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之五-籠中鳥
李府。花園。 李拓言新娶的小妾獨守空閨這件事情沒有多久就人盡皆知,府李的下人都不明白,正宮羅冬盈被貍貓換太子也就算了,怎么自己主動說要娶的妾,真正過門后卻又不碰呢? 占著茅坑不拉屎也不待這么玩的吧? 「說不定是那小妾太丑,少爺連靠近都不愿呢。」下人甲如是說。 「你傻啦?哪個媒人會給少爺介紹丑女?少爺要是不滿意,隨便都能砸那媒人的家,沒道理搞這事。」下人乙猜測道:「指不定是那個羅冬羯不知用什么伎倆,把咱們少爺給迷惑去了。」 「對對對!」下人丙眼睛一亮,連忙把自己的八卦分享出來。「我聽說啊,少爺和姨太太成親那晚,少爺跑去羅冬羯那里了呢!」 「這可有趣了,不知那羅冬羯有什么高招,能讓少爺迷上玩男人。」下人甲摩娑著下巴。「不然放著作為姨太太的女人不碰,非要去找個男人……在這工作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少爺是個斷袖。」 「又或者,因為姨太太也是個男人,所以少爺驚嚇過度,跑去找羅冬羯壓壓驚。」 有個聲音冒了出來,下人們一時沒有會意過來。 「這怎么可能呢?我聽媒人說這親是王鳳公子給咱們少爺找的,沒道理又找個男人。」下人乙不甘示弱,反駁道:「況且我遠遠看過姨太太身形,那叫一個婀娜多姿,男人哪會有那樣的姿態?」 「喔?那還真是承蒙錯愛了,我一個男人家,身形卻跟姑娘家沒兩樣。」 「哼!倒不如學我們家少爺,男子漢一個,不知讓多少少女沉迷。」 「喂……」下人丙臉色蒼白,他推推還不在狀況內的下人乙。「別說了。」 「作什么不讓我說?」下人乙以為下人丙有意為難自己,可看到甲的臉色更為難看的盯著前方,這才感到奇怪,轉移視線到前面。 映入眼底的,是一個用漂亮、美麗等字眼都不足以點綴這人風采的男子,他身旁還跟著個姑娘,正嘟著嘴怒視他們。 「你是……?」下人乙冷汗直流,看那人裝扮,他已心中有底。 「見到你們口中的姨太太,難道還不會行禮?」若水早就不喜歡這些下人談論八卦的風氣,她語氣之冷,足使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下人嚇的屁滾尿流。 「見、見過姨太太!」下人們齊齊跪下,行跪禮是有點夸張了,但剛剛他們還在姨太太面前說他的間話,要是他使起性子,那可不是扣扣月俸就能了結的事。 「起來吧,無端下跪,難不成是要折煞我的福分?」玢小七將手中的扇子打開,輕輕遮住自己偷笑的嘴角。「雖然我還年輕,可紅顏薄命,不是嗎?」 知道這個男子就是李拓言新娶的小妾,下人們一想到剛剛還在他眼前說間話,不由得害怕起來。要是被李拓言知道他們私底下亂嚼舌根,還是攸關主子的八卦,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 「行了行了,退下吧,莫要毀了我們公子賞花的好興致。」若水知道玢小七并無意下馬威,她微微向前,做出驅趕的動作來。 三個下人連滾帶爬地跑出花園,玢小七見他們跑那么快,一向沒什么特別情緒起伏的他也難得的大笑了起來。「瞧他們那個樣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見玢小七笑的都要捧肚了,若水輕拍他的背。「笑一笑是很好,但這樣大笑,也是傷身的。」拿過玢小七手中的扇子,若水輕輕地替他搧風。「不是說要賞花?可別笑地都忘了目的。」 「笑聲配美花,不也相配?」玢小七嘴角帶笑,他這是難得的好心情,要是羅冬盈在場,定會高興的不得了。「不過,這兒的花真的好美。」玢小七嗅著花香,他輕聲說道:「原以為鳳川閣里的花已是絕色,孰料,這兒的花又更勝一籌。」 「聽說原先是靖堯公子照顧的,但后來就便成了羅冬羯。」發現微風輕拂,若水便收起扇子,手輕扶著玢小七,為他提供自己所知道的資訊。 若水是玢小七嫁進李府的陪嫁丫環。對外傳說王鳳和羅冬盈都很稱讚若水的人品,因此由她照料玢小七最合適。 可實際上又是如何,那也就是后話了。 「羅冬羯是冬盈的弟弟……」摘下其中一朵花,玢小七陷入沉思。「而他,跟靖堯關係亦是不錯……」 若水還來不及從玢小七的表情推敲出什么,羅冬羯就莫名的冒了出來。「好端端的怎么把花給摘了呢?」羅冬羯手上拿著栽植用的工具,他束起發來,一身白衣,看起來圣潔不已。 