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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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姜穎先醒了過來,身邊是沉睡著的段嘉許,他睡得很沉,臉色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看來祁韞軒給的藥還算可以。 姜穎下床的時候摔了一跤,她扶著腰,一點點的站起來。姜穎想著還是要問問祁韞軒他給的藥會不會有副作用。她剛剛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簡直慘不忍睹,渾身是紫青色的痕跡,小腹下方全是某種液體干掉的粘膩,昨天段嘉許差點沒把她弄死在床上。 姜穎長期失眠,她本來以為她能一直清醒到計劃完成,但是沒想到她暈了過去,耽擱了點時間,姜穎抬手看手上的手表,快10點了。 時間還夠。 姜穎忍著下身被過度使用的痛,打開衣柜,拿出段嘉許的手機。 姜穎試了一下她記憶中段嘉許的手機密碼890507,手機震了震,果然顯示錯誤。 姜穎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床邊,拿著段嘉許的手指指紋解鎖,再將他的手放在被子里面。 段嘉許微信置頂上,是一個標(biāo)注為“只只”的人。 姜穎自嘲一笑,將手機定位發(fā)給了她。 姜穎沒有洗澡,小姑娘回消息回得非常快。她記得從桑稚的學(xué)校到達(dá)這里,只要半個鐘多一點。 姜穎匆匆的梳洗,把頭發(fā)打理好,畫了個淡妝,將她青白的臉色畫得有血色,穿上一條鮮艷的紅裙。 姜穎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就覺得這一切沒意思了,她就算穿得再漂亮、鮮艷的裙子,都是一副人rou骨頭而已。 姜穎這個人的身體和靈魂早就老化焦枯成一片干裂的土地,她也曾經(jīng)拼命尋求水源,可是她得到的從來都是從別人身上刮下的血。 恍惚間姜穎好像也看到了自己雙手浴血的樣子,紅色的血就像是段嘉許手上炸開的紅酒杯,鮮紅的血流淌在了純白的桌布上。 是手機的震動聲把姜穎從幻象中拉了出來。姜穎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是桑稚到了。 姜穎用力地洗了洗手。 姜穎離開的前深深的看了段嘉許,他睡著的時候很可愛,不會說出傷害她的話語。她珍惜和他和平相處的這一分鐘,雖然他還是在睡夢中。 姜穎下樓時想著,等下段嘉許醒來會怎么樣,會動手打她嗎?如果對她使用暴力,那也算是新奇了。畢竟這么多年,就算她再怎么鬧,段嘉許都沒有對她使用過暴力……當(dāng)然在床上不算暴力。 姜穎把桑稚約到了大廳的咖啡廳里。 姜穎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桑稚坐在大廳的卡座里,她看上去十分地不安焦急,時不時往四周看。 是個十分陽光可愛的姑娘,嘉許會喜歡也正常。 姜穎出門的時候不知死活選了一雙高跟鞋,十厘米高跟鞋和下身的疼痛讓她寸步難行,姜穎盡量讓自己走路顯得正常。 桑稚看到了她立刻起身跑了過來。 “嘉許哥呢?你把嘉許哥怎么樣了?”桑稚焦急地問道。 當(dāng)然是把他睡了啊。 姜穎撐著渾身快散架的身體,看著段嘉許喜歡的這個單純小女孩,有些惡意地想著。 “你吃早餐了嗎?” 姜穎說話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幾近嘶啞了。 “沒...還沒有。”桑稚回答道,又繼續(xù)說:“我不餓,嘉許哥呢?你怎么能用嘉許哥的手機?” “你不餓,我餓了,我要先吃點東西。”姜穎說。 姜穎就走向最近的卡座,叫來了服務(wù)員點餐。 桑稚看著姜穎走路的背影,覺得姜穎是不是腿受傷了,走路的時候怎么腿還打著顫。 姜穎給點了一份黑咖啡可頌套餐,又把菜單遞給桑稚,讓她點。 “我不吃。”桑稚氣鼓鼓地說。 “你放心點,jiejie請客。吃完帶你去找你嘉許哥哥。”姜穎說道。 桑稚的眉毛都皺到一塊了,年輕漂亮的女孩,就連生氣都是可愛的。 “我要一份拿鐵咖啡和提拉米蘇。”桑稚對服務(wù)員說道。 “好的小姐。” “等等。” 姜穎看著桑稚說:“你不是牛奶過敏嗎?換成橙汁吧。” 桑稚一臉驚訝,說道:“你怎么知道?” 姜穎一臉看小孩的表情,說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嘉許哥的手機……”桑稚一臉敵意,說道:“你到底把嘉許哥怎么樣了?” “小meimei,你和嘉許在一起了?”姜穎說。 桑稚聽到姜穎說的話臉一下子漲紅,說:“不要叫我小meimei,我叫桑稚。還有,我和嘉許哥的事情,關(guān)你什么事?” “那就是還沒有在一起咯。”姜穎笑著說。 “嘉許哥是我男朋友。”桑稚說道。 這話她說得有一點點虛,畢竟現(xiàn)在是段嘉許在追她,她還沒有答應(yīng)他。桑稚有點后悔自己干嘛不早點答應(yīng),就不會對著姜穎心虛了。 “這樣嗎?” 姜穎攪動著咖啡。一瞬間桑稚感覺對面的人冷了下去。 “嘉許他爸高中酒駕逃逸撞死了我爸爸,一直在還我家的錢,你知道嗎?”姜穎之前溫和的樣子像是突然翻臉了,陰沉地說:“他是殺人兇手的兒子。” 桑稚聽完這段話放下橙汁的吸管,也不吃東西了。 桑稚像是給自己樹起了一層盔甲,對著比她大,比她成熟的姜穎說:“你也知道那是他爸爸,不是段嘉許,嘉許哥人很好。” “段嘉許為了還我家的錢,就算是從高中開始一直打工也沒有積蓄。小meimei,我看你的家庭條件很好,段嘉許比你大了7歲,你別被段嘉許騙了。” 姜穎抿了一口咖啡,繼續(xù)說道:“和你這樣單純不人懂事的白富美在一起,竊取你的年輕,段嘉許后半生會輕松快樂很多。” 桑稚拿起背包就要走了:“如果你叫我來是說這些無聊的話,那我走了。” “你不想知道段嘉許在哪里了?” 姜穎攪拌著咖啡,銅制的勺子和瓷杯碰撞出規(guī)律的聲音,在桑稚耳邊聽起來卻十分刺耳。 “你不會告訴我的,不是嗎?”桑稚說。 “以前不是沒有三兩個人特別喜歡他,被我這么一說,她們跑得很快。”姜穎說。 “那她們不了解嘉許哥。”桑稚說道。 “那是她們夠聰明。”姜穎說:“坐下來吃早餐,桑稚,擔(dān)心一下你嘉許哥哥。” 姜穎手上晃著一個手機,桑稚看出來這是段嘉許的手機。 “嘉許哥哥的手機怎么會在你這里?” 桑稚感到心很慌,從和眼前這個捉摸不定的女人見面開始,她就感到很不安。 姜穎從紅色煙盒里抽出一根煙,放在口中點燃,吸了一口,這才繼續(xù)說道:“段嘉許是要娶我的。這是他欠我的。他要賠給我一輩子。” 桑稚感到一陣惡寒,她說:“所以你以前都是這樣在背后詆毀嘉許哥的嗎?如果你和我說這些,都是因為你喜歡嘉許哥嗎,想要和嘉許哥在一起嗎?那你可真惡毒。” …… “你別再和我說這些話,你越說只會讓我越心疼嘉許哥而已,我看過嘉許哥哥高中最窘迫的樣子,他那時候才那么小就要三分打工,還你們家錢,他已經(jīng)還清了,你別再來糾纏他了。” 姜穎本來聽著桑稚侃侃而談那些心疼段嘉許的話,心情沒有半點變化,但聽到最后一句她攪動咖啡的手一停,她拿起放在煙灰缸的煙吸了一口,大拇指重重的摩擦著掌心,這是她在忍耐時會有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姜穎才出了聲音,她語氣嘲諷地說:“小女生就是有拯救爛男人的夢想。” 桑稚對她的這句話十分不滿,正要開口反駁,就聽見姜穎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說:“段嘉許高中就和我睡過。” 這句話宛如平地一聲雷,桑稚一時腦袋一片空白。 “你不信是嗎?”姜穎撕著面包,繼續(xù)說道:“但這就是事實。” “不管段嘉許心里愿不愿意,他和我做過,這是事實。” 姜穎把散落在胸前的頭發(fā)撩動到后背,露出脖頸那些深紅色的點點,有些都發(fā)青了,可見對方親密時是多么激烈。 姜穎視線看向窗外,說道:“昨晚也是。” …… 姜穎的指尖將房卡從桌上遞了過去,桑稚紅著眼睛,微微垂頭,氣焰和來時完全不一樣。 “你還要去看他嗎?”姜穎說。 桑稚順著房卡看到姜穎的手,她這時才正式打量姜穎這個女人。姜穎的指甲是擦的透明色指甲油,她很白,但不是正常健康的白色,是長期沒有被陽光照耀的慘白色。她的手指像人皮包著骨頭,手腕過分的纖細(xì),她的表腕帶只能扣到最后幾個洞里。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綢緞長裙,脖頸細(xì)長,儀態(tài)大方,完全就是一副知性女性的模樣。她臉上的氣色看起來很好,桑稚懷疑是化妝化出來的。 她以前確實沒有留意過,姜穎是這樣的女人。 桑稚看著那張房卡,有點意外為什么自己可以那么冷靜的在分析姜穎。 她抬頭看著姜穎,在姜穎驚訝的目光中抽走房卡。 “走吧。” 桑稚拿起那張金白色的房卡,快步走向了電梯。 姜穎跟在她的背后慢慢的走著,有些意外這個小姑娘的勇氣。 電梯剛開始有不少人,桑稚一個人站在電梯按鈴的角落處,姜穎被人群擠到另外一邊。 到23層的時候電梯只剩下姜穎和桑稚兩個人。 幽靜的空間中,姜穎突然開口說道:“段嘉許親過你嗎?高中的時候,他的初吻就被我拿走了。” 桑稚站在前面,脖頸高高抬起,眼睛看著電梯層數(shù),她們的目的地是82層。 姜穎繼續(xù)說:“以前我經(jīng)常做噩夢,段嘉許每天都要哄我睡覺,我那時候只有聽著段嘉許唱的晚安曲才能睡得著。” “段嘉許做菜很好吃是不是?他有沒有給你做過酸甜排骨,那是我要他學(xué)的。” “段嘉許……” 姜穎喋喋不休還要繼續(xù)說下去,桑稚打斷了她的話語。 “阿姨,你說夠了沒?” “……” 姜穎朝前走了幾步,看見桑稚眼睛里面的淚花在不停的打轉(zhuǎn)。 “阿姨,你精神有問題就早點去看醫(yī)生。”桑稚帶著哭腔說道。 姜穎努了努嘴,終究沒再說什么。 電梯到了,姜穎領(lǐng)著桑稚到了房門,示意桑稚打開。 桑稚手上捏著房卡,沒有動作。 姜穎瞧著桑稚臉上那滿腹心事的樣子,想起今天早上她單純的神色,眼神一暗,想把她手上的房卡拿走,可桑稚手上緊緊的抓著不放,姜穎懂了她的決定。 段嘉許這次找的女人確實夠笨的。 “滴。”房門被打開了。 門打開后的酒店很干凈整潔,就像是尋常酒店一樣,桑稚往前走了幾步,和臥室里面的段嘉許四目相對。 段嘉許剛剛把胸前襯衫的領(lǐng)口系上,兩人相顧無言。 段嘉許穿得很整潔和平時無差,可床下面那些雜亂的衣服、枕頭、繩子、藥劑就已經(jīng)讓桑稚仿佛能看到昨晚的場景。 桑稚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只……桑稚,全是哥哥的錯,你不要難過。” 段嘉許想走上前去安慰桑稚,但向前了幾步,又停住了。他沒有觸碰她的資格了。 “嘉許哥。”桑稚往后退了一步,聲音顫抖的說:“我們...我們……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了。” 桑稚跑出了房門。 段嘉許見狀慌忙地也想去追她,桑稚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能讓她一個人。 “你別擔(dān)心,我叫她宿友來接她了。” 姜穎站在邊上,雙手交叉在胸前,開口阻止了段嘉許的腳步。 段嘉許回頭盯著她,姜穎在他的眼睛里讀到了前所未有的厭惡,這次還帶上了仇恨。 “你現(xiàn)在追出去,她的情緒只會更奔潰。”姜穎淡淡地說。 “你真是什么都計算好了。”段嘉許嘲諷地說。 段嘉許看著眼前風(fēng)輕云淡的姜穎,這么多年壓抑的施暴欲終于被放出了上滿了枷鎖的牢籠。 段嘉許回過神來時,他的雙手已經(jīng)掐在了姜穎的脖子上,手掌下跳動的脖頸像是輕易就能折斷。 姜穎倒是不掙扎,因為被掐著脖頸,她的臉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紅,這時姜穎居然咧著嘴笑著,盡管呼吸不暢,還是一頓一頓地說道:“段嘉許,你終于...和我...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