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4-7
「我……」我驚慌的開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很抱歉。 「不關你的事,反正克萊頓叔叔本來就不喜歡我。」他站直背脊,眼底映著凄涼,「他最喜歡的學生,一直都只有你。」 「去年的sketchgrail,我不是故意放老師鴿子。」我試圖讓自己的音調像平常那般冷淡,但里頭的心慌意亂卻戳破我的謊言。 「不關我的事,那是你自己的損失。」司徒冺的語氣涼颼颼,「不過當時因為我怕影響自己的心情,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去看你的那幅畫,算是有點可惜。」 我感到頭痛,喉間彷彿有根刺卡在那里,使我無法出聲。 「那幅畫,現在能讓我看看嗎?」 我驚訝,沒想到司徒冺竟然會向我提出這個要求。 「不行嗎?」他見我一副為難的表情,低低再問。 「那,能先讓我看看你的畫嗎?」我抬起眼眸,直直看著他的眼睛。 其實我也很想欣賞眼前這位足以和我匹敵的學長的畫。 司徒冺怔忪半晌才回過神來,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走到他其中一個畫架前,猶豫片刻,才揭下上頭的白布。 是一幅很綺麗的風景畫,雖然只是黑白素描,卻栩栩如生的好像能讓人看見里頭繽紛絢爛的顏色:有一大片清澈的湖泊,和兩旁蓊鬱翠綠的樹林,與混雜褐色泥土的蜿蜒小路,右邊的樹林里隱藏一座老舊的小木屋,而高大的闊葉林,樹梢上有顏色深淺不一的葉片,象徵這些樹木年齡已久,新的一代替換舊的一代,枝椏上停留幾隻小巧鳥兒,鮮明的顏色為舒暢的濃綠點綴繽紛,像是一杯濃郁的可可喝到杯底,下面沉淀著更加香醇的味道。 只是,它就真的只是一幅風景畫,畫著水、畫著樹、畫著房、畫著鳥;線條、鉛筆的用力深淺、倒影、所有的技巧都十分高超,然而,就單單只是一幅畫,一幅冰冷的畫。 一幅畫著大自然生命,卻感受不到生命力的畫。 我微怔,望著眼前的畫默不吭聲,卻有些失望。 比起上次我不小心撞見的畫作,這幅畫…… 「你的畫,缺少一個東西。」我抬起臉,直直看著司徒冺。 「什么?」他顯然十分錯愕。 「靈魂。」我沉聲開口。 我清楚感到身旁高大的身軀驀地僵硬起來,一道尖銳的視線跟著在我身上游移,令人感到不悅。 「抱歉,我說大話了。」感受到司徒冺渾身上下隱隱約約的怒意,我趕緊先低頭認錯。 事隔許久,我還能站在他面前說這種話嗎?尤其是在知道sketchgrail的事情之后…… 「……不。」環繞在司徒冺周遭的怒意一點一滴散去,反倒是換成一種悲傷的氛圍籠罩他,「你說的對。」 我微怔。 「為什么說我的畫缺乏靈魂?」 「……只是感覺。」 「克萊頓老師之所以一直不喜歡我,是因為……」司徒冺不同于臺灣人的狹長雙眸黯了黯,「他總說,他看不見我畫里的生命。」 「不管我再如何努力用盡技巧去詮釋動物、植物、人像……他始終只對我說同一句話……」司徒冺忽然轉頭望向我,因為身高關係,他甚至是有點俯視我,更讓我清楚看到他眼底的無奈及失望,「idon’twanttoseeacoldandlifelesspaintings.(我不想看一幅冰冷又毫無生氣的畫作。)」 那瞬間,空氣彷彿凝結了,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安慰的話也沒有資格,說鼓勵的話我更沒有身分。 垂下眼簾,我沉默半晌才悠悠開口,聲音有些低啞:「其實,我覺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幅畫,是我看過你最好的畫。」 我抬起頭,對上司徒冺愕然的視線。 「你是說……我們三個人的那幅畫?」 「沒錯。」我點點頭,這時上課鐘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也撥離掉我心上的緊張,「你愈是壓抑,這種緊繃的感覺反而愈容易穿透你的筆尖,反應在畫上面。」 司徒冺不明白所以然的凝視我慢慢走出教室的身影。 我身下的腳步微頓,淺淺的聲音穿越教室而去:「愛沒有分貴賤,不論是學長你對素描的愛,或者……你心底深處那最不想承認的愛,在天平上,都是擁有同一平等地位的。」 接著,我邁開步伐離開,沒有轉頭去注意身后人的表情。 從接觸到司徒冺的畫之后,我就隱隱約約感覺的到他畫里極力壓抑的崩裂感,也許是因為自己對鄭祐廷的感覺,讓他為所熱愛的事情感到懷疑。 「我的愛正確嗎?」我猜,這是殘存在他心中的想法,讓他慢慢把所有感情收斂在一個鎖頭里,如此理性的念頭,反而讓他的畫作失去了感性與浪漫。 把自己所有情感壓縮在一個用理性關上的世界里嗎…… 我呼吸一凝,眼瞳深了些。 這樣的感覺,何其相似。 ── 一直以為打噴嚏是一個很舒服的事情,因為打完會全身舒暢ˊvˋ 結果昨天夏夏一整天加下來打了二十個以上的噴嚏,就再也笑不出來......(暈) 希望只是過敏,不是感冒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