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位！！』

    在馬超回過神時(shí)，他的肩膀已被張飛手中的木棒刺中，馬超應(yīng)聲倒地。幸好只是練習(xí)，張飛并沒有拿著長矛，不然這一刺馬超不死也重傷了！

    『喂，馬孟起，你怎么了？技窮了嗎？』

    刺中了馬超，張飛洋洋自得。

    『去你的！』

    馬超不是味兒，而且竟然在練習(xí)中分心，真不像話。

    『竟然在練習(xí)中分心，太不像話了！』

    張飛得意忘形的教訓(xùn)道。

    『要你管？！』

    被說中了痛處，馬超更加不想理張飛。拍拍屁股站起來，坐到樹蔭下乘涼。夏天的蜀地對馬超來說還是太酷熱了。他穿的衣服已經(jīng)少得不能再少，但汗水實(shí)在令他難受，于是也把上衣脫下來，希望這樣可以涼快些。

    『熱嗎？』

    『一點(diǎn)風(fēng)也沒有…快受不了了！』

    『別抱怨了，多喝點(diǎn)水吧！』

    張飛把開水遞給馬超，接著問道︰

    『剛剛怎么你一直心不在焉？什么事情讓你分心？不像你啊！』

    昨晚趙云對自己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叫他怎樣可以不分心去想？那句「喜歡」來得太突然，令馬超有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那是趙云的真心話嗎？

    馬超知道他不應(yīng)該去懷疑。昨晚趙云的眼神﹑表情及語氣都不容他懷疑。但突然發(fā)展成這樣，馬超實(shí)在搞不懂。前天他還身陷在被遺棄的地獄中，今天他卻身在被愛的天堂里。這究竟有著什么原因令趙云改變主意？他真的已拿定了嗎？他已決定接受他了嗎？

    決定...

    用決定這個字眼很奇怪，但趙云對自己的若即若離及猶疑不決卻是正正表明了他一直未下決定。昨晚，他不單決定接受馬超的親近，還對馬超說「喜歡」...

    （這是夢…嗎？）

    張飛見馬超不回答，又見他一時(shí)苦惱，一時(shí)傻笑，好不詭異。

    『喂！馬孟起！你有病嗎？』

    『你－－你才有病！』

    馬超不想跟他鬧，轉(zhuǎn)身就想離開。

    『哈哈！我知道啦～～～』

    張飛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好玩的東西似的說著，還搭上了馬超的肩膀，說道︰

    『跟子龍有關(guān)的吧？』

    『…你……與你無關(guān)！』

    這張飛真不是想象中的粗神經(jīng)！

    『哈哈！我知道了！被拒絕了吧？被拒絕便哭吧！哈哈哈！』

    張飛完全不知情識趣...

    『你這混蛋－－－…！』

    馬超轉(zhuǎn)過身就要給他一拳，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腳步不穩(wěn)，眼前一黑就倒了在地上。朦朧中聽見張飛在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漸漸失去意識了...

    ■

    醒來之后，發(fā)覺正躺在自己床上。

    『嗯－－。』

    想下床走走，卻覺得頭很重，竟然連坐起來也那么吃力，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你休息一下。』

    聽見熟識的聲音，馬超抬頭一看，果真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你先坐著，你要吃藥。』

    趙云把馬超的身體移向床頭，讓他可以靠著墻坐著。

    『等等，我去倒藥過來。』

    馬超看著趙云在一邊忙著倒藥，還細(xì)心的用湯匙搞著，確定了不會太燙了才送過去。見趙云這樣照顧著自己，馬超的身體雖然辛苦，但心里卻非常舒服。不管自己眼睛有多么累，他的視線也始終沒有離開過趙云。他看著趙云拿著湯碗坐了在自己身邊，輕輕吹了吹碗中的藥，便遞了在自己面前，盛了在匙中...

