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壓
窗簾緊閉的臥室看起來還是晚上,宣羽閉著眼推了推身邊的人,“好熱…” 伸手摸她的額頭,終于放松下來,他順著她的力道退開些,支起身體看她,“感覺舒服點了么?” 她想轉身,卻被他拉住,“別轉過去,臉還有點腫。” 宣羽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猛地甩開拉住她的手,坐起來偏頭看旁邊的人,是蘇洛。 他跟著坐起來,伸手要抱她,卻被她打開,“怎么了?” 她垂著眼看被子,一言不發。 蘇洛無奈地看她,“怎么了小羽?” 見她還是不說話,他嘆了口氣,下床去浴室,洗完澡后徑直拉開門出去。 宣羽抬頭看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又垂下眼。 “小羽醒了?終于醒了,可擔心死我們了!”舒姨坐在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臉也沒大事,過幾天就好了,來,快把粥喝了,過幾天得好好補補,這才幾天沒回家啊,就這樣了…” 宣羽甕聲甕氣地開口,“舒姨,我自己來。” “哎哎,你自己來。” 直到她在舒姨熱切的注視下喝完粥,蘇洛都沒再進來。 “這是哪里?” 舒姨收起碗,起身拉開窗簾,亮光透進來,她看到柵欄和路燈。 “我也不知道,先生只說讓我以后在這里照顧你們呢,要不要下去走走?” 宣羽收回視線,“不了,我還是有點累。” “哦好好,那你再休息一會兒,窗簾我再拉上。” “就這樣吧。” 她躺回被子里,聽見關門聲,睜著眼回憶那天晚上,她記得那個男人摸她親她,最后打了她一巴掌,撫上自己腫著的臉,后面發生了什么?她是不是…蘇洛出去就沒再回來,他是不是看到了… 這樣也好,她絕望地想,這樣就不用心煩到底要不要原諒他了,本來她跟他就不夠般配,她應該要報警,也不知道蘇洛有沒有給她洗澡。 抬起手背遮住眼睛,眼淚止也止不住,落在枕頭上,暈濕一大片。 這兩天,她慢慢恢復,晚上蘇洛總會不管不顧地摟著她睡覺,白天卻不會再進臥室。兩人沒再說一句話,房子里持續低壓,連舒姨都不敢輕易開口了。 這天晚上,他照常洗完澡上床抱住她,滿是汗味的病服讓她極度不舒服,想洗澡又不想開口,只能等著哪天他去公司她再偷偷洗了。 白天總在睡覺,到了晚上倒睡不著了,被他抱得越來越熱,她輕輕推了推,蘇洛卻一動不動。 知道他沒睡著,她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回哪里?” “回酒店,回公寓。” “就是不住在這里?為什么?” “我用什么身份住在這里?這里又是你哪處房子?” 蘇洛沉默,半晌才說:“這是我從小到大住的房子,我跟許嘉,記得么?我跟你說過。” “我要回去。”她不想再聽。 “想都別想。” “蘇洛,你別這樣。”他出于什么心理要留住她,是同情可憐?還是愧疚自責? “等她簽好協議,我們就去登記結婚。” 宣羽把頭埋在被子里,不再說話。 蘇洛往下拉了拉被子,抱著她沉默不語,直到她的呼吸變得平穩,他嘆了口氣,支起身體親她的眼皮。 宣羽起床時,他已經不在身邊。舒姨端著飯菜上來,“先生一大早就走了,”朝門口努努嘴,“外面站著兩個人呢,看著怪嚇人的!” 她咬著唇,他要把自己關在這里? 默默吃完飯,看著衣帽間里穿插在一起的她和蘇洛的衣服,她愣了愣,然后隨手拿了一套睡衣出去。 “小羽,你要洗澡啊?” “嗯,這幾天一直出汗。” “先生交代你要洗澡的話得先把浴室烘熱,哦,還有臥室,你等等,我先把浴室空調打開。” “好了,你去洗吧,我換床單被套,先生說你洗完澡肯定會嫌臟。” 浴室鏡子里,她看到自己消腫的臉,脫掉病服,身體上青紫的痕跡還沒完全消失,偏過頭,脖子上的咬痕結痂了,隱隱泛起癢。 舒姨在臥室等她,擔心地問:“眼睛怎么紅了啊?” “水流到眼睛里了。” 舒姨狐疑地看看她,拿吹風機出來,“先生還特意囑咐要吹干你的頭發,小羽啊,不吹頭發可不行。” 接過吹風機自己吹,舒姨下樓做飯。臥室門口站著兩個穿休閑裝的男人,她下樓,他們也跟著下。 若無其事地坐在餐桌前跟舒姨吃著飯,卻迎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