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寒假成發(fā)很快就到了,成發(fā)當天,因為表演時間是下午,于是一大早,我就把自己裹成球,揹著吉他出門搭車,在公車上補眠了一會,到站后下車,我睡眼惺忪地往會場走去。 然后背后一陣衝撞上來,我差點摔個狗吃屎。整個人都嚇醒了,靠杯。 「咦咦咦是燦云欸!」還在勉強撐著被撞得有點暈的身子,米恩驚恐的聲音傳來,我無奈回頭看她,「鄭、米、恩!」 「我不是故意的──」說著她立馬做出求饒的姿勢,我挑眉看著她,「一大清早你慌什么慌啊。」 「我、嘿嘿,我男朋友說他已經(jīng)到會場了,等我吃早餐嘛。」羞澀笑著扭了扭手指,眼前這平常白目到靠杯的鄭米恩居然搖身一變青春懷春小少女。 我雞皮疙瘩掉滿地。 「……我們趕快去會場吧。」無奈拉住她的圍巾,我當作在遛狗,慢慢拖著還在開小花的女人前進。 為什么我一大早就要被閃光攻擊…… 到了會場,米恩放下東西后就奔去她傳說中的男朋友身邊蹭蹭吃早餐,我瞥了一眼,哦,好像是她們班的哪個誰……嗯,我只知道貌似是、熱音社的吧,好像是彈電吉他。 天哪,米恩真的超容易被琴技高超的傢伙吸走欸……她以后要怎么辦啦。 「鄭米恩,不要在那邊甜蜜蜜,趕快掃完你的食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喔。」淡淡交代完,我朝她轉(zhuǎn)過來望著我的男朋友微微點頭、一笑,然后轉(zhuǎn)身走進后臺,幾個比較早到的學(xué)弟妹已經(jīng)開始在做我們早就分配好的工作。 「學(xué)姊早安──」公車學(xué)妹開開心心地漾起燦爛的笑容,我愣了會,也勾起唇角跟她說早安,「吃過早餐了嗎?」伸手拍拍她的頭,我笑笑。 「吃過了,學(xué)姊呢?」 「趕著出門,就沒吃了,現(xiàn)在也不太餓,懶得吃。」扮了個鬼臉,我笑著說,學(xué)妹不甚認同地看著我,叨念著早餐很重要等等,我只好舉手投降說我知道。 學(xué)弟妹的熱情常常讓人難以招架啊我說……尤其他們又讓老師們洗腦了這么久。 三不五時就關(guān)心一下我的身體狀況,讓我覺得好像受個風寒就十惡不赦。 老子才沒有這么弱好嗎! 「學(xué)妹,不用擔心燦云啦,等等就有專人送早餐囉──」雅晴八卦的聲音從我后面?zhèn)鱽恚一仡^白了她一眼,看她手上提了兩袋早餐晃啊晃地走進來,「后臺不能吃東西啦你智障喔。」 「專人早餐是指禾冉學(xué)長嗎?」學(xué)妹大眼眨啊眨,看著我的眼睛閃亮亮。 那是八卦的光芒。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只好把雅晴推出去,順便在她耳邊低喃:「不要以為你跟昱丞可以逃過我的眼睛喔,親愛的雅晴?」 「欸?」 「我生日那天,后來去哪約會啦?」 「我、我們……」 「快點把早餐拿給他啊,他應(yīng)該、很期待喔?」眨眼戲謔地望著雅晴羞窘的臉,我望了眼剛走進來會場的昱丞,再對雅晴賊賊地笑了笑。 哼哼、想搞地下戀情?也不想想你們社長是誰,愛情小說又不是寫假的。 「不可以跟別人說喔。」認真地盯著我,雅晴的眼里透著哀求,我深深地望著她,唇角微微上揚:「那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囉?」 「燦云──」 「去吃早餐啦。」笑著推了她一下,我坐在舞臺邊,拍了拍手,「大概十點,我們做最后的工作分配確認,現(xiàn)在大家先吃早餐休息,不要忙了,要上臺的人沒事做就練練琴,不要給我在那邊甜蜜蜜喔。」 這句話惹來四道殺人目光,我笑笑:「就是說你們,再瞪我就唱名了。」 四道目光速速收回。 覺得痛快。 我抱著吉他到外頭去,找了根比較不會吹到風的柱子躲在那后面,試了幾次音后,我清了清喉嚨,慢慢彈起《還是要幸福》。 這首歌,是我反覆思索了很久之后,才決定要在這時候表演的。