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最后的海
海水干涸后黏在身上的顆粒感令人難受,溫楠和謝硯清便在海岸邊租借了洗澡房。 傍晚空氣微涼,男人將下午帶來的外套披在溫楠身上,隨意選了家餐廳就餐。 溫楠認真地挑選菜品,菜單上大多以海鮮為主,她之前在APP上看到過這家餐廳,在當地較為有名,海鮮種類豐富多彩,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向服務員招手。 “兩位好,需要點什么?” 溫楠抬頭愣住,沒想到這么湊巧,季淵正好在這家餐廳工作。 季淵尷尬極了,低下頭掩飾住神色,赧然一笑:“好巧啊。” 她微微一笑,說了幾個自己和謝硯清愛吃的菜,清亮的眼眸盯著他,水潤的雙唇微張,舌尖在唇瓣的罅隙中時隱時現。 季淵好似怔住,微不可見地咽了咽嘴里殘余的唾液,倏地瞥見左側謝硯清審視的目光,他收斂思緒,轉身離開。 溫楠有些莫名地望著對面的人,腦中疑惑閃爍,他臉色難看極了,眉頭緊緊皺起,不耐地壓低眼皮,周身繚繞森嚴的氣氛,目光如鷹般直視著季淵奔走的背影。 “你怎么了?” 謝硯清仿佛才將回過神,頓了頓笑道:“沒事。” . 長空與漫霞相交,將整片天色渲染出火焰流云般寂寥與壯闊,昏黃幽暗,杳靄流云。 天地暗慘忽異色,碧波萬頃堆琉璃。 在天際的一頭,落日的余暉照耀海面,波浪瀾起,氤氳彌漫。 溫楠背對著金黃色的沙灘,咸濕的浪潮拂過面容,謝硯清舉著相機,拍下她與傍晚霞姿月韻的一幕。 他直起身體,前方鈴聲忽地響起,她接了那通電話。 片刻后,視線相對。 他倏地察覺,此刻的心境如往年孤寂的日日夜夜里等待皎月升起一般平常,不再想于泥淖中掙扎,不再想于情感中蹇滯。 “去吧。”他聽到自己說。 匆匆回到酒店,溫楠望著一言不發收拾衣物的男人,心上忐忑不安,英俊的男人靜默著面龐,神情漠然矗立地像石像,從學院打來的那通電話起便一直如此。 不論爭吵嘶吼也好,憤然出逃也好。 她始終不能接受這股陌然的沉默。 溫楠湊近他身邊,叁緘其口地說:“如果你不想讓我去,我就不去了。” 石像回過神來,微微側頭,目光中含有不解:“為什么不去?” “就因為我不滿意我們分開,所以你就拋棄了這么好的機會?” 他抬高頭顱,不讓霧氣在眼中彌散落下。 “留學是好事,我很支持你。” 男人面容的凄惶令溫楠心間滋味苦澀,她忍不住詢問:“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 “國外的日子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他把我外派到倫敦的分公司,我起初以為只是正常工作,沒曾想是徹徹底底的監視,我失去了自由,倫敦的天氣時常下雨,劇烈的頭痛也時時伴隨著我。” “后來頭疼越來越嚴重,藥物作用完全沒用,父親就幫我請了心理醫生強制干預......” 話音戛然而止,他埋進溫楠的懷里,輕微地悶哼聲盤旋在靜謐的房間中,謝硯清抬頭凝視,眼中含滿晶瑩:“我想我不能陪你去。” “我不能再回到那個地方。” . 回到南江市后,謝硯清便像人間蒸發一般在她生活中消失不見。 溫楠抽空到公司辦理離職手續,潦草的桌面散亂,但收拾起來也沒有太繁重,同事都很舍不得她,但就算叁個月實習期沒到,她也依舊不能在謝氏集團轉正。 方美玲一眾人在門口送別她,她也揮手告別。 邁著的步伐驟然一頓,溫楠望著謝氏大廈高聳的頂部,遙遠得仿佛與天際相接,心中淡然些許,轉過頭離開。 匆匆忙忙畢業,又匆匆忙忙地離去,人生像循環走過千秋萬載,等待著秩序之外一眾又一眾的崇山。 后來,溫楠暗自發送過許多信息給謝硯清,但都是杳無音訊,她試著撥打電話,每次都會接通,可那頭一如既往的沉默讓她再無一遍遍嘗試的勇氣。 她點開手機上儲存的銀行信息,赫然顯示著叁百萬的余額。 心上仿佛有羽毛在輕撓,溫楠再次按下謝硯清的號碼撥通。 最后一次。 “阿清......” 她的嗓音細若蚊吶,片刻后,依舊是寂靜無聲的緘默。 是謝硯清在逃避,她應該學會坦然接受,溫楠努力地這么思考著。 ——寶寶:我上飛機了。 ——嗯。 ——刪除cao作。 小木:謝勾死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