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
婚姻狀態:已婚 結婚時間:未知 是否事實婚姻:未知 是否有孩子:否 是否和對方有聯系:未知 …… 季云衿在和曾悠悠的對話框里編輯著這些信息,發現她所知道的還遠遠不夠,只好將手機重新放到洗漱臺旁邊的置物架上,用冷水洗臉,然后涂上防曬和隔離,對著鏡子簡單地勾畫眉毛,她今天沒課,但教務臨時通知有一場會議,需要去學校。季云衿心里惴惴不安,早晨九點她就出門,掃碼打開共享單車,一路逆風過去,臉頰被吹得冰涼。 到了學院所在的教學樓之后,曾悠悠發來消息:“是誰要離婚?我認識嗎?” 季云衿之前騙她說“有個朋友”。 “不會是葉心吧?” 季云衿看著她胡亂猜測,立刻否認:“你瘋了?她還在蜜月,沒有回來?!睋笥讶Φ亩ㄎ唬~心的蜜月旅行在她們之前畢業時去的那個熱帶小島上,甚至還住在她們之前住的酒店里,季云衿覺得荒唐,但對于葉心來說,或許很刺激,她想起葉心說她結婚了,她們可以繼續這種關系。 “我不知道你還有別的朋友?!痹朴撇豢蜌獾刭|問,季云衿沒什么朋友這件事眾所周知:“難道是你爸媽?” 季云衿坐在會議室的角落,無視了曾悠悠的離譜發言,將手機調至靜音。 “今天開什么會?” 不知道什么時候沉望青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桌上放著牛皮紙封面的會議記錄本,季云衿看著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瞬間想起曾悠悠說她出軌學生的事情,一時間忘記回答,掃視著坐在前排的老師和空白電子屏,她疑心這件事已被人發覺,或許這場會議正是一場批斗會,沉望青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緊張神色。 季云衿為她捏著一把汗,直到看見電子屏上打出的字樣,她才松了一口氣,只是向他們預告一場學術研討會。 沉望青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表情,低著頭,打開了手機,似乎在給什么人發去消息。季云衿的腦海里很糟糕地想起某個關于師生戀的長篇小說,據說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兩個男生和班主任的故事,最終男生A殺死了男生B。她怎么也無法將看似冷感的沉望青和某個滿臉青春痘的男大學生聯系在一起——文學院,男女比例原本就失衡,大課的班級里僅有的那兩叁排男學生,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扭曲,季云衿不知為什么想到“扭曲”這個詞,文學社和學生會每年九月會在學校指定的地方拉橫幅招新,她每次路過都會看到為了求偶精心打扮的男學生,向前來詢問如何加入的新生瘋狂地“報菜名”,那些關于文學的句子和書名因這種浮夸的方式而變得扭曲,實際上他們想說——sao婊子,shuangma——季云衿被腦海里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到,手中無意識旋轉的鋼筆掉到地上,她終于從可怕的回憶中抽離。 彎下腰撿拾鋼筆時,她看到穿著黑絲襪的沉望青的雙腿,正以一個優雅的姿勢交叉著放在桌下。季云衿對黑絲襪天然有著惡感,這種惡感有賴于網絡,男性無時無刻大開黃腔使原本平常的黑色絲襪變成誘發欲望的閥門和某種暗示,暗示寂寞難耐,暗示欲壑難填……她撿起鋼筆,用余光看向沉望青的手機屏幕。 如果說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曾悠悠,那現在她自身的好奇心已大過一切,沉望青和她沒有矛盾,季云衿的內心還在試著勸導自己,就算她出軌,出軌一個以文學作為求偶手段扭曲骯臟丑陋的男大學生,和她也沒有任何關系。 她忽然想要教訓沉望青。這個念頭讓季云衿覺得可怕,等她說服自己這并非給同事以教訓,而是幫助她從偏離的軌道回到正軌……但她會被丈夫要求凈身出戶,甚至那個男人會拿著這些證據要挾,讓她辭職,否則就會將這些內容公之于眾,使她身敗名裂……等她思考完這一切,會議已經結束,沉望青的高跟鞋聲由近及遠,已經走出會議室,整個房間里只剩下季云衿。 季云衿鬼使神差地點開學院課程表。很好,她排除掉了大叁大四的學生——古代文學作為必修只是一二年級的課程。名單,季云衿想起名單,在手機文件里瘋狂檢索,一無所獲,她沒有存儲學生名冊的習慣,于是只好下樓,去到教務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