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迷濛的望著敞開的房門,紀影憐茫然的扶著床單慢慢的站起來,手一松再度跌坐在地上,雙手摀住嘴泣不成聲:「我不要、我不要……竹,我不要。」那心碎的呢喃和止不住的淚水引起紀父、紀母的注意,他們站在門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地上那抹破碎的身影,他們無語對望,從他們眼里看見了同樣的思緒。 憐兒,童年的那句非他不嫁,是真的……。 直到夕陽西下,紀影憐仍然跪坐在地上等待著誰回來,那雙期盼的眼眸緊盯著門板,卻什么都沒盼到,最終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裸著足走出紀家,無力阻止的紀父、紀母只能無助的看著紀影憐孤單的背影,莫名的刺痛了他們的心。 「老公,我好對不起憐兒,現在才發現她對禹竹……」紀母頓時蒼老了好幾歲,雙眼被哀戚壟罩,看得紀父是一陣心疼。 將她輕摟至懷中,「禹竹這么疼她,不會傷害她的。」這句話,他也不敢肯定。 無聲嘆氣……注定是兩敗俱傷啊。 *** 當周蜜兒打開門的剎那,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衣衫不整、淚眼婆娑的女孩。紀影憐已經站在這里好幾個時辰了,她一直不愿意伸手按下門鈴,因為下意識的恐懼著紀禹竹在里面,所以她選擇等待。 反正她已經等了他幾十年,這幾個小時根本不足一談…… 周蜜兒從來沒有看過這般脆弱的她,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模樣趕緊抓起一件外套蓋住她的身體,嗓音急迫又溫柔:「你怎么了!快進來!」握住她冰涼的手使力將她拉進屋內,關上門的時候又輕轉了下門把,將原本會自動鎖上的機關取消了。 匆忙的走到廚房倒了杯熱茶,周蜜兒斂下眼的瞬間看見紀影憐因土石磨擦而破皮的裸足,黑瞳輕轉有些心疼的柔著嗓:「影憐,你站著做什么?快坐……」當快步走到她身邊的時候不小心被沙發絆了下,熱騰騰的開水就這樣灑到她破皮受傷的雙腳,更加刺激傷口……痛楚從腳心竄上,紀影憐的表情除了凄楚再無其他。 這次周蜜兒沒有像平常那樣焦急無措,原本溫柔的面容不再,她陰沉的笑了,扭曲的表情和嘴角就像是恨她入骨那般。 「怎么,那高高在上的紀影憐,現在變成什么模樣了。」將原本裝滿水的杯子翻底,將剩馀的熱水淋在她已經發腫的雙腳,似乎怕熱水沒滴乾凈那般在空中甩了甩,嘴角高高翹起。 紀影憐無動于衷,在周蜜兒傾倒的瞬間她早就眼尖看到了,其實她有時間閃避,卻在看見她身后的外套后遲疑了,于是任由guntang的熱水灑在腳上。 因為,那是公司一位男同事的外套,不是紀禹竹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因為他身上的每一件衣褲包括外套都是她幫他挑的…… 憔悴的望著周蜜兒,雙腳一軟突然跪在她面前,抓住她的右腿乞求:「我求求你,竹對我真得很重要……我求求你……」聲音支離破碎,猶如她的心。 「哈,你求我?」用力一踢甩開她的包覆,看著她摔到別處很滿意的笑了,「我在視訊的時候就知道你在搞鬼了,想跟jiejie斗,別笑死人了,在紀禹竹的眼里你已經什么都不是了,而且……」低眼看著地上微微顫抖的紀影憐,突然愣了一下,笑了。朝她露出無名指,得意的聲音響起,投下一顆震撼彈:「我們要結婚了。」 原本低頭不語的紀影憐猛然抬首,死望著那枚刺眼的鑽戒,突然發了瘋的撲向她,拉扯她的頭發,失控的高喊:「我不許!你這個賤人!你偷情……」 「嗚……影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原本趾高氣昂的周蜜兒突然嗚咽出聲,蓋過她的聲音,無力的掙扎紀影憐的拉扯,哭得不成人形。 紀影憐被她突然轉變的態度嚇到,正要停止動作,眼前黑光一閃,歪了一邊臉。 她撫著被打巴掌的臉,無法接受的落下淚來。 「紀──影──憐──你這個邪惡的女人!」紀禹竹抱著虛軟的周蜜兒,沉痛的看著摀著左頰的女人,看著她的眼神就像陌生人一樣。 就是這雙疏離的眼睛傷透了紀影憐的心,火辣辣的巴掌還在刺痛,他,第一次打了她,卻是為了那個女人。 「你打我。」她輕聲道,緩緩地放下手,露出了紅腫的左頰。 紀禹竹的心一痛,刻意偏過頭不看她:「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仍然輕輕的講著,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悄然握拳,面容平靜的看著他,就像與平常的她一樣,只是臉頰多了好幾痕心碎的痕跡。 「你處處刁難她,我怎么會不知道?」咬牙切齒,摟著周蜜兒的力道加深了些。 扯出笑容,比哭還難看,顫抖的指腹指向縮在紀禹竹懷里不斷發抖的女人,紀影憐凄楚的笑了:「你相信她,卻不相信我?」這句話是含著心碎,舌頭見血的說著。直勾勾的看著偏過頭不語的紀禹竹,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卑微。 他連一點都不想正視她,就連這個時刻了還坦護別的女人。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剛才潑辣的行為我都看見了,你還想解釋什么?」 紀影憐突然仰頭大笑,那笑聲回盪在密室,夾帶著nongnong的悲戚……紀禹竹震了一下,那一聲勝過一聲的笑撞在心窩上,狠狠的泛疼著。 不禁轉頭……他突然愣在原地。 那不斷笑著流淚的女人,是他呵護了近二十年的meimei嗎?那是他原本認識的她嗎? 這一刻,所有疑問涌上心頭,她卻突然止住了笑,含淚望著他:「紀禹竹,我很愛你。」 心倏地一縮,「別鬧了,你又在鬧我,這個玩笑不好笑。」 靜靜地凝視他,「我沒有在開玩笑,從未。」 紀禹竹看了她好久,深邃的黑眸微瞇:「所以你才出了這么多詭計,要陷害蜜兒嗎?你的心真是狠……」 「別再說了。」 「我跟她都要結婚了……」 「別再說了。」 「紀影憐……」 「別再說了!」摀著雙耳,她突然奪門而出,咬破的嘴角再度將口腔染成腥紅。 她的他不再看著她了,他的雙眸已經轉向那個女人了。 他只是輕輕的說了,卻殘忍的撕裂她的心,讓她痛得幾乎死亡。 他說:他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 他說:他找到摯愛,可以一起分享所有喜怒哀樂與幸福。 他說:你鬧夠了沒?該長大了。 他說了很多他說,卻一句一句扎扎實實的刺進心臟,卻仍狠心的劃破。 他的坦護、他的責罵;他的擁吻、他的冷視;他的承諾、他的離去。 為什么他不曾這樣對她,卻給予別人這么多自己奢望卻遙不可及的愛。 紀影憐在這一晚,終于將一生的淚水哭乾。 她,永永遠遠失去他了。 他,永永遠遠不會回頭了。 鈴,深夜十二點,一道嬌小的身影倒臥在血泊當中。 今天,是她愛上他的,第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