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
吞云吐霧,指尖夾著煙,直白的很:“出來玩嘛,就是釣凱子,萬一哪天運氣好找到有錢哥,一段時間都不用愁,享受富貴日子。哈哈哈,像青言就不一樣了,家里有錢,想吊男人就吊,連買牌子衣服都不用愁。” 蘇青言如何沒聽出她嘴里的深層含義,只能說她參加的次數不算多,防備心與安全意識還有。 剛從壓抑的高中上來,行為還是不敢太出格,玩的再晚,都會在學校關門之前回校。 他們也顏控,表面上說的好聽,這我朋友,這我熟人,這我好友。 實際上中逃不開情情愛愛,說著說著就成了男女朋友,拿測量計在所謂朋友團里測一晃,含曖昧因子高得要爆炸。 這不就跟顧百舸聊的挺合拍,一群高顏值男女聊著天。 而自己那段時間裝著混圈婊倒是為了什么? 跟小團體開撕的那天,一個女生不屑地諷刺她,“你愛混就混,不混就滾。蘇青言,裝那個端樣傲氣得不行,還不是跟我們一樣纏著男人要威風掙頭面。” 不就是網絡上嘲諷值拉滿的那句,雖然我抽煙喝酒打炮,但我依舊是個好女孩。 蘇青言想,她說的沒錯。享受著因為顏值而眾星捧月,日常就跟這些男人調情,眉來眼去,耍得他們團團轉。 再沉默寡言的人,被他們拉著成為伙伴一段時間,都能舌燦蓮花,開放不少。 就這么頹靡過一段時間,直到那件事的發生,她清醒了不少,退了出來,能拒絕就拒絕。 那段日子像是被蓋上紅布涌動的河流,能清晰地看出大體形態,可要具體探究卻無法透過紅布觸及里面的記憶碎片。 究其根本,蘇青言試圖忘記這段荒唐糜亂的日子,家人眼里的“好學生”與“交際花”“混圈婊”在腦海里猛烈地碰撞。 蘇青言并不在意別人眼里形象,可能在他們視角里自己自動歸為愛慕虛榮風光,濫交私生活混亂的那一類。 曾好如一堆爛泥的她,現在也不一定脫離爛泥坑的她,還覺得自己可以劃掉糟糕荒蕪的過去。 安慰自己,瞧,你高中時候可是別人眼中的完美好學生,你本質還是好的,跟她們這些自甘下賤的不一樣。 一丘之貉的她,居然還有些隱隱心高氣傲,自己放縱程度沒他們那么亂。 這就是她唯一覺得自己下賤之處,那個女生說得對,本質上她跟楊雁沒有什么不同,完全可以畫上等號。 再怎么安慰,這兩股思想的沖撞都是像一只大錘從半空中從自后腦勺處砸下,讓她呼吸急促,時時刻刻絞成一團亂麻。 她本就明著疏遠小群體,再加之她今天的白衣牛仔褲、一頭兩天沒洗能夠油得炒菜的馬尾,這副裝扮應該在她們眼里融不進去。 理工男們也分為好幾種,有油嘴滑舌、相貌還行的,蠢蠢欲動,殷勤獻媚與院里的美女們聊得火熱;也有沉默寡言,特地來湊學分的;也有來看個熱鬧的,還有真的想找個女朋友體驗大學生活的,不過這占少數。 大家目光流轉間還是離不開那個叫顧百舸的人。 蘇青言心想,他也不落俗套,只與美貌極佳的人有著接觸,大部分普通女孩,一點眼光都不會掃過。 她早已看淡這個優選顏值的世界,顧百舸跟以及平日里湊上來的男生沒有什么區別,跟楊雁帶來的那些男人也沒什么區別,就像綠頭蒼蠅一樣嗡嗡響,沒有一點用。 可周淮現在會和那個人一起逛街、旅游、甚至一起上下課程,做著就像平日里宿舍樓下那些小情侶的事。 想到這兒她心里就一陣酸澀的疼痛,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了她的心房,連著肋骨都痛。 真沒辜負她們這些班委的腦力,第一個活動看來進展得很是順利,大家都沉浸在氣氛里。 青言坐在角落處沒有參加,地就那么一塊,每一次小游戲差不多五十個人左右,一百多個人擠上去做游戲別發生踩踏了,頂多有興趣的上去參加。 其余男女坐著聊天加微信也是聯誼嘛 凝望眼前,三位舍友或多或少都參加了一輪游戲,眉眼帶笑,她想中午火鍋雞是有著落了。 葉思不亦樂乎,大大咧咧的性格使然。 “青言,快來玩,去嘛去嘛。”一聲嬌呼,將她從座位里拉了出來,蘇青言迷迷糊糊參加了游戲。 三輪結束休息,包靈萱甜甜提醒道:“最后一輪用時比較久,希望大家積極參與,一起活躍起來。” 