步掃描的表層物質標示在外:「內容物:黑水晶板。發現地點:地窖深處,置于許多玻璃球之下。用途:不明,待議。」以及工作人員附加的訊息:「上級命令暫與玻璃球一併交給你處置。」 秦空看了一眼就把黑色水晶板放到一旁,此刻他只想細數這里總共保存了幾種花卉,一個人坐在地上觀察起一顆顆水晶球,莫名開心,就像個孩子。 途中他想起上次那顆摔壞的玻璃球,里面的花已經乾枯,他突然對開棺之慎重感到緊張,因為他只有一次機會能夠喚醒棺中人,否則棺中的女孩就會像這朵花一樣……隨著氧化、蒸發,化為枯骨,七百年前他的用心都將在自己手中成為垃圾。 所幸他看著難以計數的玻璃球,燃起一線希望。他可以利用這些類似水晶棺打造手法製成的玻璃球,來實驗出最低風險的開棺方式。 秦空研究玻璃球構造之后,試著使用比韌性玻璃更具精細智慧電路的「全能玻璃」,仿造玻璃球環境,包住整個玻璃球同時在全能玻璃表面接上細小機器手臂來拆開玻璃球,再觀察一朵花移至全能玻璃復製的玻璃球環境下,能被保存多久,只要維持原樣的時間越長,開棺容錯率越高,至少可以爭取挽救的時間。 在他反覆實驗之中,也利用精細的機器手臂進行基因採樣,另一面與培養場合作,希望能重現這些美麗的植物,最好能發現這些花對現今人類有所貢獻,否則進化議會恐怕也不會對這些植物採取復生計畫。 連日下來,秦空已經確定利用全能玻璃仿造水晶棺環境,再進行拆解水晶外殼是可行的,藉由各種掃描發覺她除了血液凝固,及心臟弱化的部分當年經過多次手術,以至于復原難度較高,需要較多資源,其他看來并無外傷損毀,心底不禁佩服當初造棺的人……到底多用心在保存這個女孩!是否真希望她在未來醒來? 每晚經過研究室,秦空都會瞄一眼水晶館,雖然明知她不可能自己甦醒,但不知為何他心底百般期待棺里的女孩醒來!或許是多年來期望家人還在的心情,都寄託到棺里的女孩,他想說服自己相信……逝去的人說不定會回來。 * 2168年5月2日晴 真難得的艷陽高照。 我陪你在外面看著花朵盛開,你淺淺笑著。 我想起我們第一次一起在庭院里,那天我終于愿意踏出門外。 那時候你問我: 『你很討厭曬太陽嗎?還是怕光啊?』 我只是看著天真的你笑了笑。 我不希望你知道我躲在黑暗里的真相, 只是不想面對我已經失去一切的事實。 在黑暗里,看不到的并不代表不存在, 所以我只能在黑暗里,才能欺騙自己…… 或許他們一直都在,只是我看不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