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余心有悔
「凌大哥,你說凌吒大哥不在這里,是怎么一回事?」君澄慌忙問道。 「他現(xiàn)在是不在這里啊。」凌軒似笑非笑的回應(yīng)著。 「啊?」 「他現(xiàn)在不在松林觀,不代表他一直都不在啊。」凌軒笑道。 「...凌大哥竟然捉弄我,虧我方才那么緊張。」 「我看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才故意逗你玩的。」凌軒此時笑得更開心了。 「凌大哥方才不也悶悶不樂的嗎?」 「我才沒有。」凌軒駁斥。 「你有。」君澄直直地盯著凌軒瞧。 「你才像欠人幾萬兩似的呢。」凌軒惱得別過頭去。 「那凌大哥肯定欠得比我多。」君澄掩不住逐漸上揚的嘴角,笑著說道。 凌軒轉(zhuǎn)過頭來,兩人相視而笑,先前的鬱悶瞬間一掃而空。 「小澄,你說之后想回到和楚姑娘出生的那個村子是吧。」 「是啊,凌大哥怎么突然說起這事來?」 「你到了之后,一定要捎信過來報個平安。」 「那兒又不危險,為何要這么做?」君澄一臉疑惑。 「你答應(yīng)就是了。」 「好。」 「還有,替我在楚姑娘的靈前上柱香,告訴她,現(xiàn)在的君澄,身邊有很多值得信任的朋友,請她放心,不要牽掛。」 「...我會的,謝謝凌大哥。」君澄心中感到一股暖意。 「小澄,你可別在那待太久,大哥不會武功,身邊需要個人保護。」 「我現(xiàn)在少了隻手,恐怕還得讓凌大哥照顧呢。」君澄淺淺地笑著。 「無所謂,我做大夫那么久,早習(xí)慣了。」 「那之后就麻煩凌大哥了。」 兩人再次望著彼此,這次什么也沒有說,卻是無聲勝有聲。 「小澄,能認識你,愚兄真的很開心。」 「凌大哥,我也是。」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身上的傷需要好好休養(yǎng),我走了。」 「好。」 「若有任何需要,搖一下床頭的鈴鐺,愚兄頃刻便到。」 「嗯...對了,差點給忘了,凌吒大哥現(xiàn)在何處?」 「這你不用擔心,我早向觀主問過了,兄長他去隔壁鎮(zhèn)上採買觀里所需物品,明日早上便歸。」 「是嗎?」 「是啊,你早點休息吧。」 「好,那凌大哥,明日見。」 「明日見。」凌軒踏出房門,躊躇滿志。 ※※※※ 翌日早晨,回到松林觀的凌吒,甫踏進大門,便嚇得跌坐在地。 「大哥,你沒事吧?」嚇倒凌吒之人如此問道。 眼前之人,如此熟悉,熟悉到令凌吒難以置信。 「你是...不可能,我一定認錯人了。」 「大哥你怎么了?我是小軒啊。」 「小軒...」 「是啊,幾年沒見,大哥你...蒼老了許多啊。」 「...你真是小軒?」 「是啊,難道大哥不認得我了嗎?」 「我...我只是沒想過,竟然還能再見到你...」此時的凌吒,已是淚如泉涌。 「大哥,這些年...你好嗎?」見凌吒如此,凌軒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小軒...」 「大哥...」 兩人相擁而泣,一切愛恨情仇,已成過往云煙。 「小軒,你不恨我嗎?」凌吒擦乾眼角說道。 「恨嗎...我的確恨過,可都過了多少年了,是時候放下了。」凌軒語氣平緩地說著。 「可小鈺她...是我害了她啊!」 「那是你職責(zé)所在,鈺兒不會怪你的。」 「那你呢?」 「當初我怪你,如今,我不怪你。」 「為什么?」凌吒愣愣地看著凌軒。 「因為鈺兒,還活著。」 「什么?小鈺還活著?」 「不錯。」 「小軒你...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可小鈺她掉下懸崖,怎么可能還...」 「事實如此,大哥你看。」凌軒拿出先前梅長蘇交給他的鈺兒手書。 「這...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凌吒詫異地看凌軒。 「這事與我此行有關(guān),非三言兩語能夠道盡。」 「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我來找哥哥的,不行嗎?」 「別鬧了,有什么事就說吧。」凌吒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無比溫暖。 「我來解開大哥心中的結(jié),當然,也有別的事情。」 「我心中的結(jié)?什么結(jié)?」 「讓大哥遠走他鄉(xiāng),隱世潛修,化名余悔的這個結(jié)。」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這也與我待會要與大哥所說之事有關(guān)。」 「小軒,你一再打啞謎,究竟你為何前來?」 「在我回答之前,大哥先回答我,你,還悔嗎?」 「...無一日不悔。」凌吒嚴肅地說著。 「那我告訴你,鈺兒如今過得很好,大哥你也不用再后悔了。」 「不,若我不悔,便不會有今日的我。」 「大哥此言何意?」 「若我不悔,便代表我沒錯,可我確實錯了,還錯得一蹋糊涂,所以我離開京城,在此悔過潛修,為的就是讓我永遠記得當年犯下的錯誤。」 「可是...」 「小鈺活著我固然欣喜,可這不能說我當年沒做錯。」凌吒語氣堅定。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鈺兒不會愿意見到你一直活在悔恨之中的。」 「.....」