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竹,我真的很愛你。」輕柔的嗓音帶著nongnong的愛意,食指游走在沉睡男人的眉、眼、鼻、口,在每個她深愛的地方留下屬于她的痕跡。 那女孩癡癡的望著他的睡顏,長長的睫毛濕濡,嘴角牽起的笑有些勉強,最后自嘲的停止撫觸,眸里閃過掙扎:「要我放棄你,我做不到……」 一滴熱淚參雜血水滴到他的唇瓣,順著縫隙滲入口中,紀影憐咬住食指忍受著崩潰的情緒,無聲的詢問著不會有解答的問題:「你愛我嗎?」 回應他的是男人的悶哼聲,紀禹竹翻過身子背對她,若是他這時甦醒就會看見紀影憐那赤裸裸又傷痕累累的,愛。 腥甜與咸澀流入他的食道,最終被胃酸腐蝕殆盡。 紀影憐收起情緒,輕輕看了眼墻上的時鐘,痛苦的黑瞳輕轉,最后閉上眼將沉重的淚水眨落后,牽起甜甜的笑意,伸出手朝他的肩頭輕晃,嗓音甜而不膩呼喚著他:「竹,快醒來!不然上班會遲到喔。」沒有一絲雜質的音調舒服溫暖。 同樣的,每天早晨紀禹竹所謂的寶貝會準時叫他起床,紀影憐不服氣,總是會提早呼喚她的他,認為日復一日,他會感受到的。 *** 「憐兒,我一直都……」掙扎的黑瞳閃過白光,舐著口中的味道,紀禹竹盯著隔絕他們倆人的門板,藉由水柱聲掩蓋住他的嘶吼,「愛著你、愛著你、愛著你!」 最后一聲就像斷線的木偶墜至地板,他征愣,突然澀澀的笑了開來,撫著自己的唇瓣,感受著他們間接接吻的滋味,就算那是藉由兩人淚水與血水交織而成的,吻。 每天早晨他都會崩潰一次,但是拉開門仍然是紀影憐熟知的他,她一個措手不及就這樣握拳打了他的胸膛一下,那手勁不小但紀禹竹仍是淡淡笑著,望著她有些心虛的眉睫,口氣有些無奈:「憐兒,我的好meimei,你又要把哥哥的女友嚇跑了。」 她嘟起嘴,沾沾自喜的表情很明顯:「你可是我的。」 心一動,紀禹竹收起笑痕,故作不悅道:「別成天耍嘴皮子,你也該準備上課了。」 「你是我的。」 「好好好,我是你的,哥哥。」輕點她俏皮的鼻頭,紀禹竹俊美的面容滿是疼寵,而嬌小的紀影憐腳一跺眼一瞇就這樣跑離他面前。 在她轉身之際,紀禹竹閃過掙扎與痛楚,心縮緊到就要炸裂,默默等它痛到麻痺。 這樣他就不會那么疼了。 *** 這是她出院滿一年又一個月,俐落的短發在微微豐潤的頰面添了幾分俏皮,微垂的眼尾輕巧得眨了眨,轉頭對著修長而俊美的男人露出微憨的笑容。 「你愣在那做什么?這樣子電影就會遲到了喔。」朝他晃了晃兩張電影票,在太陽的折射下,長長的睫毛底下有著淺黑。 他愣了愣,仍然呆在原地。 紀影憐搖頭無奈地笑了,上前拉住他的手,略帶責備的說:「王杰,你怎么總是望著我發呆,這個習慣都沒變呢!笨蛋。」 回握她微涼的小手,王杰用另一隻手正要搔著頭發,卻突然想到自己特地梳了油頭才遲疑的放下,用馀光偷偷瞄著太過嬌小的紀影憐,然后有些害臊的說:「因為你的笑容,很甜、很美。」 踏著步伐的動作頓住,紀影憐將上揚的唇角抿起,皺著眉頭伸出手捏住他不算太白的臉頰,表情有點可愛:「你看看你,就愛逗我。」 王杰彎身面對她,握住她作亂的柔荑,黑瞳有著熾熱的探視。 「怎么了?」 「你還愛著他嗎?」小心翼翼的口氣,握著她的手有些出汗。 聞言,紀影憐微暖的雙瞳沉淀,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他的心跳禁止了好幾秒,屏氣凝神的等待她的回答。 突然揚起高高的唇,那笑靨極美,看得他又再度沉醉。 「愛。」有幾分悲傷,有幾分惆悵,最后消失在眼里。 「我知道,但是你能愿意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不奢求其他。」 王杰放下她微顫的手改握住她的雙肩,聲音很堅定,「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也不要有負擔,知道嗎?」 望著他深邃如海的黑眸,紀影憐的鼻頭一陣酸澀,她已經一年沒有這種想哭的感覺了,那有些脆弱的表情看得王杰心驚,脫下外套就要動作時,她笑了。 「我沒有要哭了,是感動。」