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
關(guān)于梁玥的事,梁霽給她的資料上說,霍清和因為她走丟的事一直很傷心,剛好三叔家的女兒年紀(jì)差不多,就帶到她膝下養(yǎng)著。 就連那個玥,也是仿著她的名字改的。故此她總覺得這個堂妹應(yīng)該會對她帶著些許敵意,心里便有些防備。 梁陰看著梁玥和霍清和自然而然的親密,不禁想,她這個堂妹好像才更像是霍清和的女兒一點,舉手投足也更像梁家真正的大小姐,輕松隨性,無拘無束,倒是她,將背脊挺得僵直,生怕行差弄錯。 到底是誰嫉妒誰,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來了。 陪坐一會,天色徹底暗了,傭人點上了燈,霍清和起身去叮囑廚房備餐,讓梁玥好好陪著jiejie。往常這種瑣事無需她過問,但今天不同,是陰陰在家里的第一頓飯,而且,梁煜也會回來。 正堂里只剩下他們幾個,梁陰怕多說多錯,便安靜地喝著茶,沒開口,梁玥卻是嘰嘰喳喳不停,不知說到哪里,突然感慨了一句, “……這下好了,終于不用我學(xué)琴了。” “琴?” 腦中好似被琴弦一撥,梁陰下意識地問出聲, “是啊,從小到大我爸就逼著我學(xué),可是我沒這個天分啊,總也彈不好,還非得彈。”她伸出纖長白皙的手,世家小姐的手,從來不沾俗務(wù),金尊玉貴地養(yǎng)著,瑩潤剔透如美玉,唯一美中不足的,正是拇指和無名指上上琴弦磨出的繭子,“jiejie看,可疼死我了。” 看她滿心的不樂意,梁陰疑惑地問, “一定要學(xué)嗎?” 高門大小姐還有這樣的煩惱嗎? 梁玥笑著收回手:“原來是的,但是jiejie來了,就不用我學(xué)了。” 在梁陰愈發(fā)困惑的目光下,她又嘆了一口氣:“反正無論練的好不好,聽琴的人想聽的也不是我的琴……” 說到這里她抓起梁陰的手,蕩在臉上的笑意染上一股幽深的味道:“是jiejie的。” 這時一個圓圓的軟枕砸落在她的頭上,梁玥不注意,挨了一記,氣鼓鼓地取下來,兇狠的目光瞪向始作俑者:“干什么?” 梁尋將兩只手枕在腦后,語調(diào)悠哉:“三叔一定說過,讓你彈琴是你的福分,不許抱怨,小心我告你的狀。” 梁玥被欺負(fù)了,立刻扔回一個軟枕,卻被梁尋輕松躲過。 兄妹二人公然打起了枕頭仗。 一股無形的硝煙燃起在梁陰的面前,她感覺到梁玥和梁尋都憋著一股氣,卻不是對對方,只是借由這你來我往的對決發(fā)泄而已。 梁玥扔完了一排都沒砸中梁尋,輸慘了,氣不過,就湊過去搬救兵:“二哥,你看老三。” 在一旁靜靜觀察的梁陰發(fā)覺這個堂妹別的時候都很自然,唯獨對著梁霽的時候語調(diào)就不自然地變得輕輕軟軟的,拉扯梁霽的手臂時,似乎透著若有若無的嬌嗔。 梁霽正低眸看著手機(jī),眼都沒抬地說:“都別鬧了,大哥已經(jīng)到了。” 梁尋和梁玥同時停下動作,神情凜然。 梁陰看得嘖嘖稱奇,一面又猜測自己這位還沒謀面的長兄一定是嚴(yán)肅得可怕,才有這種仿佛遙控般的威懾力。 這時霍清和讓傭人叫他們?nèi)ワ垙d,梁陰跟著他們?nèi)チ耍咴诤竺妫赃吺峭熘牧韩h,梁尋和梁霽走在她們身后。 到飯廳的時候,人已落座了不少,擺了好幾桌,除了霍清和,還有梁玥的父親,梁陰的三叔,四叔,并著他們的妻子兒女,再有霍清和那邊的,她的兩位舅舅和小姨,梁陰知道她還有個姑姑,在海外,這些應(yīng)算是她血緣上最親近的人了。她一一認(rèn)了人,他們對她的態(tài)度都很和氣,關(guān)懷地寒暄了幾句,和一般人家的長輩瞧不出什么分別。 坐下后,梁陰才發(fā)現(xiàn)餐桌的主位是空著的,霍清和并沒有坐在主位上,她坐在主位的下首第一位,旁邊是梁霽,再是梁陰和梁尋,而另一邊是她幾位叔叔。 梁玥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而是坐在旁邊的陪桌上,和她不到五歲的小外甥在玩耍、嬉鬧。 冷菜都上了,卻沒上熱菜,所有人都沒動筷子,顯然是在等人,梁陰偷瞄著主位,心里有些好奇也有些打鼓。 等了一會,飯廳的門再次被打開,沉穩(wěn)的腳步聲從門廊處傳來,梁陰跟著所有人的目光投視過去。 見到來人的一瞬間,她的血液幾乎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