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溝
第一百二十章鴻溝 1 第二天黃昏,白肆派來的代理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鎮(zhèn)子上,齊洛與他接上頭之后,將他帶到了俊流面前。對方的職業(yè)cao守果然嚴(yán)謹(jǐn),全程沒有詢問他們的任何私人信息,只是耐心地聽取了他們的要求后,用隨身的微型照相機(jī)拍了每個人的照片,便利落地告辭了。 之后又過了一個星期,難民的審查登記工作進(jìn)行到了尾聲,代理人終于又出現(xiàn)在鎮(zhèn)子上,他不但按照約定交給了齊洛四本難民證,還額外附加了一卷鈔票和一個黑色的大口袋。 “證件都是貨真價實(shí)的,里面有可供識別的芯片,出境的時候會查,千萬別弄丟了。除了那個女孩,你們?nèi)齻€的身份都是偽造的,假資料都裝在袋子里面了,回去看一看,以防遇到盤問。”他一一交代著,“這個袋子里還有一些衣物和化妝品,你們盡量按照證件上照片的樣子打理下自己,視覺上別差太遠(yuǎn)就行。” 齊洛慎重地收好了東西,不忘關(guān)心道:“白肆怎么樣了?他傷好沒有?” “他老人家已經(jīng)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了,不必過問。”代理人扶了下墨鏡,不冷不熱地回答,“不過他有一句話讓我?guī)Ыo你。” “‘我已經(jīng)完成了契約,祝你自由。’”他頓了頓,漆黑的鏡面反射出一痕亮光,“‘歡迎隨時回來。’” 代理人說完便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齊洛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皺著眉頭琢磨了一下,也沒琢磨出什么蹊蹺,便扛起口袋,盡快從另外一個方向出了鎮(zhèn)子。 回到了藏身處,他立刻把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清點(diǎn),一件件放在帳篷外的塑料布上。口袋看著不大,但裝得十分扎實(shí),物品林林總總地竟鋪了一地。除了朵奇之外,他們?nèi)硕紡念^換到了腳,灰黑色的破衣服舊褲子讓他們看上去更像難民。俊流用新的染發(fā)劑讓他那一頭深淺不均的枯草統(tǒng)一起來,戴上一副有色隱形眼鏡后,他深邃的黑眸也變成了達(dá)魯非最常見的灰色。 而麻古蹲在齊洛對面挑挑揀揀了一陣,找到了一盒遮蓋力極強(qiáng)的粉底,抹在脖子上試了試,幾下就蓋住了他那醒目的刺青。 “神了,簡直像一層新的皮膚,不用抹泥巴了。”他高興地對著鏡子看了又看,轉(zhuǎn)頭跟齊洛說,“你也把脖子上那道疤給遮了吧。” “不急,到時候還得好好化個妝,今天咱們先練練手。”齊洛正在試一副平光眼鏡,戴上眼鏡之后,他給人的感覺微妙地變了,鏡框修飾了他的輪廓,鏡片過濾了他的眼神,軍人的鋒芒被掩藏起來后,文質(zhì)彬彬的氣質(zhì)便凸顯了出來,他儼然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鄰家青年。 俊流擦干了剛?cè)镜念^發(fā),走近他身邊刻意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說,“還挺好看。” “你喜歡嗎?”齊洛順勢拉住他的手,親熱地迎了上去。 麻古一聽這語氣,立刻翻了個白眼,抓了瓶染發(fā)劑就站了起來,自動回避去了清靜的地方,雖然他也曾經(jīng)在俊流身上嘗過甜頭,但委實(shí)看不慣兩個大男人談情說愛。 俊流哪里是怕挑逗的人,大大方方迎著對方的目光,吹出口氣說,“你就戴著吧,很性感。” “讓我瞧瞧你。”