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狂
第四章偷窺狂 1 呻吟聲持續不斷地傳來,眼前的rou體交迭著,激烈地互相需索,這情景似乎很痛苦,卻隱隱有著不可告人的強烈樂趣。 黑發少年騎在將軍身上,投入地律動著,身體已經完全被激發起來。齊洛甚至能感到他被熱氣包圍,當拂過草尖的清風也拂過他肩頭,他朝著天空仰起臉,就像每個毛孔都在舒暢地喘息著,全身的皮膚透著血色,在陽光下泛著粉粉的光澤。 這真是一種讓人忘記了性別的美感,齊洛看呆了,他的頭腦里并沒有出現任何邪念,而是單純地被少年漂亮的裸體所吸引,被他看上去非常舒爽的肢體語言所迷住了。 仿佛是直覺到了這種強烈的被注視感,也就在下一秒,黑發少年發覺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透過濃密高聳的草叢,他的目光不經意間便對上了藏在后面的那雙眼睛。 齊洛做賊心虛,在目光相撞的瞬間不覺退縮了一下,反而完全暴露了自己。少年的眼睛里頓時有一閃而過的驚慌,但他沒有聲張,只是立刻換了個體位,向后躺了下去,隱沒在了草叢里。 齊洛把頭埋在臂彎里,心跳咚咚作響,臉上頓時有點燒得慌。雖然自己實在不是故意要盯著人家的親熱不放,但被這么若有似無瞪了一眼后,他終于意識到已經不能死皮賴臉地繼續留在這里了。 他小心地又往那邊看了一眼,確認兩人還在繼續辦事,趁著事情還沒發展到更尷尬的地步,便趕緊拿起身邊的書,手腳并用地開始往草更深的地方一點點挪去,盡量不弄出動靜。等到確信不會再出現在對方的視線里后,他才從地上爬起來,大步走出草叢,拍干凈了衣服上的草屑和塵土,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繞道返回學校的路上,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剛才的情景。齊洛并沒有為自己的回味感到羞恥,他帶著輕松的心情細細地在腦海中描繪著那個少年漆黑的頭發和眼睛,那日光下泛紅的軀體,另人過目難忘的表情,就連和男人親熱的場景,都仿佛有著令人愉悅的觀賞價值。 至于隆非,齊洛一開始就覺得他是那種會干出點不尋常事情的男人,他似乎因為打仗的關系到現在還沒有成家,看起來也不準備討個老婆打發下半輩子,有個喜歡的情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是在賀澤啊,齊洛想著,若是換成達魯非,即使是在管制不那么嚴厲的夾層區,男人和男人之間發生關系被發現的話,絕對立刻被驅逐去中心地帶,對很多人來說,與其這樣他們寧愿一輩子守貞。 太陽慢慢西沉,將他的影子在身后拖得長長的。在回程的路上,齊洛滿腦子都是對那個黑發少年的想象,等走到山腳快要進入營區的時候,才發現揣在懷里的那封信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來回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和隨身帶著的那本書之后,他有些不安起來。信肯定是遺失了,問題是在哪兒丟的?齊洛冷靜下來細細回想了一遍,認為八成是在自己跌跌撞撞爬出草叢的時候,它最有可能從懷里滑出來。 他顧不得多考慮,立刻往回跑,一路順著來時的路邊走邊找,直到重新走上那片長有一棵大榕樹的山坡的時候,樹的巨大黑色影子已經覆蓋了半個空地,傍晚的光線變得相當昏暗,離天黑不遠了。 他涉進深深的草叢,在山坡上一一辨認著自己的移動路線,仔仔細細轉了一圈,卻連一片小紙屑都沒找到,不覺有些懊喪起來。 雖說不是什么十分貴重的東西,但那里面是他到達賀澤以來jiejie的唯一音訊,連肆虐的戰亂和漫長的路程也沒有摧毀它,誰知剛剛才到自己手上就丟了。他不甘心地在原地搜索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周圍的空氣褪去了最后一絲橙紅,變成冰藍色,漸漸深沉直到濃稠地看不清楚。盡管齊洛的視力異常敏銳,足夠捕捉到十米開外的一只小蚊子,但也無法在繼續加深的夜色中清晰地辨認物體了,他停下來,開始考慮是要現在回去拿手電筒來繼續找,還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不管是哪個辦法,立刻下山是肯定的了,山上的泥巴路沒有燈光,一旦黑盡了之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不熟悉環境的人很容易迷路。 