    馬超也不發(fā)獃，坐好身子，便把藥喝下去。

    『啊…好苦…』

    『苦口良藥啊，你要全部喝下。』

    馬超一邊把送到他嘴邊的藥喝下，一邊凝望著趙云。眼前的趙云還是一樣少有表情，但眼神不再冰冷。這樣近距離欣賞著趙云那清麗脫俗的臉孔，馬超已經(jīng)嚐不到藥的苦味。以往他都近距離欣賞過這張每次都要令他屏息靜觀的容貌，但不可否認(rèn)過去他都是乘人之危。這樣「名正言順」的欣賞，卻是第一次。馬超不覺從心里笑出來了...

    『你笑什么？』

    剛剛還說藥很苦，怎么還邊喝邊笑？

    『…我……我高興啊。』

    馬超實(shí)在掩不住心中的歡喜，微笑著地誠實(shí)招出。

    『生病了還高興？』

    對上馬超那陶醉的眼神，趙云竟然難為情得不敢正視。把藥碗遞了過去，故意避開和馬超的眼神接觸。

    『自己喝。』

    見趙云雙頰微紅，知道他口里雖然有點(diǎn)生氣，但并非真的生氣。似乎第一次見趙云這「豐富」表情，馬超都不肯放過機(jī)會，故意靠近，肆意欣賞。

    『做什么？』

    趙云見馬超靠那么近，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

    『我是真的高興啊…我生病的時(shí)候，你可以在我身邊照顧我。』

    馬超大膽地去捉住趙云的手，溫暖的觸感，不覺輕輕捉緊，不愿放手...

    趙云看著馬超疲累的神情，雙手卻溫柔而用力的捉住自己，心里一陣感動。馬超身邊的親人雖都一個一個的離他而去，但他對感情的需要卻跟普通人沒分別，反而更加渴求。他敢愛，所以他需要趙云。但相對趙云，卻是一個強(qiáng)烈的對比...

    『…子龍…你昨晚……你昨晚對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昨晚的突然，對馬超來說就像做夢一樣，多么想再從趙云口中確定一次...

    『你…懷疑我？』

    趙云反問道。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

    馬超嘆了一口氣，把碗中剩下的藥倒進(jìn)口中吞下，接著說︰

    『我雖然是一個從不放棄的人，因?yàn)槲抑罒o論什么事情，只要肯努力，就會有理想的結(jié)果。可是感情卻不一樣，不是努力過就可以開花結(jié)果的……不是苦苦哀求就可以得到憐憫…我當(dāng)然希望得到你的回應(yīng)，可是我更加想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心的，我一直都很想在你身邊關(guān)心你，照顧你，看著你……為你做任何事。』

    『孟起…？』

    面對這樣的真情表白，趙云能不動容嗎？

    『……有很多話我很久以前就好想對你說，但我一直不敢……怕你會從此討厭我﹑不想再見我，也怕我以后都沒有機(jī)會再接近你……子龍，你明白我嗎？』

    說到這里，馬超聲音已開始沙啞，這么脆弱的一面，自從得悉父弟死信那天起，都不曾再表現(xiàn)過了。

    不知道馬超原來已經(jīng)愛得那么深，卻又是那么痛苦。心里一直以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馬超好，原來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過往馬超承受著的痛苦原來不比自己少。趙云頓時(shí)覺得對馬超充滿內(nèi)疚感...

    本來就不擅言辭﹑性格比較內(nèi)向的趙云一時(shí)間也不知如何可以安撫馬超那不安的臉容。昨晚對馬超說的「喜歡你」并不是衝口而出，是在長久以來的掙扎后，最后一刻終于鼓起勇氣面對馬超的感情，也是面對自己的感情。與其相方一直痛苦下去，趁還可以作出選擇時(shí)改變主意。即使以后發(fā)生什么事，也希望自己的最后選擇是對的...

