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
“那天晚上,您怎么回事?”紀瑾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在紀夕來之前不打草驚蛇的嗎?”當天紀蔚瀾急匆匆甩下他先趕回公館,紀瑾就直覺會發生什么無法預料的事。 “我沒克制住。”紀蔚瀾煩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腦袋,“她……這兩天一直躲著我,我也……” 當紀瑾說出那個可能性的時候,就已經悄然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短短幾天時間種子就已經生根發芽。 現在紀夕雖然還沒有來,但是紀蔚瀾幾乎已經從心底篤定蔣蒙已經回來了。 世界上確實不會有那么相像的兩個人了。 想要得到她的欲望已經壓抑了這么久,所以在那種氣氛下他就越界了。 蔣蒙現在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 很顯然,那天晚上的事讓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無論誰叫她都不愿意開門。 “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總要吃東西的。”紀瑾嘆氣。 “我去道歉了。”紀蔚瀾眼里閃過一絲苦澀。 本來蔣蒙還愿意見公館里的其他工作人員,但當紀蔚瀾出現在她的房門口時,她就關起門來誰都不愿意再見了。 哪怕他再怎么哀求都沒有用。 “我去和她談談吧。” …… 紀瑾去敲門,本來他還準備了一套說辭。卻沒想到這次蔣蒙很快就把門打開了。 她面色有些憔悴,眼底的黑眼圈都加深了,一看就是這兩天沒有好好休息。 “進來吧,正好你不來找我我也要來找你。”她說這話的時候氣息很輕,說完就像一陣游魂一樣腳下虛浮著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我給你拿了些吃的,你都兩天沒吃飯了,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吃東西。”紀瑾把托盤放在茶幾上,“還熱著,要不要現在過來吃點東西?” 蔣蒙搖了搖頭,目光有些空洞,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紀瑾只好換了個話題:“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現在不想見他。所以還是向你開口比較好。”蔣蒙神色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我想了兩天,以前不好意思開口,現在覺得也沒什么不好開口的……我覺得,我不適合在這里繼續做下去了。” “為什么呢?”紀瑾面色上依舊不顯山不露水,他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故意表示驚訝:“你做的不是挺不錯的嗎?公館上上下下都喜歡你,老實說,你來了之后公館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蔣蒙低下頭,勉強笑了笑,“之前可能是我太放肆了吧,我這個人性格比較直,說話也口沒遮攔的……還好紀先生沒計較,但是……我好像做出了一些讓紀先生誤會的舉動,我其實沒有那些意思。” 和熟悉的人在同一屋檐下,連累了公館的其他人,情緒激動下一時忘記了遮掩。要不是那次和一個女傭的談話打醒了她……但盡管及時糾正了“錯誤”,還是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她頓了頓,“這些天我也在刻意回避他。但卻發生了那晚的事……” “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談。”紀瑾坐下來,神色也開始認真。 “你覺得,女孩子普遍最看重的是什么?” 蔣蒙看向他,目光遲疑了片刻,“愛情?” 她們大部分從少女時期就開始有了愛情觀念的萌芽,有的人甚至一生都在追求渴望愛情。 “沒錯。”紀瑾笑了笑,“女性往往對情感的需求看的很重要,有的甚至把情感追求擺在第一位。但是我卻要在這里說一個殘酷的真相。” 紀瑾頓了頓,“那就是,男性往往不會把愛情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蔣蒙怔了怔,仔細思索了一番,發現好像的確是這樣。 社會總是在教育女人要溫柔懂事,等待自己的“白馬王子”降臨。