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琴】

    「思琴啊，你同學來找你了。」我聽見mama在樓下的呼喚。

    「好。」我對mama喊道。

    難道是祈杰或子帆？不對，這樣mama一定會直接說出名字的。

    我走到客廳，站在我眼前的人，不是他們，而是利恩。

    「不好意思，直接跑來你家找你。」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mama把茶杯遞給利恩，「沒關係，我們都很歡迎你的。」

    或許是因為爸媽已經認定子帆是未來的女婿了吧，我有些心虛的拉起利恩，「來去我房間里吧。」

    他向爸媽點頭，馬上跟在我身后，我們走進我的房里。

    「你房間原來長這樣啊。」他笑著對我說道。

    我坐上床，「是呀，你怎么會來？」

    他坐到了我旁邊，「想你了。」

    我凝視著利恩的雙眼，馬上沉醉進去他深情的視線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夠深深的感受到，愛情原來可以那樣的簡單。

    他舉起右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龐，「你和他已經徹底結束了嗎？」

    「還沒，只不過我已經做出決定了。」我抬起頭，閉起雙眼。

    利恩沒有打算聽我的決定，直接吻上了我的雙唇，像上次一樣霸道的吻著，我享受著這令我朝思暮想的吻。

    我們吻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我們將雙唇分離的瞬間，我問道，「你不聽我的決定？」

    「不用聽，當然是選我了。」利恩的嘴角微微上揚，向我展露了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我甜笑道，「沒錯。」

    那一晚，利恩再次融入了我的身體里，我喜愛沉溺在和他結合的瞬間，那時候的我不是一個人，不是寂寞的，我渴求著我們能夠每一分每一秒的在一起。

    在利恩離開后，爸媽嚴肅的向我詢問起剛才的事情，我坦白了全部，包含了我這段日子的寂寞、我對子帆的移情別戀、我和利恩之間，最后是我無法克制地陷入了和利恩的激情之中。

    看得出來爸媽對我的失望，他們認為利恩并不是真的愛我，不用他們說出口，我知道他們的想法和杏杏一樣，認為他只是想和我上床罷了，但是對于我的愛情，他們并不想多做干涉，所以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除此之外，他們認為以我們的年紀來說，做那件事實在是太早了，爸爸有些生氣的禁止我再和利恩上床，mama也要我更加珍惜自己。

    深夜時分，我被手機鈴聲吵醒。

    「喂？」我在迷糊中接起手機。

    「思琴，抱歉，在半夜打給你。」電話傳出祈杰疲憊的聲音。

    我有些害怕，總感覺一定是些不好的事情，「怎么了嗎？」

    「只是要跟你說一下，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和子帆現在在醫院里。」

    我震驚的坐起身，「你和子帆怎么了！？」

    「唉，說來話長，話說你是真的會在意嗎？」祈杰依然拖著疲倦的嗓音說道。

    「當然會在意。」即使最后我和子帆沒有以戀人的身分走下去，也還是朋友吧。

    祈杰停頓了數秒鐘，「子帆放學的時候自己回家，但是他身體狀況看起來好像很糟，所以晚一點的時候，我跑去他家看他。」

    果然是祈杰，我在心里由衷感謝他對子帆的照顧。

    「結果我看到他爸喝了酒，跑去子帆的房間打他，他們在陽臺上動手，我衝上前去制止，場面有些混亂，我回過神的時候，子帆已經被推下樓去了。」

    我瞪大了雙眼，「你說什么！？你的意思是說子帆被他爸從陽臺上推下去！？」

    「是啊，然后我就和他爸扭打成一團，子薇叫了救護車，把我跟子帆送去醫院，所以我們現在在醫院里。」從祈杰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對子帆的家庭已經漸漸的麻木了。

    「你怎么現在才打給我呀！？現在都已經凌晨四點了！子帆還活著嗎！？」我激動地叫著。

    「拜託！說這一切都很沉重的可是你欸！我可是猶豫很久才決定打給你的。」他停了一下，「因為他房間在二樓，墜落點是他家的草地，所以還好好的活著，只是又要在醫院躺個幾天了。」

