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樺幾乎天天都在許燦家里留宿。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許燦以為這只是她改變的開始，已經愿意對她坦露內心。裸露身體對于許燦來說并不羞恥，裸露真實的自我才是最危險的。

    在柳樺第一次摸到她頭頂的傷疤時，許燦鼓起勇氣揭露自己的傷口。

    “家里人打的，”許燦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笑著說這句話，“用酒瓶。”

    柳樺不是不知道有家庭暴力這回事，是只在新聞里看過。她從未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邊，更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

    想要說出安慰許燦的話，一張嘴就發現嘴唇在顫抖，不聽使喚。

    許燦還撐著笑。柳樺看了更難過了。

    柳樺眼睛里的憐憫太過明顯，許燦察覺出來，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柳樺會有什么反應。許燦僅僅是想要對信任的人傾訴，得到什么反饋都無所謂。

    “已經不痛了。”許燦反過來去安慰柳樺。

    這道傷疤不過是發生在許燦身上所有壞事顯露出的一角，就已經達到了柳樺對于痛苦的認知上限。

    柳樺醞釀了半天，實在想不到用什么詞去安慰許燦，只能拉住她的手，笨拙地表達自己愿意陪伴她。

    “都過去了，我現在沒事啦。”許燦也回握住她的手。

    柳樺知道她身體上的傷，不知道她心里的傷，始終是沒辦法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的。柳樺真的以為，許燦已經沒事了。完全不會將許燦現在的處境和她曾經受過的傷聯系起來。

    她對許燦的感情也變得復雜起來，這份喜歡里摻雜了愧疚與憐憫。

    許燦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想去游樂園。”

    “嗯？”柳樺一時間跟不上她的話題。

    許燦已經躺到她懷里，打開手機查看門票，“這周有萬圣節主題，我們一起去吧。”

    “好。”

    到了那天，許燦給自己化了符合主題的妝，柳樺也沒有逃過，被迫接受她在自己臉上涂涂畫畫。

    柳樺一開始還以為這樣會太過顯眼，進了園區之后發現，自己和許燦的打扮算保守的，觸目皆是夸張到極致的人。

    走在路上，還會有NPC突然跳出來嚇人，柳樺有點害怕，拉緊了許燦的手。

    “jiejie膽子好小哦。”許燦的手被她捏得有些疼。

    “他們聲音太大了，被嚇到很正常吧。”柳樺不是怕他們的打扮，單純是害怕一驚一乍的巨大音效。

    許燦默默記在心里，主動提議玩了些不那么刺激的項目。

    幾個項目玩下來，多數時間都是在排隊，一下就消磨了大半天。

    去吃了東西出來，許燦看了看手機，離焰火表演還有一段時間，兩個人就慢慢走了過去。

    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候焰火表演，許燦和柳樺被淹沒在人群里。

    一道光束飛上天的時候，柳樺的耳朵被許燦捂住了。焰火在空中炸開，柳樺耳中的音量已經削弱，聽起來不會讓人難受。

    柳樺稍微轉過頭去看旁邊的許燦。她正抬起頭看著各式各樣的焰火，那些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她感覺到柳樺的目光，也轉過頭來。

    柳樺看到她眼睛里流轉的光被自己的影像取代，焰火在柳樺腦海里炸開。

    下一秒，柳樺就圈住許燦的腰，縮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直到嘴唇挨在一起。

    結束這個吻以后，許燦忘記拿下捂住她耳朵的手，說了句話。

    柳樺看著她的嘴唇動了動，卻聽不真切她在說什么，握住她的手移開，“你說什么？”

    “我說，我好喜歡你。”許燦重復一遍。

    “我也喜歡你，許燦。”

    焰火淪為了她們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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