「羅冬羯?」玢小七驚訝羅冬羯與羅冬盈相似的容貌。雖然早就知道羅冬羯與羅冬盈是雙胞胎了,可是想想還是覺得兩人像到一個可怕的地步。要不是羅冬羯的眼中帶有比羅冬盈更加純凈的靈氣,他可能還會不由得認錯人。 「你知道我?」羅冬羯輕挑起眉,他打量了玢小七一番,心里得出了個結論。 「我曾和羅冬盈見過面。」玢小七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羅冬羯,羅冬盈還活著的事。 「你和jiejie見過面?」暗想著羅冬盈什么時候有這么一個男性友人,羅冬羯非常好奇。 「她……呃……和我在鳳川閣認識。」 「鳳川閣?那是什么樣的地方?」 「啊!?那、那是……讓人們習得一技之長的地方。」玢小七不知道羅冬羯竟然不曉得鳳川閣,他輕摀著嘴,顯然是怕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原來jiejie之前常丟下我1人自己偷偷出去,就是去鳳川閣啊!」羅冬羯終于能夠解釋之前羅冬盈的怪舉,他恍然大悟。 「或、或許吧!」玢小七深知再聊這種話題下去,遲早會露餡,他趕緊轉移羅冬羯的注意力。「這些花是你種的?」 「不是我種的,但現在是我在照顧。」羅冬羯手拿著修剪工具,開始替植物修剪已經枯掉的枝葉。「它們很漂亮,對吧?」 「為什么堂堂李府正室要做這些事?」若水彷彿看不過去,她開口問道:「您不該做這些事的。」 若水看的出來那羅冬羯在花園已經有段時間了,顯然剛剛下人們的對話他也有聽到……難道他不生氣? 「……你是若水吧?」多少從八卦的奴僕嘴里探聽到玢小七及若水的名字,羅冬羯說道:「其實你不必對我說敬語的。另外,謝謝你的關心,不過,小七才是正室。」 「不!我只是個妾。」玢小七連忙反駁。「你先入府,自然你才是正室。」 「那是一場意外。」羅冬羯不認為自己還會是李拓言的妻子。「我可怕死了李拓言。」 「怕?他很可怕?」豎起耳朵來,玢小七一向很少過問別人的八卦,但他很感興趣李拓言是怎么對待羅冬羯的。之前看李拓言的行為,還以為他對羅冬羯很是溫柔溺愛呢。 「全身上下都很嚇人。」不置可否地聳肩,羅冬羯一想起李拓言對自己粗暴猛烈的對待便全身發顫。「更何況我欺騙了他。」 「若非不得已,你也不想這么做?」玢小七追問。 「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了,此刻我只希望能夠早早離開。」羅冬羯沉下臉,現在一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他就覺得非常痛苦。 他不否認自己喜歡李拓言偶爾的溫柔、沉迷在他對自己占有似的粗暴,可是,他卻又清楚得明白,這些,本不該屬于他。 「離開?」玢小七瞇眼。 「去哪兒都好,只要能夠離開,哪里都好的。我只是不想要再面對這件事。」 「我并不贊成逃避。」 「我并不是逃避,只是想讓一切恢復正常。」羅冬羯轉過身,他略為冷淡道:「話就說到這吧!我還有工作,你請自便吧!」 「恢復正常,是嗎?」和若水對望,玢小七突然輕聲問道:「你認為呢?」 「小七?」不懂玢小七在對誰說話,若水感到疑惑。 沒有理會若水,小七自顧自地說下去。「既然他那么想離開,就成全他吧!」 「成全?讓他和寶兒逍遙過日子?」李拓言走了出來,一臉陰險。「沒那么簡單。」 「你還恨他?」 「……從來沒有恨過。」 「那為何不放手?」 「你懂什么叫放手嗎?」李拓言突然這樣問著玢小七,他怒目而視。「你這樣在青樓出賣身子的人會知道放手?」 「懂。」玢小七直視李拓言,一臉凜然。「我懂。」 「既然你懂,就該知道放手很難。」李拓言自己也無法明白他對羅冬羯的感情該如何歸類,他只知道他放不開手。 那雙眼、那副身子……都讓他有千千萬萬種放不開手的理由。既然羅冬盈死了,那由長得和他相像且欺騙過自己的羅冬羯來服侍,不也不錯? 正當理拓言還在打著如意算盤時,玢小七卻出言打斷了他。 「你可以不放手──如果你想要的是失魂喪志的羅冬羯的話。」 「什么!?」李拓言不了解玢小七言出之意。 「一隻鳥若永生被關在鳥籠里也會沒了求生意志,更何況是人。」牽起若水的手,玢小七示意該走了。 偌大的花園獨留李拓言一人咀嚼那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