市面上充斥著的言情小說,電視劇無一不在美化夸大愛情的作用,女主角們都是一副戀愛大過天的模樣,女性論壇里關于愛情的話題也往往是最火熱的,她也曾經被這些觀念影響過,以至于上輩子有了那樣的結局…… 而仔細想想,男性平時談論的最多的卻是如何發展事業,怎么往上走,獲得成功,愛情似乎只是他們人生里很少的一部分。 “所以很多人追求的‘真愛’往往不會出現。終其一生,很多女孩可能都不會碰見自己理想中的愛情。” “可是……”蔣蒙猶疑了,“這么說會不會太極端了點,在華國絕大部分人不是都走入了婚姻嗎?愛情的終點不就是婚姻?” “我是男人,所以我理解男人的所思所想。”紀瑾笑道,“許多男人內心深處其實根本就不在乎‘愛情’這東西。步入婚姻只是為了利益最大化而已,以愛情為誘餌,故意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去誘捕自己所看中的女人。經過一番火熱的追求之后女人就上套了,覺得那就是傳說中的‘真愛’了。” “可是,浪費這一番周折,對男人有什么好處呢?”蔣蒙想不明白。 “很多姑娘會渴望婚姻,但是在這個本質還是男人掌權的社會,婚姻這場游戲的規則也是由男人制定的。男人得到的好處可太多了。”紀瑾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有了穩定的免費性生活,女人來負責生育承受十月懷胎的痛苦,甚至因為生育而造成的職場歧視,而在當今的這個社會里,男人也往往比女人要現實的多,他們會在能選擇的范圍內選擇一個條件最好的女人來作為自己的未來妻子。這個女人往往需要工作,不然就可以罵你不自立不自強,她還必須承擔家務,因為這是女人的本分。生育造成的損傷是不會有人主動告訴女孩子的,而且往往會制造一種輿論氛圍,生育本來就是女人應該盡到的義務,沒什么可值得夸贊的。” “這就是為什么許多因為‘愛情’進入婚姻的女孩子,往往會有那么大的落差感了。因為‘騙局’成功了,這些男人就沒有偽裝下去的必要了。” 蔣蒙想起了那些現實中看見的例子,好像的確是這樣。 “這就是華國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了……”紀瑾頓了頓,“而我要說的是,你真的有很好的運氣。” “運氣?”蔣蒙不懂。 “男人這一生中,很少有人會真正愛上一個女人,而不是去評估她的價值。而你面前如今就出現了這樣的人,難道不幸運嗎?”紀瑾說的理直氣壯,蔣蒙反而被氣笑了。 “你是指紀蔚瀾?一個有夫之婦?況且我還見過他的妻子和小叁共處一室其樂融融的場面,他在是別人丈夫的前提下又來刻意接近我,你告訴我這樣的男人有真愛?” 窗外揚起一陣猛烈的風,從窗戶卷入,吹落了桌子上的幾本書。 “啪。”書砸在木地板上,發出幾聲脆響。 脆響打斷了紀瑾的沉默。 他抬起頭看向蔣蒙,金絲眼鏡框背后的眼瞳里有探究的意味,好像已經有什么事是了然于心的一樣。 “且不說你說的其中一個女人早就被處理掉了,而紀夫人也根本不是主子的真愛。他結婚的這叁年來,不但碰都沒碰過紀夫人,也沒有碰過其她女人。” “什么?”這個答案的的確確震驚了她,蔣蒙不明白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趙琪容……要是按照你說的那樣,許多男人娶女人是為了利益最大化,那紀蔚瀾身邊完全有很多條件更好的可以選擇,為什么偏偏是趙琪容呢?就算現在他們之間沒了感情,難道結婚的時候也沒有嗎?”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在知道紀蔚瀾結婚消息的那一刻自己當時那種絕望的心情。她連夜買飛機票從大學飛回川城,當時她多卑微啊……就在這個紀公館里,紀蔚瀾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品嘗著紅酒,哪怕自己當時已經哭到站都站不起來,趴在他的腳下拽著他的褲腳,他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看向她的時候…… 那種絕望的心情…… “我喜歡的女人,最必要的條件就是漂亮,你有嗎?”紀蔚瀾在她離開時說的話的的確確傷害到了她。“我只會喜歡最漂亮的女人,琪容很符合這個條件。” “趙琪容不是,顏紫晴也不是。他唯一愛著的那位,已經在叁年前死去了。” 蔣蒙預想到很多的理由,可唯獨沒想到這個。 聽到的那一刻,她以為是紀瑾在給她開這個世界上最荒誕的玩笑。 難道越喜歡一個人就要越傷害她嗎?誰會讓自己最愛的人追逐自己整整一年多卻還是高高在上的態度?一個強大的男人會讓“真愛”任憑別人欺辱不聞不問? 如果這就是真愛,那世界上的真愛未免也太不值錢了些。 “叁年前……主子很早就動了心了。”