因為想要祝福的人太多了吧,在這樣的時候,我只能在我能讓大家都聽見時表達。 唱完了第一段,我的指尖已經(jīng)被偶爾襲來的冷風凍得沒知覺,間奏結(jié)束,正要開口繼續(xù)唱第二段,一陣腳步聲讓我停下動作,我轉(zhuǎn)身一看,黎楮提著兩份早餐慢慢走過來,我愣愣地望著她,她彆扭地看了一下旁邊又轉(zhuǎn)回來看我,「我跟禾冉一起來的,然后、早餐,你的。」 她伸手將早餐遞到我面前,我默默收下,想說些什么又不知怎么開口。 我是不是至少該說句謝謝啊? 「聽說你沒事了。」楮楮在我身邊坐下,咬了一口手中的漢堡,我讓吉他靠墻站好,咬了一口自己的燻雞堡,然后繼續(xù)默默不說話。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雖然,明明是自己的不對。可就是拉不下臉道歉。 大概是自己心里還有一部份在跟楮楮賭氣吧,畢竟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她厲聲指責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如今她回來了啊,我還有什么好怨的呢…… 「想他、是必然,不過想起他時要笑著,因為你們的曾經(jīng),是快樂的。」面對我的沉默,楮楮只是又淡淡地開口,讓我頓住咀嚼的動作,睜大了眸望著她。 「我不求你忘記他,我只是想要,看到我的好姊妹恢復(fù)原來的樣子而已啊,傻瓜。」 鼻頭一酸,明明該是暖人的話語,不明所以地只讓我心底竄入一絲冷冽,然后擴散到全身,我莫名地開始發(fā)抖。我只能發(fā)抖,其他動作都做不了,就像當初乍見那噩耗簡訊,我動不了。 「燦云,怎么了?」見我異于常人的反應(yīng),楮楮皺了眉頭,我想開口說沒事,卻是張口了半天只換來一句嗚咽。 「你干嘛哭啦?」放下手邊的食物,她坐到我身邊輕輕抱住我,然后很無奈地又開了口:「是要偷看多久,她都哭了你還不來。」 楮楮話剛說完,幾秒鐘的時間,伴著輕微的腳步聲,禾冉蹲到我面前,無奈又好笑地看著我,「幫你把黎楮找回來了你也要哭,等一下你要怎么帶彩排?」 聽見彩排兩個字,又要涌出眼眶的眼淚讓我硬是吞回去,我伸手環(huán)住楮楮的腰,收緊了手邊的力道,「對不起……」 「沒事了,我那天也太兇了,我也有錯。」楮楮輕聲說著,我聽著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話,禾冉伸出食指在自己唇邊比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后伸手握住我抱著楮楮的手,「重點是現(xiàn)在我們都沒事了,不是嗎?」笑眼彎彎地,禾冉又摸摸我的頭。 「你剛剛跟大家說十點做工作分配確認,時間差不多囉。」晃了晃手中顯示九點五十的手機螢?zāi)唬尹c點頭,笑著對他說了句謝謝。 整理好情緒,我們起身往會場里去,我右手勾著楮楮的手臂,左手讓禾冉拉去握著不肯放開,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只笑了笑,說是幫我暖暖手。 沒有想太多,我就由著他去,反正就暖暖手啊,米恩也常常這樣幫我。 進了會場,大家不如我想像地乖乖坐在位置上等我宣布,而是已經(jīng)各自在忙自己的工作,我愣愣地看著米恩跟雅晴正在布置接待桌,只好不明所以地問她現(xiàn)在是發(fā)生什么事。 「承鈞剛剛幫你分配完囉,他說你在外面忙啊。」眨眼看著我,米恩講得理所當然。 為什么我剛剛就沒看到他? 拍拍禾冉的肩我要他也去確認等等主持人要用的麥克風還有音響設(shè)備等等o不ok,然后就從包包里抽出工作分配表,抓著楮楮陪我繞全場一圈,確認學(xué)弟妹們各自負責的小小工作沒有出包。 等大部分設(shè)備都確認ok,我跟米恩也都確認過主持人的講稿無誤后,我跳到舞臺上,張望了下四周。