再度主動牽起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王杰現在的表情除了傻還是傻,在那太過俊俏的面皮上很不搭,他是屬于清冷的型男類型,但內心卻像個憨男孩一樣,深知的紀影憐用手指摳了下他有些粗糙的大掌,那是這一年來她崩潰時被她咬傷的手。 這一年以來只要腦海閃過他的畫面、他們的回憶,紀影憐就會焦躁到想傷害自己,那源源不絕的情感總是會吞噬她的理智線,王杰總是會在她要自殘之際出現,然后用力抱住她任由她啃咬、發洩,直到她太過傷心昏厥。 她知道那一年她生病了。 不下百次推開他,在她推了數百次后就這樣停止掙扎,因為一直守候她的王杰哭了,抱著她的身軀隱忍著顫動,她失焦的黑瞳才逐漸清晰,或許是聞到腥味而清醒,而他又多了一痕新的傷口,或是結痂的傷口又受傷。 「別再那副狗狗模樣了,會煩!」故意沉下眼,紀影憐語氣有點兇。 閃過慌亂,他很懊惱的咬住唇瓣,正要啟口道歉,臉頰一輕,軟嫩的觸感只停留了一秒,他又再度呆住。 回神時就見紀影憐那俏麗的背影,不同以往的身影,因為這次她終于為他回頭了。 「你再發呆,電影真的不用看了!」陽光底下的面容很美,還有點甜。 「小憐。」 「怎么了?」微抬眉,笑等他的后話。 「嫁給我……好嗎?」聲音很小聲,幾乎是呢喃。 當紀影憐側身之際,就這樣硬生撞到一堵結實的胸膛,正要抬頭道歉,突然僵在原地,然后心開始淺淺的抽痛著。 事隔一年,就像是昨天的事,紀禹竹那雙泛著暖笑得雙眸有時會在她的夢里出現,她收斂了情緒,有些冷淡:「抱歉,撞到你了。」 「你過的好嗎?」貪婪的審視著她,有好多話想對她說,最終還是吐出一句。 沉默了片刻,紀影憐緩緩抬眸對上他有些復雜的黯眸,發現他變憔悴了,愛打扮的他如今失了光彩。 王杰快步上前就見他們站著一語不發,心里明白是誰后便默默站在紀影憐身后,紀禹竹扯了一抹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聲音有點澀,更多的是酸。 轉身正要走,卻被一雙柔荑握住,「沒關係,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他歛下眉眼望著那雙手,就要回握時卻毫不猶豫的放手了,心下很失落,只能任由它從視線里垂落,然后擺回屬于她的位置。 「我過得很好,我正在試著放下你。」 紀禹竹輕輕望著她,眸色微黯,身側的雙手悄然握拳,「是、是嗎?」 「是啊,但是很難,我還是很愛你。」毫無波紋的眸色無法解讀,聲音輕輕地就像與她無關,這幾個字的吐露并沒有讓她有太多的情緒,反而心很平靜。 抿唇,舌頭嚐到腥味,紀禹竹只是掙扎的看著她,心很沉、很沉── 「你呢,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 時間停在這句話之后,紀影憐直視著他有些躲藏的眼,紀禹竹皺起眉宇表情很壓抑,麻痺的心臟再度活躍過來,他無法承擔那太過強烈的心動。 最后,輕轉的瞳孔閉上,再度睜開時已經清澈一片,他笑了。 「祝福你。」 身后的王杰憤恨的握拳正要上前,紀影憐卻一個疾步用盡力氣揮去,頓時紀禹竹歪了一邊臉,隱有五爪紅痕在左側。 他沒有動,只是將視線瞥到一邊,持續著側頭的動作,嘴角流出一絲血。 「我后悔愛上你。」紀影憐滄桑的笑了,沒有情緒的黑瞳流露著受傷,最終歸為平靜,「但是謝謝你,這二十年來,我曾深愛過你。」朝他伸出手,這是示好的握手。 紀禹竹沒有接受,只是輕笑,壓抑住口中濃烈的腥甜,仍然是溫和的瞳孔。 王杰上前摟住紀影憐的腰桿,朝他禮貌性的點頭后領著她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收縮了黑瞳,殘破不堪的舌頭微吐出,嘴角溢出血痕,紀禹竹只知道胸口又開始麻痛,但是他只是站著,只是看著他們相擁的背影,最后嚐到了腥甜以外的咸澀,最后一句話,夾帶著絕望,還有深深的眷戀。 「我不后悔,愛上你。」 后悔愛上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