紀瑾嘆了口氣,“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如果原原本本沒什么阻礙的話,他們應該很早就在一起了,但是以主子當時的身體條件,他已經活不過半年了。” “他們……不會有未來了。”紀瑾看向她,神色帶著詢問和鄭重。“如果是你知道自己活不過半年之后,你會怎么做?” …… “有的時候傷害一個人,才是推開她最好的方法。” “哪怕讓她帶著恨意去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也好過一輩子活在痛苦的思念中。主子當時就是這樣想的。”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蔣蒙慌亂地別開臉,她的聲音有些發抖,“這些事和我又沒有關系。” 她緊緊壓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不讓紀瑾看出端倪。 沒人告訴她這些。 叁年前提及紀蔚瀾的重病住院,所有的報道都顯示是突發性的疾病。 她也一直以為是這樣。 怎么會現在告訴她,紀蔚瀾已經在半年前就預知了自己的死期了呢…… “你現在知道了真相,還想要離開嗎?” 蔣蒙沉默了片刻。 她腦海中閃過了上輩子的場景。 那幫“千金小姐團”在大冬天把她的頭按向冰冷刺骨的湖水里,只是因為紀蔚瀾接受了她做的菜。 “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哈哈哈哈哈哈。” “攀高枝選了個最不可能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像她這種女人就算脫光了站在紀蔚瀾面前,紀蔚瀾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 那些如尖刀一般插入她心里話她現在都記得,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被污蔑論文造假,被人為推上社交網站的熱搜,那些上萬條的轉發,辱罵她的話。同校同學走在路上投來的恨不得殺了她的眼神。 “她給學校丟人了。” “她不能代表我們母校!” “學校什么時候開除她?千萬別讓她畢業!” …… 還有間接蔣爺爺的死。 也許愛是真的。 但傷害也是真的。 她已經沒有勇氣再來一遍了。 “對不起,這些和我沒關系。”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也沒興趣聽別人的愛情故事。”蔣蒙閉上眼睛緩了緩自己的情緒。 “我現在還是要離開。”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此刻一般,這么清明過。 她甚至立馬開始從床下扒出自己的拉桿箱,開始收拾行李。 紀瑾站起來,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 “誰允許你離開的?”房間的門不知道何時被人打開了。 紀蔚瀾站在門口。 他俊美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暴戾的情緒。 他好像在盡力壓抑,就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夜。 蔣蒙清楚這種冷漠無情的模樣才是他最真實的本性。 “誰允許你離開的?”他向前走了幾步,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然后吻了上去。 這個吻沒有溫柔繾綣的情緒,只有絕望的發泄。 蔣蒙用力拍打他的胸口想把他推開。 但女人的力氣在一個高大男人的面前是如此無力,她甚至被推到墻角,紀蔚瀾只用了一只手就擒制了她兩條不停掙扎的胳膊。 情急之下她只能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他吃痛之下xiele力氣,蔣蒙順勢一把推開他。 她微微喘著氣:“你是瘋了嗎?!” 血順著紀蔚瀾的唇角往下流。 她剛剛用了很大的力氣,那個傷口一定是很深的。 “主子……”紀瑾有些擔心,想走上前來。 紀蔚瀾擺手制止了他,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掉了快要流下來的血跡。 “你現在去叫人過來,給我看住她。沒有我的命令,她不能踏出房門半步。” —————————————————— 昨天吃壞了東西了,胃超級痛,早上差點沒吐得緩不過來,不過還好補上了,很肥的一章 4200 今天會繼續補昨天沒更的~ 好消息是人設做完了不會卡文了…… 我盡量今天多寫幾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