    所以趙云不得不要馬超明白，這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真正心意。

    『…孟起……我是真心的。』

    趙云心中縱有千言，有萬語，但說得出口的卻就這么簡單的一句。

    簡單有力的回答，深知趙云的性格，馬超對趙云這個答案已很滿意了。把身子坐前一些，張開雙臂，溫柔地把坐在床沿的趙云抱入懷中。

    趙云吃了一驚，本能反應(yīng)是用手抵住馬超的胸膛，但馬超突如其來的動作沒有給趙云足夠的時(shí)間反應(yīng)，他只能愣愣的讓馬超抱住自己的身子。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中，令趙云想起很多往事－－高興的，悲傷的。馬超的擁抱又溫柔又溫暖，但趙云感覺卻不真實(shí)，只希望這是一個夢境，馬超快些放開自己...

    第一次這樣抱著趙云的身體，馬超除了感到一陣感動外，還意外發(fā)現(xiàn)趙云柔軟纖細(xì)的身軀。若不是均衡的肌rou及平坦的胸部，馬超真是可以想象自己抱著的是一個姑娘家。

    馬超不覺拉緊雙臂，讓他們的身體可以更緊貼著對方。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緊貼著的身體也鮮明的感受到對方起伏難平的心跳。但趙云的身體明顯的緊繃著，雙手并沒有回抱的動作，只是緊張的放在自己腿上，緊緊的的抓住自己的衣物，輕微地顫抖著...

    『…子龍？』

    馬超輕輕的松開趙云，望進(jìn)他的眼里...

    眼神似是呆滯，卻又帶點(diǎn)惶恐，他是害怕嗎？馬超不敢肯定，但可以了解的是趙云并未習(xí)慣與人這樣靠近。這不難理解吧？畢竟趙云與人一直保持距離，要他重新與人建立關(guān)係是需要時(shí)間適應(yīng)，更何況他們之間是戀人關(guān)係？

    『呃…對不起，不知不覺…』

    『沒事的…。』

    趙云避開了馬超的眼神，馬超也不以為然，一定令他難為情了吧？

    『嗯…子龍，你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馬超也不急，他有的是耐性，最重要是不能嚇著他，今天他知道了趙云的真心，對馬超來說已經(jīng)可以滿足了。

    『我只想有人在我身邊陪我，好不好？』

    馬超捉住趙云的手哀求著，他現(xiàn)在是病人，撒撒嬌也無傷大雅吧？而且，他真的很希望趙云可以留下。現(xiàn)在他們是戀人關(guān)係了，馬超對趙云的「霸佔(zhàn)欲」來得更強(qiáng)烈，恨不得整天都可以看著趙云呢。

    趙云猶疑了一會，心想，沒關(guān)係吧？昨晚不也是一起睡嗎？更何況現(xiàn)在馬超病了，陪陪他也好。

    『…好吧。』

    趙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馬超見趙云答應(yīng)了，開心不已，下了床從柜里拿出另外一個枕頭交給了趙云。趙云也把鞋子及外衣脫下來放好，坐了在床上。

    『你吃了藥有覺得怎樣嗎？』

    趙云突然問道。

    『嗯？沒什么特別感覺，只是很想睡。』

    馬超微笑答道，對趙云的關(guān)心感到高興又幸福。

    『太醫(yī)說你是一時(shí)沒有習(xí)慣這里天氣的悶熱才昏倒的，你以后儘量不要在烈日下做太劇烈的運(yùn)動了，不然如果情況是比較嚴(yán)重的話，會對身體不好的。』

    趙云一邊躺下來，一邊跟馬超解釋著他昏倒的原因。

    『這是太醫(yī)要跟你說的，你以后自己要小心點(diǎn)，太熱的話要休息一下。』

    『嗯，知道了。晚安。』

    剛剛抱著趙云身體的觸感，以及剛剛趙云對他說的話，馬超漸漸從趙云身上感受到令人舒適的溫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