凌吒疑惑的看著凌軒。 「我說過了,鈺兒明白你當年的作法,她不怪你,自然不樂見大哥對此事如此執(zhí)著。」凌軒停頓了一下。「我與鈺兒結(jié)發(fā)多年,她的心性我明白,鈺兒是個樂天的人,不會因此心生怨懟的。」 「是嗎...」 「大哥潛修多年,若能放下這點執(zhí)念,日后定當有所突破。」 「道存一念間,過往之結(jié)既解,未來如何便順其自然吧。」凌吒輕閉雙眼,深深吸了口氣。「小軒,謝謝你。」 「大哥有如此體悟,小弟很是開心。」凌軒綻出溫暖笑容。 「若非有你,恐怕我悔恨一世也放不下吧。」凌吒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我也不虛此行了。」 「小軒,真的謝了。」 「大哥這是哪里的話,兄弟之間何須一再言謝呢。」 「那好吧。」凌吒抓起凌軒的手緊緊握著,一切何須言表。「...對了,你方才說的來找我的另一個原因,究竟是什么?」 凌軒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凌吒。 「好,那你跟我來吧。」接著凌吒便帶凌軒前往觀中密室,而君澄早已在此等候。 「在下君澄,見過凌吒大哥。」 「小澄,你怎么來了,我不是吩咐你待在床上嗎?」凌軒擔心地問。 「這是我的任務(wù),沒見到凌吒大哥,我不放心。」君澄答道。 「小軒,這位是?」凌吒開口問道。 「大哥,這位君少俠是我的朋友,名叫君澄。」凌軒說。 「朋友?他傷的不輕啊,這是怎么回事?」 「這...我一時之間也難以解釋...」 「那坐吧,坐下來說。」 「好,小澄,你也坐吧。」凌軒說道。 「小軒,方才聽聞君少俠有任務(wù)在身,究竟你們?yōu)楹味鴣恚俊谷俗ê螅柽搁_口。 凌軒將此行之由一五一十的告訴凌吒,語畢已是數(shù)個時辰過去。 「沒想到京城竟發(fā)生這么多事...」 「本來不過是太子與譽王的黨爭,只是小殊回京后為了輔佐靖王上位,才有如今這般風(fēng)起云涌。」 「最令我驚訝之事便是此事,我雖遁居于此,可京城的一些風(fēng)波還是知道的,想不到這位攪弄風(fēng)云的梅長蘇...竟然就是小殊!」 「是啊...我也沒有想過小殊還活著。」 「那...他現(xiàn)在還好嗎?」 「身中火寒之毒本就是絕癥,就算削骨易容,也不過是延續(xù)幾年性命,何況他不顧病體返京復(fù)仇,還要替靖王奪嫡,恐怕已是來日無多...」 「唉...罷了,他決定的事,從來就沒人可以阻攔。」 「是啊,解決眼下這個危機,或許是我們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多年不見,卻是要我回京生擒蒙摯嗎...」 「這說明了小殊對您的信任,難道大哥辦不到嗎?」 「我雖未荒廢,可久未實戰(zhàn),這種需要拚盡全力的戰(zhàn)斗,需要非常銳利的反應(yīng)與直覺,蒙摯可不一樣,他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雖然大梁這幾年算是安定,可一些小亂還是有的,何況他身為大梁第一,不時與人對壘,再算上必須的cao練,身手絕不會退步,此消彼長,我未必能勝。」 「...那這可如何是好?」凌軒焦急地問道。 「若凌吒大哥不介意,在下愿助一臂之力。」君澄突然開口。 「你傷勢這么重,能幫上多少忙?我看還是免了吧。」凌吒反駁。 「若是少閣主愿意出手的話...」 「誰讓你出主意的?」此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誰?竟敢擅闖密室,還不報上名來。」凌吒語畢,拿起密室角落的棍棒便向外走去。 「大哥,是自己人。」凌軒攔住凌吒后如此說道。 「哦?既是自己人,為何遲不露面?」凌吒說。 「凌捕頭氣勢滔天,貿(mào)然入室,恐有危險吧。」神秘人在門外笑著。 「聽閣下的步法便知是高人,三百招內(nèi),我都無法傷你分毫。」 「在凌大捕頭面前豈敢稱為高人,我不過是個間散人罷了。」 「閣下謙虛了,請進吧。」 「既然凌捕頭請我,那我進去了。」神秘人轉(zhuǎn)眼間便走進密室,一樣的風(fēng)流倜儻、瀟灑自如。 「少閣主。」君澄行禮。 「藺少閣主。」凌軒作揖。 「少閣主?閣下是...」凌吒遲疑了一會。 「別猜了,就是我。」來者笑道。 「凌某棲身瑯琊山也有十年了,常聽觀主說瑯琊劍法絕妙,連天泉山莊都甘拜下風(fēng),想必藺少閣主的武功自然也低不到哪里。」凌吒緩了口氣,雙手抱拳,真摯地看著藺晨。「凌某此生沒求過人,可若能得藺少閣主之力,想必是如虎添翼。」 「能被凌捕頭賞識,看來我是騎虎難下囉。」藺晨笑道。 「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少閣主、凌大哥,如今既已與凌吒大哥會合,我們何時出發(fā)返京?」君澄見時機成熟,便如此問道。。 「這問我可不準,京城又不遠,我飛個幾天就到了,你們騎馬比較慢,還是問問凌大夫吧。」藺晨把玩著手中的藥瓶,隨口說著。 「嗯,此時已近日落,不如早點歇息,明日一早上路,你們意下如何?」凌軒說。 「好。」凌吒正色道。 「沒問題。」君澄答。 「我無所謂。」藺晨歪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 「好,明日一早,我們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