齊洛抬手捧起他的臉,認(rèn)真端詳著,“棕色的頭發(fā),灰色的眼睛,像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俊流看到他眼睛里隱約的光芒,便忍不住往前輕輕一湊,準(zhǔn)確吻上了他的唇,鼻梁把他的鏡框頂?shù)猛嵩谀樕稀?/br> “小姑娘看著呢,你會嚇壞她。”換氣的間隙,齊洛的目光瞟到躲在不遠(yuǎn)處的朵奇,小聲提醒。 “看就看。”俊流得寸進(jìn)尺地纏抱了上去。 等麻古終于把一頭灰白的亂發(fā)染成了亞麻色,回到帳篷前面的時候,只看到隨地散放著的物資,而那兩個難分難舍的家伙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他們跑哪兒去了?”他一把掀開簾子,問坐在帳篷角落里發(fā)呆的朵奇。 朵奇像是被嚇了一跳,滿臉通紅地說:“我、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還不去準(zhǔn)備晚飯?”麻古打量了一下她,不解風(fēng)情地說,“愣著干什么?” 朵奇又羞又惱,一時找不到說辭,只得氣沖沖地跳起來,狠狠推了一把麻古,跑出去了。 2 俊流拉著齊洛的手,義無反顧地拽著他,在黃昏的迷離光影中,往雨林深處疾走。 他內(nèi)心被一團(tuán)火焰燎燒著,是那樣焦躁,以至于呼吸急促,步伐凌亂,手心不斷滲出汗來。 “俊流……你慢點(diǎn),我又不會跑……你小心摔了……”齊洛上句不接下句地說。 俊流無暇理他,而是沉浸在身心的爭相叫囂中,糾纏在頭腦的混亂臆想之中,他受夠了,他不明白自己和齊洛之間,為什么總是如鏡花水月般飄渺不定,他剛成年的時候就想擁有的人,卻這么多年都形同陌路。他曾試圖把對他的感情,融入到對國家的職責(zé)里去,卻生出了一場最大的空夢。 世上有多少人一次錯過便一生無緣?而俊流又是何等幸運(yùn),幸好上天把他又帶了回來。齊洛是這場空夢破滅之后,他唯一還能夠緊緊把握的東西。 俊流不想再等了,死亡的威脅已經(jīng)把他折磨得一絲耐心都沒有,他必須讓齊洛重新認(rèn)識自己,渴望沖破他們之間的所有障礙,締結(jié)最強(qiáng)烈的一道羈絆。 “俊流,”齊洛又要顧及他,又要留心腳下的路,一不小心便被樹根絆了個踉蹌,終于忍不住說,“你先放開我,我跟著你走就是了。” “吵死了。”俊流猛地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粗暴地將他推到旁邊的樹上。 齊洛的肩胛骨被撞得生痛,不禁皺了下眉,他從來沒有見過俊流發(fā)這么大脾氣,便有些沒回過神來,臉上是一種困惑、驚訝和好奇混合著的表情,他防備地看著惡狠狠地逼近的俊流,眼睛似笑非笑地大睜著。 俊流上前拽住他的衣領(lǐng),用力扯開扣子,同時傾身上去,往他脖子上咬,吮吸著它的皮rou,舌頭濕漉漉的一直舔到了耳朵里。 齊洛瑟縮了一下,卻沒有繼續(xù)閃躲,閉上眼睛坦然承受著他的愛撫,他非常明白俊流的需要,也愿意滿足他的需要,只要能博取對方高興,他隨時準(zhǔn)備好了把身體和靈魂一同獻(xiàn)出。 “慢點(diǎn),愛咬人的小狗。”他癢得笑出來,望著俊流蓬松的頭頂,心中無比柔軟,“今天我就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樣都行。” “你會后悔說這么危險的話。”俊流沖他耳洞里悄聲說著。 欲望總是急于一時的,俊流的心潮高漲,紅霞從雙頰染到了耳根,他不停吻著他,雙手摸索著扯開他的夾克和襯衣,掀起里面溫?zé)岬拿拶|(zhì)背心。他胡亂向上拉扯著,迫使齊洛舉起雙臂,衣服緊纏住了肩膀,裹挾著頭臉而過,囫圇著給退了出去。 俊流一件件剝下他的遮擋,讓這個大男人像個剛剛降生的嬰兒那樣,赤裸地躺在昏暗的綠蔭之中,他欣賞著他的身體,手指順著他的臉頰滑動,路過其清晰的五官,經(jīng)絡(luò)分明的脖頸,渾圓的雙肩,結(jié)實(shí)的胸膛,緊扎的腹肌,最后,他摸著那副藏于股間的,柔軟的性器,像是在把玩一件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貝。 “可憐的家伙,除了我,你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他俯身吻了下他寬闊的胸膛,虔誠得像一種祈禱,“我也是。所以,你從此之后只屬于我,我也只屬于你,好嗎?” “好,”齊洛看著他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殿下。” 俊流眼里的光芒閃動了一下,他愣愣地靜止了幾秒鐘,腦子里不知道過了什么,但很快又回過神來,露出一抹微笑,“嘴真甜。” “讓我好好嘗嘗。”他說著便緊貼他,吻上他柔軟的唇瓣,手同時握住齊洛的下身,有節(jié)奏地?fù)崤饋怼?/br> 齊洛老老實(shí)實(shí)躺著,很快感覺到大腿處被一個熱而硬的東西磕住了,他見俊流遲遲沒有進(jìn)一步動作,便摸了摸他的頭說,“俊流,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做你想做的吧。” “我想讓你舒服,”俊流熱烘烘地吐著氣,“你覺得舒服嗎?” 齊洛沉默著沒有回答,卻突然撐起身,主動蜷起雙腿大張開來,抬高臀部往俊流下身的部位貼合上去。 俊流被蹭得一陣熱血上涌,順勢扶住他的腰部,慌亂地擺正了位置,提起家伙硬往里面進(jìn)。在克服阻力的瞬間,他看見齊洛的眉毛猛然抽動了一下,這讓他有點(diǎn)心虛,汗頃刻出了一身。 剛開始俊流還頗為節(jié)制,可沒幾下,久違的快感便讓他失了控,面對始終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他難以壓抑自己急于傾瀉的感情,力道一次比一次果斷,每一下都盡根沒入,恨不得深達(dá)其心。 齊洛緊緊抓著他的背,急促地喘著氣,身體跟隨著對方的動作搖晃著,像是在一陣陣不可抗拒的浪潮之中顛沛,不知道將被帶往何處。黑曜紋章就在他的眼前來回擺動,閃爍著迷亂的光芒,像催眠般晃得他頭暈?zāi)垦!?/br> 當(dāng)怪異的不適感襲來,他的身體本能地想尋找回應(yīng)這種刺激的方法,并且預(yù)估可能承受的破壞,卻發(fā)現(xiàn)基因里毫無預(yù)案,這個失措的過程讓他焦躁難安。 樹蔭覆蓋了他的臉,俊流沒能察覺到齊洛的臉色在迅速敗壞,反而抱緊了他,繼續(xù)投入地抽動,他被對方溫暖的體內(nèi)牢牢包裹著,身心都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喜悅,簡直快要飄飄欲仙起來。 “慢一點(diǎn)……”齊洛哀求著說,他微弱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在調(diào)情。 然而異物深入內(nèi)臟的事實(shí)在他的潛意識里引發(fā)了巨大危機(jī),身體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錯將其當(dāng)做了某種致命攻擊,自動地進(jìn)入了警戒狀態(tài),他的神經(jīng)越發(fā)敏感,所有肌rou都急速抽緊,積聚力量,準(zhǔn)備下一秒的反擊,可由于他拼命壓抑著這種反擊,精神和本能對抗到極點(diǎn)的時候,竟然開始全身發(fā)抖。 他突然想起來了,這種似曾相識的痛苦,同米迦勒與他初次連接的感覺十分相似,他的身體像是有超出常人的防御本能,當(dāng)不被識別的個體侵入的時候,便會激發(fā)其劇烈的排斥反應(yīng)。 俊流顯然過于急躁,在高居不下的興奮中他渴望著盡快解放,便忘了給對方留一些緩氣的間隙。 齊洛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強(qiáng)烈的暈眩讓他難以招架,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涌上胸口,頭頂?shù)臉涔诩彼傩D(zhuǎn)墜落,他的眼前蒙上一重重黑暗的陰翳,就像是絕望的巨掌俘獲了他,令他忍無可忍地發(fā)出了哀鳴。 