他于是粗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無奈地吐了口氣,正要依依不舍地邁出草叢時,身后的樹上忽然響起了一陣沙沙的異動,緊接著傳來一個語調上揚帶了點挑逗的聲音。 “你在找這個嗎,偷窺狂?” 齊洛嚇了一跳,猛然回過頭去,這才發現高高的榕樹枝頭坐著一個人,他的眼睛恰好反射在透過樹葉漏下的最后一線天光中,顯得犀利又寧靜。 “誰?”他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 對方睜大了眼睛,顯得有些意外,“你不久之前才免費欣賞過我的裸體,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說完他狡黠地彎起嘴角,故意晃動了一下手中那個白色的信封。 “那是我的信!”齊洛這才明白過來,三兩步便奔到了樹下,仰起頭喊到,“還給我!”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看見對方上鉤,俊流抄起手,不慌不忙地刁難起來,“信里寫什么來著,說說我看對不對。” “我……我還沒仔細看。”齊洛萬分老實地回答。 “那你說說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什么?” “梓……不是你女朋友的名字嗎,小洛?” “你偷看我的信!” “你還偷看我的人呢,變態。” 齊洛語塞,有點理虧卻還是硬起頭皮,說,“我不是故意的,把信還給我。” “有本事自己上來拿。”俊流揚起下巴,十分明確地挑釁了。 十七歲的男孩血氣方剛,哪里經得起幾下招惹。齊洛并未討價還價,抬頭大致看了看榕樹枝干的走勢,卷起袖子二話不說便抱住樹干開始往上竄。自小在達魯非的貧民窟爬高墻翻房頂就是唯一的娛樂,如今又豈會被區區一棵樹難倒?果真沒幾下功夫便利落地上到了和俊流相平的高度。 “還挺厲害的嘛,”俊流開始有了些興趣,他又揚了揚手中的信封,“過來啊。” 齊洛遲疑了片刻,一邊留意著腳下的步子一邊側著身一點點挪過去,正當他的手差點碰到信的時候,俊流突然伸腳狠狠絆了他,他毫無準備地失去平衡,驚叫一聲跌了下去,好在及時被下面的粗壯樹枝掛住,避免了摔成骨折抬回去的命運。 俊流毫無所謂地笑了笑,從他頭頂上方一步跨過,抓著一只氣生根蕩到了臨近的樹枝上,很快便順著主干開始往下爬,像是熱衷于開始一場捉迷藏。 齊洛憋了一肚子氣,倏地掙起來,緊跟著他后面也往下跳,他的速度明顯要快得多,沒多時就已經趕上了對方。 嘴里叼著信難免有點影響視線,俊流眼看著被人追上,一心想要加快速度的時候,黑暗中紛繁的枝葉影響了他的判斷,腳下突然踩空了,身子猛地一沉便摔了下去。 齊洛反應極快,本能地撲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卻因為下墜的力量太猛,竟然連帶他一同拽了下去,兩人從七八米的上空跌落到厚實的草地上,順著坡度滾了幾下才停住,沒等對方緩過氣來,齊洛便撲過去,一把逮牢了俊流的手腕,將信從他手里搶了回去。 不愿意再起爭執的他想也沒想,從地上爬起來便開始跑遠,跑了幾步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后的動靜,他一邊納悶著一邊回過頭,腳下的步子也漸漸放慢了。 視線里剛剛還作弄人的黑頭發少年還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默不出聲。齊洛這才意識到這樣一個看上去秀氣又精貴的孩子哪里比得上自己從小摔打慣了的粗神經,想必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傷了筋骨。 他連忙折了回去,胡亂撥開草叢走回俊流的身邊,有些別扭地小聲問,“你沒事吧?” 俊流埋著腦袋理也不理他,手卻緊緊按住自己的腳踝。 齊洛尷尬地圍著少年轉了一圈,卻完全找不到什么安慰和勸說的辭藻,他無奈地看向四周已經差不多黑盡了的環境,覺得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索性彎下腰湊上去,說,“我先背你下山吧……” 而讓齊洛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毫無防備的他剛剛接觸到對方的身體,俊流便一把奪過他拿在手里的信,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他已經從地上跳了起來,無比靈活地退開了幾步。 “你……”齊洛這才明白自己的濫好心被人徹底算計了。 