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倒(迷藥,踩臉)
段嘉許打開包廂門,包廂里本來熱烈討論的聲音停了下來。包廂里面的人們驚訝地看著段嘉許,都沒有反應過來。 段嘉許隨意找了一張椅子落坐,對著各位說不出話的老同學擺出了一張專業的笑臉。 “段嘉許!你今年可總算來了!” 一個戴著眼鏡,公務員打扮的男人先反應過來開口,這是段嘉許高中時期的班長方輝明。 “是啊,班長。” 段嘉許用熱水沖洗著碗筷,慢悠悠地說。 “段嘉許,大家之前都聯系不上你,你先自罰三杯。”方輝明語氣熱切,就像是真遇見了一個多年不見要好的同學。 “我不會喝酒。”段嘉許淡淡地說。 段嘉許從高中開始身上就有種野勁,他正用著熱毛巾擦洗著手。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方輝明就是覺得他不高興了。 方輝明是看不上段嘉許的,既然段嘉許都不給他面子,他也沒必要去招呼。 這段嘉許長得就一副小白臉樣。今天穿成這樣,班里幾個結婚的沒結婚的女生從他進來開始都在偷偷看他,那眼神跟熊見了蜂蜜似的。 女人都是看臉,高中的時候她們就對段嘉許遞情書,要不是發生了姜穎家那事,段嘉許在班里的號召地位都要趕上他了。 方輝明調動著那群老同學的情緒,包廂里面的人也活躍了起來。 段嘉許坐在那,沒有找誰聊天,也沒有誰找他敘舊。 女人A小聲的說:“段嘉許現在比以前還帥啊。” 段嘉許的到來倒是為女人們提供了新的話題。 女人B說:“可不嘛,他穿西裝樣子比我偶像還蘇啊,他剛走進門那大長腿,靠,這下我可要羨慕姜穎了。” 女人C說:“你這說什么呢?” 女人B繼續說:“我開玩笑的啦。但說真的,要不是因為段嘉許長得這么招人,姜穎能嫁給他?嫁殺父仇人的兒子,八點檔都沒這么狗血。” 女人C說:“你小聲一點。” 女人B說:“知道啦,知道啦,不過姜穎玩我們呢。高中那時大家都可憐她,為了她孤立段嘉許,現在她都要嫁給段嘉許了。這叫什么事?合著大家都是他們play的一環?” 女人C說:“別說了,段嘉許好像聽見了。” 女人B拍了拍C的肩膀,說道:“聽見就聽見唄,段嘉許對我們又沒有什么同學情誼。這次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來,姜穎不知道高中他被……” 女人C喊了一聲女人B的名字,說道:“孟筱茹,你真的別再說了。” 女人B說:“誒,我記得以前有謠言說你對段嘉許表白被拒了吧,你都否認有這回事了,現在看來不是謠言啊。” …… 女人們還在掰扯著過去的事,包廂又進來了一批人。是姜穎那群人。 姜穎站在一個高大張揚男人的身邊,他是那群人的領頭。這男人是高中他們班里面的小霸王祁韞軒。 祁韞軒家里有背景,手里有錢,高中時候是個標準的不學無術公子哥。班里幾個男生都是他的小弟。姜穎是他的跑腿小妹,姜穎高中的時候就一直給他寫作業,當祁韞軒在女生群體的傳聲筒。 姜穎和祁韞軒走得很近,但也沒幾個人覺得她也祁韞軒有什么特殊關系。大家都知道,雖然發生了那檔子事,但是姜穎喜歡的人,還是段嘉許。重點的是祁韞軒身邊漂亮女人可太多了,姜穎雖然也算清秀,但真的排不上號,也不是祁韞軒的型。 姜穎抬著頭不知道和祁韞軒說了什么,祁韞軒低頭拍了拍姜穎的肩膀。姜穎離開他們,小跑到了段嘉許的身邊。 “嘉許。” 姜穎拉開椅子坐在他的旁邊,笑著對他說:“我點了你喜歡吃的松鼠桂魚,清湯海螺,還有他們這家店的秘制牛腩煲。” 段嘉許置若罔聞,低頭擺弄著手機。他高挺的鼻梁托著金絲細邊眼鏡,很是貴氣。 姜穎也不生氣,身體靠近段嘉許,看他在干什么。 段嘉許關了手機屏幕,拉動椅子離姜穎遠了一點。 “你是在和誰聊天?桑稚嗎?”姜穎溫柔地問。 姜穎將椅子像段嘉許那邊拉得更近了,椅子挪動發出不小的聲響。姜穎也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 “工作上的事。”段嘉許說。 “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姜穎說道。 姜穎夾了一片眼前剛轉過來的冷盤牛rou片放在段嘉許的碗中,段嘉許看到她手上的手表已經系到最末端的幾個扣上。 “什么?” “例如為什么他們都說你要和我結婚了,例如我在想什么。”姜穎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點了點段嘉許放在一邊的手機。 姜穎的指甲剪得很深,幾乎沒有留白。她的食指指腹皮像是破了幾個口子。 手機因為姜穎手指的敲動感應,屏幕亮起。姜穎看到了段嘉許的屏保,是男女兩只手交迭到一起的照片,姜穎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只手是段嘉許的手。 段嘉許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他是直長形指甲,很完美的一雙手。姜穎還知道,段嘉許的右手掌心曾經有一顆痣,現在已經沒有了。 “我沒興趣。” 段嘉許拿起手機,放在他另外一只手的手邊。 “你就只對大學生感興趣嗎?” 姜穎吸了一口果汁,放軟了聲音對他說:“好像我大學的時候,你對我還沒有像現在這么冷漠。” 段嘉許又不說話了。 姜穎也沒有繼續和他尋找話題,而是和其他老同學交談起來。 前幾年因為教育風向,姜穎關了補習班,轉在網絡上賣網課。她講課熱情,條理清晰,課賣得不錯。在學生家長群體算是小有名聲。 姜穎大學考試失利,后來研究生讀了一所不錯的學校,在大家看來那所學校的入學要求遠超過姜穎的實力。背地里大家都說她‘聰明’,知道巴著祁韞軒,給自己謀劃前程。 一場同學會辦得熱鬧,同學會無非就是互相吹捧,眉來眼去。 酒過三巡,姜穎和段嘉許這對在老同學眼里的‘準情侶’滴酒不沾,不知道誰開始起哄,要他們喝酒。 “段嘉許,你說你好不容易來同學聚會,怎么能不喝酒啊!” 一個矮胖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臉全是紅的。他身體搖搖晃晃,眼神也不太清明,扶著墻走到段嘉許的身邊,手里捧著一杯酒,大聲嚷嚷道:“段嘉許,這酒你得喝,喝了這杯酒……過去的咱們就當過去了。” 段嘉許沒看他,也沒接過那杯酒,就端端正正坐著吃著他的青菜。 姜穎滿臉不悅的看著那個矮胖男人,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抓著椅子,她用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怒氣。 突然之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矮胖男人向段嘉許重重地跪了下去,伸手打了自己臉一巴掌,那聲音之響亮,全包廂的人都聽見了。 “嘉許,我知道我錯了。我轉學過來的時候你那么幫我,我混賬。那時候你明明很難,我為了不在被同學孤立……” 男人想繼續說下去,被袁朗用毛巾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了。可180斤的胖子發酒醉撒潑,就算是袁朗這個常年在外跑業務的健身男也是阻擋不住。 胖子掙開了袁朗的手,繼續說:“我太懦弱了,我那天,真的不...想打你的。都是他們逼我的,我不敢不聽祁韞……” 胖子沒說完,人就倒在了地上,他的肥膩的衣服上灑滿了酒,醉死了過去。 “大飛,讓人把他抬出去。”祁韞軒的口氣十分不好。 “是,祁哥。” 酒樓的工作人員來得十分地快,沒三兩下就把胖子抬走了。 不過同學會上的大家被這一折騰,酒也醒了,再呆下去的心也沒有了。 好幾個人結伴說要走了,方輝明送走了一批人,回到包廂說道:“段嘉許,你說你和胖子之前怎么喊都不來,突然來了就給我們演出大的。” 方輝明的口氣多少有點陰陽怪氣。 “班長,我都不記得那人是誰了。” 段嘉許劃著手機,若無其事的樣子更是讓方輝明氣打不出一處來。 方輝明心火狂燒,又發泄不得,轉頭對著姜穎說道:“小穎,你也不管管段嘉許,你看這事鬧的……哎!” “班長,胡慶耍酒瘋,怎么能怪嘉許呢?”姜穎回道。 姜穎繼續給段嘉許夾了塊西瓜,段嘉許的碗上,盤子上都是姜穎夾的食物,都迭成小山了,段嘉許碰都沒碰。 方輝明被姜穎這么一懟,更是不爽。姜穎和段嘉許的相處這么怪異他也不是看不出來,當即換了口氣問:“姜穎,知道你寵夫,你們倆什么時候打算結婚啊,班長給你們包個大的。” 