終于察覺到異樣的俊流立刻停止了動作,拍打著他紙一般蒼白的臉,驚慌地叫著他的名字。 但是齊洛根本聽不見對方在說什么,也完全顧不上了,他奮力掙脫了對方的懷抱,連滾帶爬地逃到一邊,猛烈地吐了出來。 胃部連帶著整個胸膛都在痙攣,他吐著吐著,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滿臉。 當(dāng)他終于吐干凈了胃里的東西,眼前的陰翳消失了,意識重新清晰起來,身體內(nèi)部的沖突也漸漸恢復(fù)了平靜。 他脫力地跪在地上,慌忙抹干凈了嘴角的穢物,也抹去了臉上混合著的涕淚,收拾得干凈了一些,才敢轉(zhuǎn)過頭去面對俊流。 “你沒事吧?”俊流看著他,表情非常平靜,卻沒有靠近過去,隨后他移開了目光,拿起扔在一旁的衣服慢慢穿起來。 齊洛直覺到回答任何話都會進(jìn)一步激怒對方,所以他沉默著挪到俊流的身邊,主動抱住了他。 “沒關(guān)系的。”俊流停下了動作,輕輕握住他的手說,“我也不是非做不可。” “我們繼續(xù)吧?”齊洛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我會習(xí)慣的,既然我能接受米迦勒,一定也能夠接受你,我們多試幾次吧?我保證能行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俊流笑了笑,繼續(xù)自顧自地穿衣服,心里突然升起了對自我的厭惡。 氣氛沉悶得像要窒息,齊洛放棄了無意義的對話,更用力地抱緊了俊流,甚至強(qiáng)硬地把他的臉掰過來,湊上去接連吻著他的臉頰和嘴唇,手同時伸進(jìn)了他尚未來得及扣上的衣服里,賣力地?fù)崦男靥拧?/br> 這果然激怒了俊流,他大叫了一聲,猛地掙扎起來,用盡全力推開了齊洛,蹬著腿往后面退了好幾米遠(yuǎn)。 “滾開!別再來煩我!”他對著齊洛咆哮起來,眼眶通紅,情緒幾近崩潰,“你這個騙子!你根本不愛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你罵吧。”齊洛深吸了口氣,耐心地望著他,聲音卻有些顫抖,“等罵完了,我有話跟你說。” 俊流睜大眼睛,剛剛爆發(fā)出咒罵的卻突然沒了下文,一股氣全憋在了胸口。他驚訝地看著齊洛鎮(zhèn)定的臉,覺得自己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傻瓜,在最親的人面前丑態(tài)畢露,更糟糕的是,對方并沒有同情他的憤怒,只選擇了最簡單的回避,這劈開了一道巨大的鴻溝,橫在兩人之間,根本無法逾越。 他無可救藥地意識到,齊洛接納不了他,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他們都是無法相通的。 俊流最后渴望的東西也破滅了,這個事實(shí)讓他難以承受,他搖了搖頭,自暴自棄地說:“小洛,我感覺糟透了。” “我就像個強(qiáng)jian犯。知道嗎?我懂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我他媽太懂了!你以為我沒有假裝過嗎?我可以對著強(qiáng)暴我的人賣笑!我已經(jīng)是這樣丑陋的人了,所以我不準(zhǔn)你這么做!求你別違著心來討好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委屈,我受不了這份感情里存在任何不真實(shí)的東西,這是我僅剩的自尊了,好嗎?如果我勉強(qiáng)了你,請你拒絕我,這不會讓我對你的愛磨滅掉哪怕一點(diǎn),只是別……我不要你的施舍或者是獻(xiàn)祭,別讓我的愛變得這么廉價,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