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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餐點都到齊了嗎?」送上兩杯飲料后,服務生笑問。 「到齊了。」男人回應了一聲,才又再度瞟向對面始終面有難色的女人。 位于商圈附近的這家喫茶店,每到下午總是座無虛席,是許多年輕學生聚餐的地點。 然而,比起隔壁桌歡笑聲不斷的大學生,眼下這桌的氣氛卻格外沉悶,兩人從進來到現在說不到五句話,與店內歡樂的氣氛有著鮮明的反差。 「呃……」女人的眼珠不自覺轉了轉,兩秒后再定睛看向男人,「……面試結果還好嗎?」 「不知道,還沒收到通知。」男人說完,隨即喝了一口杯里的綠茶,沒打算多做敘述。 其中,女人臉上的忐忑尷尬,與男人的游刃有馀回答,又是另外一個明顯的對比。 「那天……」女人再度開口,語帶遲疑,「我們……那個……」 男人的目光再度落向她,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那個……」她的眼神再度游移不定,似乎還是躊躇著如何開口。 「嗯?」男人很有耐心地等待她說下,甚至非常享受看著她一臉困擾的模樣。再怎么說,有這樣趨于上風的時刻實在太難得了。 不過,女人已經受不了這樣的自己,特別是眼前的人還帶著看戲的眼神盯著她,她也就果斷開口:「你知道我要問什么吧,所以我也不多說了。」 「甚么?」 見他明知故問,女人瞪了他一眼,低聲警告:「霂彥丞。」 你再逼我說出口,我就跟你翻臉── 如果她愿意再花個幾秒往下說,大概會這么說,于是彥丞也不再故作玄虛,處于上風的優勢一下就沒了。 「好啦,我知道,你想問那天我的想法?」他沒轍說,但轉瞬卻又露出一抹笑讓紫琳心顫的笑容。 「你要是下次再喝醉,我絕對不會去接你。」 聽見這句話,紫琳已經不敢再往下聽,一手摀住額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而為何會發展至此? 就得從一個月前,紫琳在酒館喝醉的那晚娓娓說起。 離開天祈家后,彥丞就趕到酒館接醉倒的她。 一進酒館,酒館老闆就一臉既抱歉又感謝地說:「因為語娟現在人不在臺灣,小婷也去南部出差了,我也不認識其他人,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真是不好意思啊!」 「哪里的話,該感到抱歉的不是老闆你。」他皮笑rou不笑說,目光很快就落到了趴在吧檯前的女人。 聽見門口的談話聲,女人這時也抬起迷茫的眼,「彥丞──」 「好久不見!你怎么會來啊?」 瞥見那張難得會對自己笑得如此燦爛的臉,一時間,彥丞只是白了她一眼,確定她真的完全喝醉了。 臨走前,酒館老闆看著紫琳心疼說:「我看小美人最近壓力真的很大,所以才會喝那么多的,你也不要責怪她了。」 老闆可能是怕彥丞會責罵她,所以事先為紫琳說好話,因為彥丞現在確實很想罵她一頓,只是礙于店里有人在,實在不方便。 兩人出了酒館,彥丞總算讓她順利坐上后座。 發動引擎后,他朝后頭問:「回家?」 誰知后頭的人忽然執拗地喊:「不要、我不要回家!」 為了與她的喊聲對抗,他也相對大聲地問:「那你要回去哪?」 「反正就是我要回那個家!」 「那個家?」頓時,彥丞才發現自己問錯了,連忙改口,「我是說回你在中山路上的那個家。」 沒聽到她再回話,只有感受到腰際的重量,他才終于往前開。 到達公寓樓下,由于她自己走了兩步就要差點跌倒了,彥丞不得不繼續扶著她進家門。不然如果現在就放生她,她可能會直接醉倒在門口,若是還被鄰居看到了,她清醒后可能會想殺了他。 幫她從包包里翻出家門鑰匙,彥丞原本只想讓她自己走回屋子,然而一打開電燈,他的臉上頓時顯露無奈,「你平常是不會打掃一下房子嗎?」 眼下的地板堆滿雜物,一點也不像女生的閨房。 「因為很忙啊!根本沒時間。」她回道。 「你明明有那么好的家可以住,離上班的地方又不遠,真搞不懂你干嘛要在外面租房子一個人住。」雖然他嘴上如此唸道,但還是好心地扶她進房。 「那么好的家?」但話語里的字詞,卻反而觸動了紫琳敏感的神經。 她猛然推開彥丞,踉蹌地退了幾步,面向他說喊道:「每個人聽到我的家世背景后都稱讚我有多幸福,說我干嘛搬出來住,何必把自己搞得自己這么辛苦。」 「但如果我家真的那么好,我會搬出來嗎?」 看見紫琳忽然歇斯底里了起來,彥丞以為她只是發酒瘋,又怕她站不穩跌倒,只是上前敷衍安慰了幾聲:「好好,我說錯話了,小姐你就趕快回床上睡覺,這樣我也才能趕快回家睡覺。」 「不……你不懂,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會懂。」 「好好,我不懂,真的很抱歉。」對于她憤恨的話語,彥丞并沒有放在心上,只覺這是喝醉后的正常反應,任憑她自言自語。 但事實上,他卻也從未看過紫琳喝醉過。 可能是感受到他事不關己的態度,到達床邊時,一直唸唸有詞的紫琳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 而原以為到了床邊就能功成身退的彥丞,這時也不得不停在原地。 她撲通一聲跌坐在床邊,失聲痛哭了起來。彥丞頓時也不再板著一張臉,反而無奈地笑了起來。 對他來說,最大的死xue就是碰到女生哭。 不用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要女生一哭,他就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