    我的心徹底的涼了，我抓緊著棉被，「祈杰，我明天能去看他嗎？」

    他好像有些詫異，「可以啊。」

    「明天我會好好跟他談談的。」我淡然說道。

    「……聽起來是選擇溫利恩了啊。」祈杰的聲音聽起來很哀傷，也很令我心痛。

    「對不起。」我狠下心來，「對不起，再見。」切斷了電話。

    ＊

    隔天，我不管祈杰是怎樣地勸我，杏杏是怎樣地認為我被迷惑了雙眼，我依然堅持我的決定，在放學的時候，來到了子帆的病床旁。

    我望著子帆看起來飽受折磨的睡臉，護士阿姨說他昨天晚上沒有睡，直到今天下午才很累的睡著了，他的左臉頰貼著一小塊紗布，右手吊著點滴，其他地方看不出什么不正常。

    我低下頭，看見他那樣，我開始有些不捨，我要離開現在看起來非常痛苦的子帆嗎？

    不行，我不能再三心二意的，這樣對我們三人來說都是一種傷害，現在絕對不能心軟。

    但是該怎么和他說呢？雖然不心軟，但總不能用很傷人的態度和他談吧，應該要溫柔一些，不要激動，而且，我必須好好的道歉才行。

    我感受到床上有一陣sao動，馬上看向子帆，他痛苦的將身體縮成一團，雙手壓住自己的胸口，全身都在顫抖著，不斷冒著冷汗，嘴里發出非常細小的聲音。

    我有些緊張與害怕，他是在作惡夢？怎么感覺比之前還要痛苦好幾倍了？

    還是，難道他是因為身體受傷引起疼痛感嗎？我開始后悔剛才完全沒有去了解他的傷勢。

    子帆忽然倒抽一口氣，整個人被嚇醒，依然捲縮著身體，不斷的喘著粗氣。

    「子帆，你又作惡夢了？」我柔聲問道，怕會忽然嚇到他。

    子帆一聽到我的聲音，馬上坐起身，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痛苦又害怕的表情，「思琴，你來了。」

    我看見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我站起身，坐到子帆背后的床上，身體輕輕靠著他，用左手來回輕撫著他的背，「這次又作了什么惡夢？」

    「你……」他停頓一下，「我忘記了。」

    子帆一定是夢見和我離開他有關的夢，還騙我說什么忘記了，「你的身體很不舒服嗎？我看見你摀著胸口。」

    「沒什么。」他的聲音很小，小到我必須努力貼近他，才能夠勉強聽到。

    我想他應該不是胸口有什么問題，而是心痛吧，這幾天，這樣的痛楚應該每一分每一秒的伴隨著子帆，不斷撕裂著他的心臟，不曾消失。

    我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待在子帆身邊越久，就越是捨不得離開。

    「子帆，我昨天和利恩再次上床了。」

    語畢，空氣瞬間凝結至最冰點，我感受到子帆全身僵硬著，沒有說話，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對不起，子帆，我真的徹底愛上利恩了，是我太脆弱，我無法繼續陪著你面對你的家庭。」我的雙眼有些濕潤，子帆依然沒有說話，我慶幸著我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他微微地低下頭，「我會讓你自由的，分手吧。」

    聽見分手兩個字，我的心抽痛了下，曾經，我相信著我和子帆永遠也用不上這個詞。

    「我知道我真的很糟糕，簡直遭到了極點。」子帆的聲音微微地顫抖。

    我的淚涌上眼眶，緊緊咬著下唇，不斷地搖頭。

    「一直以來，你給了我許多力量以及快樂，讓我學會坦白、依賴以及珍惜自己，時常守護著我、關心我，真的謝謝你。」我聽著子帆哽咽著的低沉嗓音，我的眼淚也無法抑制的流了出來。

    「你才是！你總是為我著想，無條件的付出，為我做出許多感動的事情……我哪里好了？我是個壞女孩，我移情別戀，拋棄那個深愛著我的你啊！嗚嗚。」我放聲哭泣，現在的這些淚水，比平常還要苦澀好幾倍，不斷的刺痛著我的心。

    「不，你一點也不壞，是我讓你總是孤單寂寞，我總在住院還有打工，很少陪你，又沒有錢，沒有買些什么好東西送你，也無法給你你渴望的生活，我自己陰沉話少的個性就更不用說了，遇上這樣的我，任何人都不可能能夠繼續忍受下去的。」我雖然看不見子帆的臉，卻感受得到，他默默地在流淚。

    我哭得更厲害了，「不是的，嗚嗚。」

    子帆繼續說著，「我帶給你的，只有無止盡的寂寞與折磨，還有醫院的消毒水味，以及把你深深的鎖在這痛苦又沉重的愛情里。」

    我已經不知道能夠說些什么了，現在的我才了解，無論是用怎樣的語氣，對子帆來說，傷害都是那樣的大。

    他轉過頭，臉上的淚水早已被他擦拭乾凈，連一點的淚痕都沒有。

    一看到子帆的臉，我的心又更痛了，「對不起。」除了哭泣以外，我只能夠道歉。

    子帆轉過身，伸出左手擦乾我的眼淚，他的動作總是那樣的輕柔，那樣地呵護著我，「別哭了，我也最喜歡充滿笑容的你哦，而且，你總要笑著去他身邊吧。」子帆說著說著，一滴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劃過他的臉頰，滴到了床上。

    「你也別哭了。」我伸出手，想要擦掉他那晶瑩剔透卻飽含痛苦的眼淚。

    子帆握住我還懸在半空中的手，努力的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你走吧。」

    看著子帆的臉，我的心彷彿碎成了一塊一塊的，這明明是我要的不是嗎？明明是我選擇利恩的，可我的心為何會像現在這樣撕裂般的痛著呢？

    我緩緩地站起身，眼淚又不自覺的在眼眶中打轉著，「子帆，我走了以后，你絕對要快樂的繼續生活著。」

    子帆低著頭，輕聲回應，「嗯。」

    我轉過身，「再見了。」

    「再見。」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