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流的路
“I've beeing all kinds of pineapple s growing up, but what does his lip taste like? Does it taste like a subtle but sweet one or a sour flavor? ”(從小到大我吃了太多種菠蘿罐頭,但是他的嘴唇嘗起來又是什么樣的味道呢?嘗起來是復雜又精妙但是甜蜜的嗎?還是酸酸的口味呢) 當楊蕾打開那本小小的,有些陳舊感,開始泛黃的文件夾時,終于意識到,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已經偏離了原來的生活軌道,又是新的篇幅了。她翻出了其中的一頁默默嘆了一口氣,看到三年前自己的字跡后便默默合上了文件夾。三年了,大概還是出于曾經對他的一切都寶貝的不得了的習慣,她依然會隨身攜帶路逸思送給她的小文件夾,像是一個護身符一樣。 每次當她想放下所有關于那個男孩的事情的時候,所有過去的的回憶又會像在百貨公司里敷衍銷售員寫的調查問卷,明明只是不經意間的舉動,最后以寄送折扣抵用券的形式如期似潮水般涌來,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信箱,電子郵箱全都毫不余地地被這些“回饋”所擠滿,水泄不通。這樣的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她不能再了解曾經那心痛的感覺,不是如同刀割,更不是rou絞。路逸思對她來講,似乎是一塊不會結痂的大傷口。而這傷口注定一輩子都會留有疤痕。對于極度完美主義的楊蕾,這是第一次例外。畢竟以往她的觀念中,自己的人生是決不允許出現瑕疵的,而關于他,她卻義無反顧的接受了他曾經給她帶來的所有的傷口,她對自己說道,這就是代價,成長的代價,痛苦不堪卻又無法避免的一堂課。雖然對于他們當初的結局,三年前的她本身是十分無法接受的,但在多次掙扎后也只好妥協,現在的她已經刀槍不入了。 楊蕾在加拿大BC省出生,在隔壁國的麻州和紐約州度過了5年中學時光,這一次是因為家庭原因要搬回來生活一段時間,至于是多久,誰都沒有數。身邊的人和親戚從小到大對她都是不斷地稱贊她中文好,說什么她人長的也保留了東方的含蓄美這種奉承話,楊蕾和路逸思不一樣,她不是混血,東方人的特點更為突出。 烏黑的秀發,長長濃密的睫毛,白嫩的皮膚和西方人追求的健康小麥色完全不同。雖然妝容已經受到西方流傳的亞裔妝容的影響,飽滿的裸色嘴唇,高挑的鼻梁,上挑的眉毛和比自己皮膚深一號的粉底液,挑染的頭發讓她看起來adian Born ese味十足。她的樣貌屬于在任何種族的人看起來都是美的不可方物,又多了一分有些難以接近的鋒芒。 在外的老一輩移民常常以誰家的孩子保留了中華文化多為驕傲,從小到大楊蕾的聰明伶俐和流利的中文和那一套對外人的人情世故都讓她家的外公臉上掛滿了光彩。 雖然每年暑假都會回來度過一段悠閑時光,雖然她和周圍的女孩看起來實在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她沒有太多土生土長的中國朋友,周圍的朋友們也都是她差不多的背景和打扮,她出門在外拉上朋友們結伴而行,這一群人看起來也就不那么突兀了,國際化大都市,回流,ABC,各種身份各種種族的人對于這片土地來講,都能被像紐約一樣的大熔爐似地一一包容。 她的印象也就只停留在多年前在法租界梧桐樹下和路逸思的漫步。身邊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對她來講那段舊時光令她懷念不已,那段她和路逸思笑淚交織的日子。那一年,從經歷雙親的分裂,再到閨蜜間的離別,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痛苦不已,也是那一年,第一次讓她對路逸思改觀。 她看向窗外依依稀稀可以看到的陸地,房屋,那些高樓大廈從云端看起來變成了小小的建筑,她沒再去想那些事情。是啊,也有幾年了,何必庸人自擾。 “Miss Yang, sorry to disturb you but I've seen you sleeping before so I didn't have a ce to ask you which of the fruit platter you would like to have. We are sorry but we only have a few mandarins left. ”(楊女士,抱歉打擾你,但我之前看到您睡著了并沒有機會問您想要那種水果拼盤,我們現在只有一些橘子了)服務路逸思的空姐見楊蕾醒了,立馬端出了她準備的水果,是一盤擺盤精致的橘子和一些裝飾品,她還為楊蕾貼心地倒上了一杯熱巧克力, “We still remember that you will have your favorite hot cocoa before we land in, all the services will be paused until landed in, we hope you enjoy the flying! If you have anything just let me know after landing Okay? ”(我們還記得您會在降落前來一杯您最愛的熱可可,我們降落前所有的服務會被暫停直到落地,希望您享受這次飛行,如果有任何事情請您落地后告訴我好嗎)空姐畢恭畢敬地笑到,按理說這個星際航空對待公司的頭等艙旅客的態度是應如此,但由于公司的鉆石卡貴賓客戶,她需要更加貼心并且考慮客戶的感受。 楊蕾見怪不怪的轉過頭,脫下口罩回應了對方一個淺淺的笑容, “No problem, thank you for your excellent service. ”(沒問題,謝謝你完美的服務),說完便靜靜開始吃起了橘子。 “叮--------”指示燈熄滅,飛機已經降落了機場。 指示燈熄滅后,她從座位上解開安全帶準備下飛機,路逸思悄悄在后方觀察她,她精神看起來緩和了不少,再一次帶上了大墨鏡和口罩,這時候她把頭發散了下來,帶上了一個設計師款的鴨舌帽,拿了頭頂架子的行李后行尸走rou般無力的前進,一改往日的cl的紅底高跟鞋,她選擇了一雙休閑又簡單的薄荷綠色高級定制運動鞋,這雙鞋是她之前在米蘭時裝周意大利設計師送給她的禮物。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路逸思的目光,或者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整個人的存在,便走下了飛機。 她下了飛機后往廊橋下面走,便有一輛黑色的豐田alphard商務車在等候著,八月底的上海還有些燥熱,她脫下自己的口罩和帽子,由于飛機上低溫穿的一件開衫也被她拖了下來,便向前面的車走去。 司機下來為她開了門并舉了一躬,“楊小姐,請。” 楊蕾鉆進車里,車往前行駛的路途中她看了一眼剛剛下來的飛機,也在想在肯尼迪機場見到的路逸思。她拿出手機打算給朋友報個平安并且看看她下一步的安排,一條Instagram的提示便彈出來,上面寫著,請求關注您。由于她是私密賬號,所有人關注她必須經過她的同意才能看到她的主頁。她疑惑地點開對方的主頁,是公開賬號,點開故事看到以往都是一些在紐約私人俱樂部或者高檔餐廳的一些美食分享,又看到下面有30多個她在紐約的朋友也關注了這個,她無心想那么多,估摸著這個人估計是她們那一幫富二代的共同好友,就接受了他的關注。 車開到了一家灣流私人飛機前便停下,司機下車為楊蕾開門,楊蕾摘下了墨鏡從車里下來往飛機上走。 飛機內部不同于剛才的普通客機,整架飛機只有零星幾個座位和兩張大桌子,桌子上擺滿了楊蕾愛吃的小點心,無乳糖有機巧克力奶,低脂奶酪和蘇打餅干,還有一些楊蕾喜歡吃的法式甜點。楊蕾對于美食的熱愛讓她當初放棄了做素食主義者,她也不怎么挑食,拿起一個希臘酸奶就往里面放上了蜂蜜和自己愛吃的配料。 連上空中wifi給手機充了電,她從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本同好會寄給每個成員的書,正在接著繼續看這本之前沒時間看的有意思的書,這書似乎是她的寫作同好會里面某個成員的處女作,她看到書中描寫的那些地方和對其他文藝作品的評論,不禁笑出聲來,感嘆道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她書看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她拔下充電器一看,是她的好朋友紗和子給她打的電話。 