嗯?承鈞咧? 轉(zhuǎn)頭看到有學(xué)妹正在跟昱丞學(xué)怎么調(diào)麥克風架的高度,我咬了咬唇,開口喚道:「學(xué)妹,副社咧?」 環(huán)視了整場一周,學(xué)妹只能搖搖頭說不知道,把問題丟回來給我。 無奈地,我只好走到舞臺邊拿起一支麥克風,「誰知道宋承鈞這孩子哪去了?」邊開口我邊環(huán)視了一圈學(xué)弟妹們的反應(yīng),每個人都呆滯了會,再環(huán)視一圈,然后搖搖頭。 ……我都要開始彩排了,阿人咧? 「宋承鈞……你再不出現(xiàn)我就撤了你副社的位置!」無奈地,我對著麥克風低吼下最后通牒,然后終于是望見他從會場的另一端冒出來,小跑步到我面前、氣喘吁吁地:「呃燦云抱歉,我剛剛在跟對面燈控喬燈光效果。」 看他喘成這樣,我是還能怎樣念他…… 揮揮手上的時間流程,我唇角上揚,「沒關(guān)係……快點去把吉他的音調(diào)好,我們要先跑一遍表演順序了。雖然還有兩個小時……不過至少留半個小時緩衝一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親愛的副社。」 對于我的抱歉,承鈞僅是笑笑,「早點彩排也好,我先進去了。」 目送他走進后臺后,我跟已經(jīng)忙得差不多的學(xué)弟妹們交代完事項,也跟著進了后臺,米恩還在調(diào)侃剛剛承鈞被我用麥克風召喚的事情。 我抽了抽嘴角,用力拉住她的圍巾,「鄭米恩,你知道你等一下要先主持場面嗎?」 「咳、燦云,太緊、咳咳。」好可憐地瞪大眼睛看著我,我松手看她一副無辜樣,淺淺勾唇:「快、去、準、備。」 她乖乖低頭離開后臺的準備區(qū),我無奈地拿出吉他,試撥了幾下后,抬眸看著正在調(diào)音的承鈞:「吶、承鈞,抱歉喏剛剛用麥那樣召喚你。」 停下手邊撥弦的動作,他抬頭、笑眼彎彎,「哈哈沒關(guān)係啦,瞬間出名了哈哈。」 「少來,夏培睿高三之后,就你最出名好么?」抽抽嘴角,我還是決定吐槽。 「其實你知道學(xué)弟妹也是滿恐怖的……」乾笑了會,承鈞如是說。 暫停了這話題,我認真調(diào)音結(jié)束后,才抬頭笑望著他:「我樂得當個默默的社長阿嘿嘿。」 撥弦試了幾個音,承鈞的唇揚得有點勉強,「好像很開心一樣。」 「你也沒有完全把他們都吸走啊,幾個孩子還是頗黏人的。」聳聳肩,我抱怨著其實無所謂的小牢sao。 「當然是吸不走比較好,徐燦云你想害死我啊哈哈。」 聞言我挑了挑眉,之前誰說自己副社當?shù)煤芊Q職哼哼。 「你是我的副社欸,不是應(yīng)該先幫我擋子彈的那一個么!」 摀臉哭泣裝小媳婦,這白目腹黑宋承鈞開口:「我以為有子彈是社長先擋……」 我決定無視他,繼續(xù)練等會兒跟禾冉一起合唱的伴奏。 大概是發(fā)現(xiàn)我懶得理他,承鈞只好乖乖收斂他的戲癮,乖乖跟著練習。 正要練下一首,夏培睿開了休息室的門走進來,「小燦云,你該先出去囉。」笑著拍拍我的頭,他坐到承鈞旁邊,拿出他的吉他。 輕應(yīng)了一聲,我扶著自己的吉他慢慢起身,走到門邊轉(zhuǎn)開門把。 「那今天,就一起加油吧。」回眸,我勾唇彎起自認最自信的弧度,然后關(guān)門走到舞臺正中央,坐上高腳椅,彈起《還是要幸福》的前奏。 把每一次彩排練習都當作正式表演,是我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要求。 放眼望去,臺下學(xué)弟妹們專心地看著我彈琴,然后我望見了,最最最角落的那個位置,語靜在那里端坐。 閉上眼,我輕聲唱,就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滿場的觀眾。 嘿、宇修,嘿、語靜,這首歌,獻給你們,也獻給我自己,你們,都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