俊流的臉上重新掛起那種小小的得意的微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伙。” “我不跟你鬧了,快還給我。”齊洛站了起來,有點失去耐心,若是以前在達魯非找他麻煩的小流氓,他早跟人打成一鍋粥了,可面對對方那張俊俏的臉,齊洛覺得就算真的輪拳頭也使不上丁點氣力,就像要破壞一件萬里挑一的珍品,自己都覺得可惜。 “還你可以,得答應我一件事,”俊流一邊把玩著手里的信,一邊不慌不忙地說,“今天下午你在這里看到的事情,絕不能告訴任何人。” 齊洛覺得多少有點委屈,沒有嚼人舌根的習慣就算了,自己每天獨來獨往,完全是被孤立的狀態,就算想說也沒人聽吧? “如果是這個的話你不用擔心,我根本不認識你,我也不喜歡談論別人的私事。” 俊流沉默了兩三秒,便爽快地把手伸了出去,“拿去吧,既然那么要緊,就少帶著亂晃。” 事情還算友好解決之后,他們借著稀薄的月光,開始一同朝山下走,俊流對這里的路似乎相當熟悉,沒過多久便可以看見學校營區的燈光了。因為夜路的寂靜無聊,兩人逐漸開始聊天。 俊流的音色沉靜,還帶著一點變聲期的沙啞,“聽你的口音是大陸南部國家的吧?你從哪兒來?” 齊洛猶豫了一下,似乎并不太愿意提起他們的故鄉,“達魯非。” “那真是個奇怪的國家。”俊流直言不諱地說,語氣里透露出一些好奇,“我一個朋友的家人去過,過夜的時候旅店居然要求他的父親和母親分房睡。” “那他們應該是去的外層區,”齊洛微微苦笑,覺得對方的這個評價給得還算留了情面,“據說是因為資源有限,達魯非大部分區域都嚴格地執行優生優育的政策,男女不可以隨意同房。” “難怪你的身體素質那么好,達魯非的兵力歷來都是東大陸數一數二的。我們如今能把侵略者阻擋在國境線附近,很大程度上也是仰仗了你們。”少年說著向他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齊洛感到受之有愧,不只是因為他未正式入伍,也因為他對悖都和東聯盟之間的糾紛沒有絲毫興趣,他只是想利用這場戰爭來改變自己和jiejie的命運而已。 但俊流嘴角的弧線很快淡去了,他望著前方沒入黑暗的曲折道路,輕聲說,“明明不是弱者,卻還是消極避世,不去反抗錯誤的行為,某種程度上也是失職哦。” 齊洛愣了愣,腳步也不覺慢了幾步。而黑發少年卻繼續保持著速度走到了他的前面,背影在濃重的夜色下顯得單薄,兩人之間短暫的互動很快被無邊的寂靜淹沒了。 走到了營區之后便要分道揚鑣,齊洛停住腳步,鼓起勇氣問到,“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訴我嗎?” “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會很快知道的。”俊流不冷不熱地回答,像是對他沒多的興趣,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故意加了一句,“再見,偷窺狂。” 2 第二天中午齊洛一個人去吃飯,正好是剛剛下課的高峰期,到食堂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但因為是應該遵守強制性進餐紀律的時間,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他拿著盛滿飯菜的盤子四處張望著,在被各個完整的連隊占得滿當當的桌子前尋找空位的時候,被不遠處的室友多林看見了,對方正大聲地招呼他過去。 齊洛走過去放下盤子的時候,才發現同一桌對面幾個學生并不友善的目光,想著不管怎樣都要去試著相處的,一直消極躲避的話就總是會被莫名其妙地討厭,于是他移開目光裝做沒有看見,照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埋頭把注意力集中到營養配給均衡的食物上。 平靜地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瞄見了昨天晚上的那個少年,對方似乎姍姍來遲,夾雜在不遠處的人流之中。他身上和周圍學生一模一樣的深藍色制服,反而更加突顯那種稀有黑色的惹眼。 齊洛不自覺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眼睛像被吸引過去盯著他不放,看著少年和身邊一個學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用與周圍極富效率的節奏完全不搭的悠閑步調地打好了飯菜,端到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前坐下。