受到召喚,將近九十個人參與進來,顯得空地有點擠得慌。 輔導員朝黃媛媛招了招手,授意文院和計院的幾個干部在外場注意防范,踩踏這類意外事故發生。 “各位同學,女生圍城一個圈,男生圍在女生外面同樣組成一個圈。”包靈萱選了一個舒緩的音樂。 “請走動起來,聽到我說“停”的時候就停下來。” 蘇青言保持機警,等待著主持人的口令。“停。”包靈萱出其不意,叫停下來,“請各位轉身,身后的同學就是小組同伴啦。” 蘇青言轉身的那一刻,對上顧百舸平靜的眼海。 一個人怎么會跟另一個人像呢? 有些觸然,與周淮有五分相似的臉,是有魔力一般誘著她走神,誤把眼前人當作遠方人。 恍惚間瞟到于莞,她對自己擠眉弄眼,看好戲的表情不要太明顯。 他們有五分鐘機會交流,相互了解,形成所謂的默契。 蘇青言一陣頭痛,這個“五分鐘”環節還是她想出來。 “你好,叫什么名字?”蘇請言嗅到了男生身上陣陣散發的薄荷清香,同時心里悶哼了一聲,老掉牙的打招呼方式,真是夠俗氣的開場白。 幾分鐘前見他與楊雁一群人聊的不錯,蘇青言自動將他劃為那一混圈人,再加上他這張臉總讓自己想到周淮,氣不打一出來,沒什么好印象。 按照指示,他們有五分鐘機會交流,相互了解,形成所謂的默契。 設計時,她給黃媛媛闡釋的理由是,拉近雙方的距離,為成為默契情侶增加一份可能。 沒想到會用到自己身上。 “蘇青言。”她淡淡應道。 “我叫顧百舸,待會兒,如果有什么對待不周,讓你不適的時刻,你可以及時向我說下,我們放棄或者調整。”顧百舸盯著她的眼神,一臉認真的神色,低著頭對她說道。 “嗯。” 蘇青言很了解這群混圈男人的劣根性,最開始耐心表現出有紳士的樣子,跟野狗尋骨頭一樣纏著,說些曖昧不清的話,腦子不清醒的女生在容顏的加持下就會上頭。 深入了解,就知道這種男人腦子里裝的純凈水,哦不,是花花腸子的心機男人。 嘴巴除開說得好聽,要跟他提點什么觀點,爹味發言比挖出來的清朝僵尸還要重。 他們談來談去最后穩穩落在最近新開了什么酒吧,哪兒哪兒酒店最近,有面皮薄的,裝逼裝得稍微靠譜點,有面皮比城墻厚,渾身都能成為裝逼的新材料。 “我瞧你一直坐在角落里,不開心嗎還是?”顧百舸掃過全場幾秒,這個女生留下一頂點印象,可能是她置身事外,也或許是這張美艷過分的臉蛋,一嗔一皺,眸光流轉。 他細細回想他與這位女生相識的兩分鐘。 自認相處的距離恰到好處,完美地完成固定程序的每一步,不干涉到對方的隱私與不便之處,應該沒有惹到對方的機會吧。 如果不是交好的團支書強烈挾他去湊人數,他現在就不會尷尬地站在一群女生中,費些力氣舔著面,竭力激活一個“恃靚行兇”女生的低沉情緒。 “沒有。”蘇青言否認,無趣地撇過頭。 顧百舸:“……”他自我安慰道對方單純心情不佳,不過五分鐘就這么尷過去真有點難辦。 “喜歡看戲劇嗎?下周五晚上六點,學校大音樂廳,結束后我把書包里的票給你一張。”充滿磁性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恍若黑沉暮色懸崖峭壁下,平地緩緩流淌過的河流,不僅安心且有將人帶入遙遠未來的沉寂感。 她總是會不由自地想到周淮那始終溫文爾雅的形象,還有起伏和緩的語調、玉石敲擊般清晰潤澤的聲色。 “顧哥,你真的要去表演,我可以來嗎?”忽而旁邊一個女生嬌笑打斷蘇青言的回答,眼里閃爍著迷人的光彩,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兩人的氛圍如何。 看來這位女生與顧百舸有幾分相熟,并且匹配到的同伴是個寡淡無趣少言的男生,蘇青言觀察著。 雙手抱胸的女生見蘇青言也是話語很少,怎么敢冷臉對待顧百舸,如此她可要打定主意伺機替換,見縫插針,絕不浪費機會。 顧百舸被這突然插入的話一滯,“嗯,可以,活動結束我把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