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尋凡決心
「聽云!」是王尋凡惶恐不安的聲音。 姜聽云勉強睜開眼,果不其然看見王尋凡的俊顏上全是著急,他伸手一把將她從木屑堆中抱出來。 「你……你怎么能出來……快……進去?!菇犜瓶咕艿耐浦?,掌心的血手印全染上了王尋凡的胸襟。 王尋凡可不管這么多了,他今日本就等在門口要迎接姜聽云,誰知才欣喜的遠遠瞧見馬車靠近,一群刺客就蜂擁而上將馬車包圍,他簡直覺得自己心跳暫停在那一刻,雖然余尚恆強拉著他,不過他還是不顧一切飛奔出來。 那群刺客看見王尋凡,蒙著汗巾的臉上眼珠似乎綻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而動作也稍稍一滯,陳芴之本就有派人暗中保護姜聽云回家,一見刺客露出破綻,立刻蜂擁而上一刀封喉,好幾個刺客就這樣瞪著王尋凡倒臥血泊中。 眼見地上還有幾個無辜被波及的行人亦是沒了氣息,一時間姜家門口血色瀰漫,帶著鐵銹味的血腥味隨風起舞揮之不去。 李融融的臉頰上被濺上血滴,眼見沒了敵人,她收起染血的匕首飛奔過來,緊張的問:「姊姊!姊姊受傷否?」 「無事……」姜聽云勉強扯出笑容,王尋凡已經腳下如風抱著她奔回姜家。 一回到姜家,本來早先一步回家幫姜聽云準備午食的芳華見到姜聽云滿手鮮血,幾乎是嚇得六神無主。 好好才剛修養完怎么又遇上這接二連三得刺客。 「勞煩余大夫打一盆水,芳華你將我房間的藥箱拿過來!」王尋凡一聲令下,將姜聽云抱回她的房間。 過程中她不曾喊痛,臉上表情也只是輕蹙著眉,這更讓王尋凡心痛。 聽云聽云……我到底該怎么辦?榮樂竟是步步相逼于你到這個地步! 當東西都準備齊全,王尋凡坐在她床邊小心翼翼的挑著刺,一邊溫聲仔細詢問痛不痛。 余尚恆站在一旁臉色很是不善,王尋凡方才太過魯莽,為了一個區區快病死的女人竟將自己提早暴露出來。敵人在明,他們在暗本是最好的利器,如今卻因為姜聽云而即將功虧一簣。 一邊想著,他用憤怨的眼神睨了姜聽云一眼,而姜聽云似乎也感受到他強烈的目光,微微抬眸對視,余尚恆這才移開眼。 這些天因為姜聽云不在,所以在王尋凡房間讀書的梁夏拿了一顆蜜餞,「王嬸,給你吃著就不疼了?!?/br> 好久不見的梁夏正值成長期,過年時便又長了一歲,眉宇間隱約可見與王尋凡相似的貴氣,姜聽云是打從心底喜歡梁夏的,她接過蜜餞咬了一口,「小十有沒乖乖讀書?!?/br> 梁夏偷看了王尋凡一眼,見王尋凡依舊專心在替姜聽云挑刺并沒有反應,他這才回答道:「有,王叔讓我去他房間讀書?!拐f完又小聲說:「整日都在讀書?!?/br> 「別管你王叔,偶爾玩玩也是行的。」姜聽云慈愛的摸摸他柔順的長發。 終于將刺給全挑乾凈,王尋凡動作快速且俐落的包扎好,只是他很快站起身,沉默的,快速的退離姜聽云的房間,惹得原本因為梁夏而熱絡起來氣氛一下子沉了下去。 余尚恆追了過去,最后在月亭上找到了他,他身上染著姜聽云血掌印的血污衣裳未褪,隻身一人佇立,目光似乎看著湖中覆蓋的白雪,又似乎穿透白雪不知去向了何方,寒風吹起他身上的袍角,恍然間讓余尚恆感覺蕭索。 本來想說幾句責怪王尋凡的魯莽,不過此時余尚恆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爺……」 「也許,真的該是時候離開了?!雇鯇し猜曇麸h渺。 連兩次的擔心受怕,已經是他能承受的底線了。 摀著自己的左胸口,那里的心跳是那人捨命換來的、是姜老爺欺君換來的、是姜聽云傾心換來的,可為何……他卻覺得自己的心跳漸漸在枯萎,明明有這么多人希望他活著。 像是一種致命的毒,緩慢的毒殺他的忍耐與容忍。 「余大夫,我真的明白的……可我為何……會如此心痛?」王尋凡聲音低啞,背對著余尚恆的背影雙肩有些顫抖。 余尚恆無從安慰起他,上天早已注定了他這一生的不凡,天將重任,必當勞其苦心。 自從王尋凡幫自己包扎完后,姜聽云就沒再好好與他說過話了,她難免疑惑自喃:又不是自己把自己弄傷的,王尋凡這是在生什么氣? 可惜并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姜家夫人回家又遇刺,皇上派人送來許多珍貴藥材,一方面看似在安撫姜家的連兩次遇刺,一方面深層的意思又似警告他們這次是在自家門口遇刺,可別牽扯到皇家,不過這次幾個無辜的百姓無端遭到波及身亡,皇上亦下令務必追查兇手為何人,甚至有意無意要誤導為榮安王的馀黨做的。 有點智慧的都知道到底是誰在針對姜家,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二月初時陳芴之從黃花鎮歸來,第一件事就是上姜家慰問,看著他風塵僕僕,就連身上的披風全都是風雪的痕跡,姜聽云抬起還包扎的手,難得開起玩笑,「瞧,你幫我一掌,我算是還你了。」 陳芴之面無表情,將自己身上的披風交給芳華拿去烤乾,聲音還帶著一絲奔波過的疲累,「當街下手,也算佩服榮樂公主的膽量了。」 「聽說陳大人此行是去黃花鎮?」姜聽云忽然問。 陳芴之頓了一下,并沒有隱瞞,「恩,黃花鎮出現預言之說,皇上派我前去了解?!?/br> 黃花鎮的榮安王將歸的預言自然是已經沸沸揚揚傳遍天下,就連深閨之處的姜聽云都略有所聞,她垂下眼瞼,「可有何收穫?」 「收穫自然是有的。你安心養身子吧,我須回宮晉見皇上了?!顾雌鹨粋€虛渺的笑,似乎不愿與她多說,站起身腳步極快,方才交給芳華烤乾的披風還未乾也不取了,迎著風雪離去。 姜聽云若有所思,掌中傷處有些隱隱作痛。 方才也聽了他們倆談話的芳華望過來,輕聲道:「小姐,陳大人到底是哪邊的人奴婢真看不出來?!?/br> 「眼前虛實……且珍惜眼前?!菇犜凄钪?,再提起眸之際已是有些厲色,「不論是哪邊的人,只要傷了水臨,我必拖著這殘破的身體魚破死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