姜穎剛要開口,段嘉許就打斷了她。 “澄清一下,我和姜穎從來沒有結婚的打算。以前她是我的債主,現在她和我,沒什么關系了。”段嘉許說。 段嘉許這話一說完,方輝明也愣住了,他轉頭看向姜穎。 姜穎坐在段嘉許旁邊,她正在看著段嘉許,方輝明不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但是能看到她一抽一抽的肩膀。 這包廂裝了九個吊燈,明亮得很,兩個人的身體的語言都清楚的呈現在這一群老同學眼里。姜穎本來就瘦得讓人不忍心,這畫面看著顯得她更可憐了。 剩下的同學除了祁韞軒和孟筱茹,看到這場景都是十分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就說嘛,怎么可能結婚。”孟筱茹不著調地說:“你們倆要是真走到一起了,不就是兩個受虐狂,互相折磨。那才叫好笑。” “筱茹!” 孟筱茹旁邊的女人拉了拉她的手臂,讓她別說了。 “祁韞軒,你不說一句?” 孟筱茹對著滿臉不耐煩發祁韞軒說。 祁韞軒打了個哈欠,起身拿了兩杯酒,走到了段嘉許面前。 “段嘉許,高中體育館的那事是我對不起你。本來就是我看不慣你,你也別怪姜穎。” 祁韞軒將酒遞到了段嘉許面前,繼續說道:“一起干了。” 段嘉許站了起來,椅子向后的聲音發出了很大的聲響。段嘉許將外套放在手上,低頭瞟了一眼從剛剛開始就像是放空的姜穎,沒來由的說了一句:“你滿意了?我能走了嗎?” 姜穎沒有回復,段嘉許冷笑一聲,拿過祁韞軒手上的酒杯。 他的手掌一用力,高腳酒杯瞬間就碎裂開了,大圓桌上流淌著紅色的葡萄酒。 “我開車不能喝酒。”段嘉許冷冷的說。 祁韞軒這下也被段嘉許惹火了,段嘉許這是當著這一大幫老同學,打他的臉。媽的,這貨他從高中就討厭,要不是姜穎來求他幫忙求和,他懶得給段嘉許一點臉色。 “姜穎,你他媽自己看著辦吧。老子夠給你臉了。你看男人的眼光是真的爛。”祁韞軒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其他人看著這情況,都收拾東西跟著祁韞軒離開了。 一下子包廂就身下段嘉許和姜穎兩個人。 段嘉許也要走,被姜穎拉住了衣角。 “姜穎,你放手。”段嘉許說。 “不。” 姜穎抓著段嘉許的衣角一點點站起來,她拿起她沒有喝過的酒杯,轉動著房間這張大圓桌,上面剩下殘羹放在尋常人家都算是十分豐盛的美食。 姜穎拿到紅酒瓶,手顫顫巍巍的倒了一杯酒。 她遞到段嘉許的面前。 “嘉許,對不起。” 姜穎哭了,她平時哭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就只是留著淚。 段嘉許深深嘆了一口氣,沒好氣的說:“姜穎,我不喝酒。你放開吧。” “我不,我不。” 姜穎埋在了段嘉許的懷里,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 段嘉許轉過頭看桌上了那杯紅艷的酒,閉上眼睛,說了一聲:“行吧。” 段嘉許把那杯酒一飲而盡,將空杯倒扣在姜穎的眼前。 “行了嗎,姜穎?可以放開了嗎?” 姜穎果然松了手,拿過段嘉許手上的酒杯,呆呆的看著。她眼睛的瞳孔很黑很大,盯著一樣東西的時候很像一只貓。 或許是想到今晚后就能和姜穎這個人分道揚鑣,段嘉許突然有了心思和姜穎多說幾句話:“姜穎,你用不著對我說對不起。你以后別再來找我了,我會在心底感激你的。” 姜穎沒有回答他。 段嘉許也不管她了,叫了代駕,就要離開。 可段嘉許走沒幾步,就感覺腦袋很暈很暈,他撐著椅子,慢慢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了姜穎走到他的身邊,她紅色的高跟鞋底踩到他的臉上,不輕不重地碾動。 “段嘉許,你怎么還是一樣地蠢啊。” 姜穎笑著,一副勝利者的傲慢模樣。 “會感激我,段嘉許,這是你的新笑話嗎?你知道我憋笑憋有多幸苦嗎?” ..... 接下來姜穎說了什么段嘉許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他不受控制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