即使是最平常的吃飯的動作,都那么與眾不同,仿佛會在周圍形成看不見的氣場,讓人感嘆那種美是會咄咄逼人的。 齊洛很是奇怪為什么呆在學校半月之久,況且這半月是因為還沒有確定自己的專業意向,而整天沒事就在校園里閑逛的日子,居然都從來注意到有這樣一個人。 “你在發什么呆呢?”坐在對面的人終于察覺到他眼睛的焦點沒在飯碗里,于是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心領神會般勾起了嘴角。 “呵呵,我知道你在看誰。” “不,我不是……”齊洛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慌著趕快否認。 “別不好意思,這很正常,每個到這里來的新人,都會對那個人感興趣的,”多林說著故意擠了擠眼睛,“他看起來……不太像是和我們一樣的生物,是吧?” “那個人有什么特別嗎?” “拜托,你不是瞎子吧,有什么特別還用我說嗎?”多林說著狠狠嚼碎了嘴里的食物,迅速咽了下去,壓低聲音像在透露什么軍事機密似的說,“你總該知道,這所學校里有很多皇親國戚吧?看見那黑顏色的頭發和眼睛了嗎,那就是純血統,賀澤的皇室成員里最嫡親的一脈……” 要說沒被皇室這個名號震住還真是假的,齊洛的腦袋里正在反映所謂嫡親的意思,同桌對面的一個人便已經笑了出來, “哼,”那人頭也不抬,輕蔑地說,“什么純血統,不過是近親結婚生出來的小孩。” 齊洛一怔,脫口而出,“近親結婚?” 多林忍不住朝那插嘴的人白了一眼,回頭自顧自地接著說,“……對啊,你知道,近親結婚的致病率是很高的吧,萬一有隱性的致病基因,生出來的小孩通常不是殘廢就是弱智,不過,若是父母雙方都帶有完美的優良基因的話,就會有很大的幾率誕生天才哦。” “俊流是語言編碼方面的天才,不論是用什么方法編譯過的情報都難不倒他,他可是我們學院的寶貝。”說著他就像在夸自己一樣滿臉光彩。 “他叫俊流。”齊洛若有所思地自語著,似乎明白了昨晚少年最后那句話的意思,原來他已經是這個學校無人不曉的名人。 確認這個事實之后,卻有一絲微微的泄氣,他果然是和自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齊洛甚至有點鄙夷自己,想要和這第一個和自己平等地交談的人成為朋友的念頭了。 他于是重新把頭低下,不再沒有意義地注視對方,恢復了吃飯的速度。 “對了……差點忘了,”多林突然又說,“剛剛連長叫我轉告你,叫你今天下午去校長辦公室一趟。” “哦,”齊洛隨口答道,“我知道了。” “是什么事?”多林繼續發揮著他與生俱來的好奇心。 “大概要問我決定去哪個兵種吧。” “你想好了嗎?” “沒,完全沒有頭緒。”齊洛心想,其實哪一個都無所謂吧。 “哎,別考慮了,來我們情報學院吧,學的東西不難,也不用擔心上戰場被當成靶子打,干個十幾年就退伍了,拿筆轉業安置費,還能不缺胳膊不缺腿地回家去。” 還沒等齊洛回答,便又被坐在對面的那伙人搶了個白,領頭的人照舊是一副不屑的態度。 “哼,懦夫永遠是懦夫,”說著他終于抬起頭對上了齊洛的眼睛,硬挺的雪白領口之上,是一張看上去難以接近的冷酷面龐,那目光中的壓迫感讓齊洛不太舒服,“你們啊,一輩子也就只配藏在后面茍且偷生,等著被悖都的軍隊打得抱頭鼠竄。” “這不關你的事吧。”多林忍無可忍地回擊了一句,“空軍學院的很了不起嗎?” 對方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一邊擦干凈嘴,一邊站起來,嘴角還掛著輕蔑的微笑,“起碼是戰場上最了不起的,比起只想躲在mama懷里的膽小鬼來說。” 他的話引起了身邊同伴附和著的一陣訕笑,多林的臉頓時憋得通紅,一時不知怎么反駁。對方占了便宜也無意再呈口舌之快,輕輕笑了笑說,“失陪了。” 齊洛愣愣地看著對方用刀子一般的余光瞟過他之后,頭也不回地走遠,隨即聽見身邊的室友極為光火地摔了筷子,罵了一句,“自以為是的家伙!” “他是誰啊?”齊洛的目光還未從那遠去的背影上移開。 “彥涼,空軍學院出了名的惡霸,只不過會開個破飛機,有什么好稀罕的……”多林惱羞成怒地喋喋不休著,“這種人你不用理他,看不起比自己弱的,又看不慣比自己強的,嵐嘯那幫人全是這樣。” “嵐嘯?”齊洛有點暈暈的,發現自己聽不懂的詞語越來越多了。 “哎,你不用了解那么多,吃你的飯吧!”多林發現不遠處值勤的軍官正兇狠地瞪著在飯桌上太多話的他們,立刻低下了頭,小聲地停止了這場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