她還沒像對方開口,對面就咋咋唬唬道,“你落地了嗎?什么時候來店里。” “我聽Felix說你熬了幾個大夜,怎么還不休息。”楊蕾身上的與世隔絕的冷傲一下就煙消云散立馬變了一個人,寵溺地跟她的好朋友說到。 “哎呀,你一出發誰還顧得上店里!我都交給他打理了,反正我開心就好。你什么時候到呀,怎么夏天都要尾聲了才回來,我還想著跟你一起去度假呢。 ”紗和子抱怨道。福澤紗和子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作為中日高管駐海外外派家里最小的孩子,嬌生慣養的她天真爛漫,雖然因為父母工作原因全球各地四處奔波,但多年一直都沒有斷了和楊蕾的聯系,她們幾乎每個夏天都在一起度過。 楊蕾不作聲,裝作嫌棄紗和子的任性,實際上她也很想自己的好朋友,當時事情太突然,一個電話就把她叫回了中國,沒有任何事先警告,她也收拾行李速戰速決,僅僅在最后關頭告訴了紗和子。 “我說,你還在飛機上嗎,空中wifi信號這么差!幾乎都聽不到你了。”紗和子大大咧咧地以為是楊蕾網絡不好沒有回應她。 “嗯,是啊,還有一程呢,現在大概還在上空吧。”楊蕾回應道。 她們曾經在小的時候在夏天的度假屋住得近,每年夏天的兩個月雖然面對面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只有一年半載,但情感一直很深。她們像符合這個年紀的青春少女一般經常廝混在一起,討論那些她們喜歡過的男生,狗血的八卦,芝麻大的小事的事情,無話不談。 雖然紗和子抱怨楊蕾都沒有跟她打招呼就走了,但她在江湖混多多少少都知道楊蕾復雜的家庭情況,她沒有責怪她,反而希望在楊蕾這種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關頭,有人愿意站出來真心關愛她。 “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你有機會就來探望我吧,我也想你紗和子。”楊蕾翻著那本書,她現在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回來的原因,或許等安頓下來再告訴紗和子也不遲。她想到剛剛的陌生賬號,說不定紗和子認識他,開口:“你認識IG上那個叫的人嗎?” 紗和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茅塞頓開似的,道,“哦,是他呀!我之前見過他,好像是那個安迪組的局上有他吧,挺帥的呢!但我那天斷片了,我只記得他是Caltech的吧,之前那會他說他大幾來著,好像是學什么工科的,我忘了名字,我只記得我們互關了,他看起來挺冷漠的呢,不是我的菜就沒多注意。” Caltech的嗎……?楊蕾心里琢磨道,但也沒有多想,她當初在紐約的第二年聽說也是路逸思錄取Caltech的那一年。她去了美國之后默默決定了自己的人生后,也沒有再多關注他的動向。 校友那么多,她自然沒心情去扒拉出這么一個陌生人的信息,只是他們在紐約的圈子人,禮貌性的互相認識一下,她也只需要回關而已。 “原來如此哈哈,他關注了我,我也應該禮貌地回關他一下吧,畢竟是安迪的朋友。”楊蕾說完就滑到他的主頁點擊了回關按鈕,“有空就來找我吧,也別擔心我,就是一點小事情而已。”她安慰著紗和子,她知道紗和子是擔心她的心理狀況,也為了讓她安心說了這么一句。 紗和子聽楊蕾這么一說,不能再高興的回答道,“真的嗎!那我必須明天給你在店里準備接風宴。”她說完自顧自地掛了電話, 楊蕾看著飛機又快要降落,無奈地搖了搖頭,飛機降落到一片私人領土,四周都是草坪,滑行了兩下便看到旁邊不遠有一座中式的庭院式建筑。非常低調,由于私密性過于強,外界甚至連衛星地圖上都無法看到有此處的存在。 楊蕾下了飛機,看到自己記憶中的建筑,一些熟悉的感覺被勾起。大概是也有太久沒有回到這個所謂的家,她倒是很好奇里面的風景看外面,會是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