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萌芽
待放涼了些,她拿起碗先是打量幾番,再湊近嗅了嗅,才舀起一勺含進嘴里。 “沒必要那么小心吧?”床邊他涼涼地挑眉道。 “有必要,有必要。” 她眼珠子瞧天地嚼了幾口,神色如常地咽了下去,此時任君衍自嘲一句:“能吃嗎?” “嗯——”退燒后胃口好了不少,她不出一會便吞掉半碗,“加上辛苦分的話,是好吃的。” “好歹費了些心思,難吃才怪。”他兩臂環(huán)前,靠往椅背得意地笑。 “這么說你以前做飯都不上心?” 任知歡瞪眼生氣樣,揚拳就要錘過去,但還是把碗往托盤放好,兩手?jǐn)R在被子上。 “你不回老家嗎?” “回做什么?” “別是健忘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回去找什么神棍?” 任君衍似是才剛想起,嘆息搖頭,看她像是看傻子:“你還真信了?” “是你先這么說的!難不成見鬼什么的都是在騙我?” “是有點夸大成分,”他抬手熟練地接下砸來的枕頭,“但我肯定得先去醫(yī)院,若查不出原因才考慮從迷信入手。” “萬一查是精神病怎么辦?”任知歡蹙眉故作畏懼。 “與其是見鬼,我倒比較相信你的說法。”枕頭圈在懷里,任君衍半邊臉壓于其上,若無其事道。 “……這周末也沒見你去啊。” “脫不開身啊jiejie。” 那明天周一更沒時間去了。 不算今天的話,他是整整照顧了自己兩天,想到今早睡醒身下那干凈的墊子,她不自然撇撇嘴,手指擰巴扯結(jié)。 “你去歇吧,中午我做飯。” “怎么?果然還是我弄的太難吃了,你忍不住親自動手?”他扶額嘆息,凌厲眉目略顯憂郁,感慨身為兄長的不易。 除了早晨外面買、中午學(xué)校食堂吃,晚餐是兄妹倆人輪流做,因一貫吃的簡單,倒也花不上多少時間。而到周末時倆人便到點隨緣解決,當(dāng)然任君衍更多是帶人到外面去吃,而任知歡出于喜好大多是自己動手。 他們爸媽皆好下廚,家里餐餐幾乎都是倆人雙管齊下,任知歡不像任君衍在父母身邊時間少,因而從小耳濡目染,得以習(xí)有一手好廚藝。 其實有時候任君衍更想吃她做的飯,為此他須得付不少好處,才能換得對方心甘情愿給他加餐。 “哎怕你累嘛,況且我現(xiàn)在好多了,可以下床走……” “我好像忘說,中午班里同學(xué)要來看你。” 任君衍恰時插嘴,她皺眉一聽,不用想也是程馨她們,可就自己這兩天沒洗澡的身體,頓時寒毛一豎。 “你你不早告訴我!” “不急有定好時間,大概還有兩個小時才來。” 就算時間不趕,但兩天未仔細(xì)清洗也是快受不了了,任知歡揮開他扶來的手,踉踉蹌蹌打開衣柜,翻了會又吸鼻悶道。 “欸我裝內(nèi)衣的呢?” 任君衍取下掛衣架上的袋子,來至背后放在她的頭上,“在這里。” “你給我從哪拿就從哪放好。” “對不起。” 順著他避讓的道,任知歡溜進浴室,里頭未及時響起花灑聲,到先傳出一聲叫嚷。 “我換下的衣服你又放哪了?” “洗好晾在外頭。” 不是都說了先擱盆里嗎……對著鏡中披頭散發(fā)的自己,任知歡抹了把苦臉,沾染片片血污的衣物浮現(xiàn)腦海,卻又不好多說什么,便也消停了嘴脫下睡裙。 叩叩。 “干嘛?”她下意識掩身問道。 門開了小縫,伸進來的是她忘拿的浴巾,任知歡囁嚅句謝謝,見接過東西后門還沒關(guān),正要抬手合上時,又瞧任君衍手握物什遞進來。 心頭不由吶喊,任知歡一把奪過衛(wèi)生巾和睡衣,將他的手推出去,隨即捕到門后的一聲低笑。 “笑什么笑。”她不免惱羞成怒道。 “笑你燒傻了。” “走開啊!” 這又讓任知歡想起今早,他賤兮兮地展示手機相冊里幾張她流口水翻白眼的睡顏。好歹自己還是心思細(xì)膩的少年人啊,花灑下她撓發(fā)尷尬了半天,憋紅著臉發(fā)誓日后定要討回這份屈辱。 而這些恨惱在洗完澡后不爭氣地灰飛煙滅。 一身清爽躺回被窩,所幸任君衍此刻也不在房內(nèi)煩她,本想打開手機看個消息,但因困意來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直到,外面一聲門響。 “班主任好~” “中午好,知歡在門開的那間,進去找她吧。” 腳踏聲越來越近,床上她懵懵地抬眼。 “嘿身體現(xiàn)在咋樣?”將提袋擱在桌上,程馨坐往床沿。 “差不多好了。”她坐起身打了個哈欠。 “哎呦心疼死我了,沒燒壞吧寶貝?” 任知歡隨便她捏自己的臉,見只有程馨自己一個人,便隨口說道:“我以為她們也跟著來呢。” “她們才不敢來呢,畢竟是班主任家里。”瞧了下敞開的門,程馨起身悄悄關(guān)嚴(yán)后,才樂呵呵地又坐回來。 “天啊天啊,白T圍裙你哥簡直仙品!” “沒那么夸張吧。” 任知歡汗顏地瞧著對方的手機,驚駭短時間里幾張完美清晰的抓拍,似是意識到什么,撞了下程馨的肩膀。 “說是來看我,別是還帶著其他任務(wù)來的。” “哈哈猜對了,一個個膽小鬼,不敢來卻還托我拍私照,等會我還得找機會拍一張你哥臥室呢。” “被抓到了我可不為你求情啊。” “開玩笑開玩笑的。” 程馨是任知歡在高中結(jié)交的第一個朋友,雖才認(rèn)識一個多學(xué)期,許是愛好相近性情契合,相處起來到是像多年老友。 她取出甜點,打開包裝盒遞到任知歡手里,再拿出個自己吃著,作為吃瓜第一線的社牛,免不了又開始給任知歡八卦校里事情。 正你一言我一句說至興頭,屁股一挪又是一陣咕涌,不由地嘆氣吐槽近兩天的不易。 “虛得我下床只能趴著挪不開玩笑。” “那你這樣怎么換姨媽巾啊?”她含著勺子好奇道。 “第一天燒嚴(yán)重時我沒有換,是任君衍拿墊子給我墊在身下將就。” 面對程馨驟目色詫異,任知歡無辜地聳聳肩,“我也有抗?fàn)庍^但實在萎得動不了。” “那你衛(wèi)生清潔呢?” “額就是他拿換洗衣服端水來,我拿毛巾擦身體那樣……” “天難得你不覺得膈應(yīng),與其讓我哥這樣照顧我,我是拼死也要自己處理好。” “膈應(yīng)嗎?為什么?” 程馨望向她,一副關(guān)照不諳世事的大jiejie眼神,“哎畢竟是異性,平時怎樣勾肩搭背都還好,但接觸私事多少還是會奇怪啦。” 任知歡歪頭尋思,雖然這些天嘴上對他頗有抱怨,但也不覺得惡心反感,其間的一些情緒多少是有點,但也僅是瞬間的別扭影響不大。 可程馨都這么說了,她也只能抿嘴一笑,任君衍幫她更換衛(wèi)生巾、把臟的衣物內(nèi)褲都洗了這件事,就更沒法說出口了。 “嗯——你不膈應(yīng)或許也正常,畢竟你哥是任君衍,唉都是哥怎么就這么不同呢?”程馨一想到家里的那位,磨牙恨恨道。 “啊哈哈……” 說到這里,程馨挪挪屁股湊近了她,笑呵呵地打開手機又要開始安利推薦,任知歡聞味連忙搖手拒絕,唯恐避之不及。 “你可別了,上次看完整得我鼻血流了一地。” “啊?我尋思那書也沒刺激到這種地步吧?”程馨狐疑道。 “誰知道,看完難受得很,任君衍知道后也不再讓我看了。” 程馨可惜地?fù)u搖頭,略有不甘地息屏手機。 “那今晚晚修你來嗎?” “不去了,明天才正常上學(xué)。” 倆人又聊了一會,程馨看下時間也到了要去補課的時候,她正起身依依不舍地告別,忽然腳步一滯,轉(zhuǎn)頭又拉開書包掏出本子。 任知歡奇怪地接過,只聽對方說道。 “我才想起來,當(dāng)時幫你整理桌子的時候,就見你書桌上壓的這本,還留著個紙條。” “什么紙條啊?” “說是你幾個星期前借他的,現(xiàn)在還給你。” 借東西?我有借什么東西給別人嗎? 蹙眉翻開書頁一瞧,略顯熟悉的字畫先是令她心中一怔,又再略略翻過幾頁,差點沒把人給嚇暈。 “怎么了寫的啥啊?”看她赫然煞白的臉色,程馨奇怪道。 “沒有,只是下面又泄洪了一下。” “別不是什么變態(tài)給你寫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真有夠胡思亂想的。” 程馨瞇眼上下朝她掃了番,有點后悔沒提前先翻開來看,但事已至此也沒法從人手頭搶過來了,況且也沒時間再多呆。 “就不留你吃飯了,我廚藝不行。”門處任君衍遞給她一袋點心。 “沒有沒有,老師本人秀色可餐多謝款待。”程馨眉開眼笑地沒有推辭。 “?” 送過學(xué)生后,任君衍轉(zhuǎn)進任知歡房里,入眼便是她癱在被褥、懷抱本筆記的生無可戀。 “說了什么你就變成這樣了?我可得向程馨取下經(jīng)。”他倚在門邊挑眉揶揄道。 “惡有惡報,惡有惡報啊……”任知歡只是埋在被子里不斷念叨,沒空理他。 “?” 現(xiàn)在的小孩到底都在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