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愿救度 po18cb.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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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云州,星機閣。 今夜是星機閣新閣主、暨絳云州仙官星淵的上任慶典。子夜過半,絳云州再度燃放起焰火。絢麗的尾焰沖上夜空,嘭嘭地炸開,映得星海一片燦爛。此刻整個星機閣最高的觀星臺內,卻是一片寂靜。 透過雕花菱格的窗欞,只見頂層閣樓干凈而簡陋,除一張臥榻外什么都沒有。一個面容清秀的消瘦青年直挺挺站在窗前,盯著窗外那輪森冷的白月,眼神仿佛帶著鉤,宛如陰冷處暗色的石雕般自言自語: “為什么?明明應該是我贏的!” “不公平他們從來沒打算讓我繼任!” “我除了出身,到底哪里不如星淵” ——星淵上任后不僅封印鬼道之術,也以雷霆手段對待鬼道一派的術士。不管是為了鏟除異己還是永絕后患,星機閣內的鬼道術士被廢為外門弟子軟禁在觀星臺,永無出頭之日。 有一束煙火沖天而起,他仿佛被嚇到了一般趔趄向后退了數步。青年雙手撐在膝蓋上埋頭大口喘息,全身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半天才從戰栗中擠出幾個字: “還給我”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s an ye shuwu.vi p 他一寸寸抬起頭,面容極度扭曲,陰影中只見眼角寒光閃爍,一字字咬牙切齒: “把應該屬于我和娘的一切還來!!!”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他靈力震破指尖,用血在空中猛地畫起一連串生僻復雜的符咒!只見他動作越來越快、神情越來越陰狠,簡直像頭瘋狂噬人的困獸,鮮血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光痕! “地獄眾生,發愿救度。無量劫難,眾生度盡” 不甘和絕望就像黑色的潮水吞沒至頂,讓他大腦撕裂般劇痛,雙耳雷鳴般轟響。隨著最后一筆落下,星塵重重跪地,一拳砸在地上,指骨崩裂留下四個清晰的血印。 ——他的法力不足以駕馭太多惡鬼,只能嘗試召喚一個。惡鬼也好兇煞也罷,只要能殺掉星玄、毀掉星機閣就好 他死死盯著空氣中血紅的符咒,目眥欲裂全身戰栗,一滴混著血色的眼淚啪嗒掉在了木質地板上。 與此同時,血色惡咒紅光大盛! 黑色天幕中一道紅色雷電直劈而下,準確的找到觀星臺的位置,絲毫沒有任何偏差,而后夜風變得陰冷起來,仿佛是傳說中九幽地府吹過的陰風,冰寒刺骨。青年披散的一頭長發在某個可怕瞬間全部站立起來,僵硬筆直,在頭的頂部張開一道黑色巨傘。 而這一切也只是瞬息間的事,很快頭發回落,風聲驟止,窗外仍是漫天煙花。但星塵知道,有什么事已經不一樣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一點點變冷,如同生命在逐漸流逝一般,難以控制。 下一秒,一道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前不遠處的黑暗中響起。 “你運氣真差。” 他的脖子似乎被無形的手扼住,可怕的窒息幾秒鐘內就讓他滿臉血紅,由紅轉青,由青變紫。面前光影不停撕扯,勾勒出一個高挑、看不清面貌的男子身影。 “——召來了我。” “求求您”星塵沒有掙扎,滿臉淚痕,劇烈地喘氣咳嗽,斷斷續續道,“幫幫我” “哦?”那道黑影慢條斯理地繞著他走了一圈,像是在審視待價而沽的商品,“你能給我什么?” 星塵臉色蒼白呼吸急促,但五臟六腑卻如同被某種劇烈的情緒點燃了: “我的一切,您都可以拿去!” 此話一出,星塵眼珠突然定住了。他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陰影中的空氣,那道影子如一塊黑布般將他全然包裹,從他七竅鉆入體內,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隱秘的獻舍誓約在這一刻達成。沒人察覺到天穹盡頭正悄然聚集的陰云,和隱藏在云層后一觸即發的風暴。 ——瘋狂的執念和欲望扭曲到極限,最終化作地獄巨口,向這一無所知的青年和偌大人間吞噬而來。 @@@ 【本文首發.woo18.vip】 墨弦鴿鴿子 永寧州。 南方的夏季最愛下雨,此刻濃云密布,一絲風也無。這場暴雨久候不至,客棧里外都沉悶得緊,這種沉悶非是見血封喉,反像是一雙無形手掐住你的脖子,勒不死又松不開,教人極欲掙脫又極不痛快。 凌無劫醒來時身上的傷口和衣物已經被清理的干干凈凈,房間里除了他,還有一個帶著陰陽面具、道士模樣的人。 “您救了我?” 那妖道坐在東首一把黑胡楊木雕蓮花紋的扶手椅上,側身慢慢研磨茶杯。低頭的姿態極其優雅,仿佛坐在畫中一樣。但不知為何,他身上就是有種冰冷的,使人望而卻步的東西。 “不算,”那人頭也沒抬,“全性沒打算對你下殺手。” “那您”凌無劫一看到那陰陽面具便清楚他是何人了,只是不明白為何陰詭道人要救自己。 “我是來給你指兩條路,”他淺啜一口茶后才慢條斯理地繼續,“第一,回全性任人宰割,郁郁而終;第二,為我做事,報仇雪恨。” 凌無劫想起娘親自刎時叫他好好活下去,眼底的無措遮蓋不住:“我只想求一條活路” 那人忽而冷冷一笑,聲音像從十八層地獄爬回來的厲鬼,帶著殘忍而無法抗拒的蠱惑。 “我上輩子,只給人指過死路站著死還是跪著死,你自己選吧。” 大雨在這一瞬間傾盆而至,舊日鮮血淋漓的記憶,在冷風中撲面而來,猶如閃電穿破黑云,將他最軟弱的靈魂片片擊碎。 ——直到后來凌無劫才發現,星塵的確有這種能力。只要他想,他就能循循善誘、娓娓道來,令人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所說的一切深信不疑到狂熱的地步。 “您要我做什么?”青年翻身下床跪在地上,眼中閃爍著破釜沉舟般的凝重和篤定。 “挖金丹。”星塵看也沒看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至窗邊,“九州四處懸掛聞魔鈴,我不方便行事。” 風勢愈顯猖狂,碎雨亂葉狂舞不休,那妖道黑白相間的袍子被風拂得獵獵作響,仿佛一面孤傲的旗。 很久以后,凌無劫也曾問過他到底要做什么。 星塵勾起唇角,發出一聲嘆息。那嘆息輕幽而悵惘,恍如夢幻,仿佛一個人猛然憶起了遙遠前生里一件萬分美妙的事—— “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