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之三-無不結束的戲
一年的時間竟在眨眼間就過去了,而玢小七等待慕容黑的一年也早已到期。 若水沒有問小七接下來的打算,小七自己也對此閉口不談。李靖堯在這段時間里還是會來找玢小七,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比以前還要曖昧,在氣氛不錯的時候,李靖堯可以牽小七的手,甚至是吻上他的唇,但是玢小七從來都沒有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的意思,不知道是他對李靖堯的好感不夠深,還是純粹在逃避。但是比起李靖堯與玢小七的問題,更讓人擔心的是李拓言的狀態。 「他現在過的好嗎?」李靖堯現在會習慣的找若水替他對帳本,偶爾兩人會間聊幾句,不過更多是在討論怎么攻略玢小七。「前些天我看他還是在發呆。」一年的時間,李靖堯發現李拓言喝酒的次數變少了,生活不再像之前那樣消極,甚至還能開始處理一些簡單的工作,不過更多時候,他都會待在花園里發楞。 「老樣子。」若水對于玢小七以外的人其實并不那么關心,也難怪她語氣如此冷淡了。 兩人往花園探去,看到李靖堯佇立在花園的中央,那里的花枯的枯、死的死,一年內未經修剪,看起來就是這樣荒廢的模樣,曾經小七為此而嘆息不已,畢竟他很喜歡那地方。「他這樣已經一年了耶!」李靖堯站在不遠處,他氣的只想現在就衝上前狠狠揍李拓言一拳。 這花園所有的花草樹木本就是因為他的興趣而種植的,是因為后來看羅冬羯喜歡才把工作交給他,誰知道后來羅冬羯走了,李拓言竟然不準任何人碰那些植物,結果好好一個花園變的跟個鬼地方似的。 不過最讓李靖堯生氣的不是這座花園的樣子,而是李拓言那彷彿行尸走rou的行為。 「天天喝酒、天天憔悴,就連朝廷現在都不愿他回去工作。我是招誰惹誰啊!?有一個這么丟臉的堂弟。」李靖堯生氣的說著。 「喝酒倒沒有了。」若水淡淡道,府里的酒幾乎被李拓言喝到一滴不剩了。「不過憔悴卻是日日增加。」 半年前皇上總算是得知李拓言為何頹廢的原因了,竟然并未發怒,只是允許他無條件的休息一直到精神狀況好一點。 好一點!?現在半年又過了,哪里有好一點? 皇上是一個愛才識才的賢君,他對李拓言這么寬容,大概也是因為拓言的確是一個倍受肯定的人才,但就算是一個人才又怎樣?再繼續這樣下去,被革職也是遲早的事。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李家二老面對自己兒子的頹廢,卻一句話也不說,甚至幾個月前就打包好行李說什么要去重溫甜蜜時光,然后遠行去了。 在這種節骨眼兒丟下自己兒子真的好嗎!?李靖堯真的想要就這樣丟下李拓言不管,但是畢竟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怎么可能不擔心? 因此,每天來李府看看李拓言就成了李靖堯的例行公事。 「啊!小七來了。」若水抱著李靖堯剛給自己的帳本,她覺得該給李靖堯與玢小七一個獨處空間。「那你們聊,我去工作了。」雖然對個女孩人家來說,整天面對一堆數字應該是件乏味痛苦的事情,但是若水卻偏偏喜歡這樣的工作。 李靖堯很高興玢小七漸漸的會主動來見自己,他沒有要小七給自己一個答案,但是光憑這樣的改變,也足以使他愉快。 玢小七仍保持著他一貫的靜默,他靜靜的站在李靖堯旁邊,兩人獨處的時候,通常只會聽見李靖堯說話的聲音。 照理講是個尷尬的時刻,但李靖堯卻極為享受這樣的時光,因為這時候的玢小七只會注視著自己,他的眼中只會有自己的倒影。 「你又來看李拓言啦?」見李靖堯站在一個可以看見李拓言的地方,玢小七知道他很是關心拓言這個堂弟。 「雖然他的狀況已經算不錯了,但跟一年前相比,仍是不知振作。」李靖堯知道要讓李拓言重新振作很簡單,就是把冬羯帶到李拓言面前,讓兩人敞開心房好好解開心結,可問題就是,沒人知道羅冬羯在哪里。「冬羯到底找到了沒啊?再這樣下去拓言那小子不瘋,我倒先崩潰了。」李靖堯撓著頭,他問著一旁的玢小七。 「如果我說我連找都沒有找,你會不會掐死我?」玢小七聳聳肩,他這一年間雖然是有稍微打探過羅冬羯的消息,但其實也沒多認真去找就是了。 要找一個存心不讓人找到的人,那是何其困難的事呢? 「你明知道我捨不得那樣對你。」李靖堯有意無意的看了看玢小七的脖子,發現他還帶著他送他的墜子,整個人欣喜不已。他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你是個外人,但難道你不想自由?」只要羅冬羯回來、只要李拓言重新振作,玢小七就可以功成身退,然后離開李府,看是要去哪里都不會有人攔他。 到那時候,就是他不顧一切帶玢小七走的時刻…… 「被圈養慣的動物突然得到自由,那是最可悲也最殘酷的,因為他們已經忘了怎么在自由中求生。」似乎明白李靖堯在打什么如意算盤,玢小七苦笑。「曾經我以為只要有愛,就算是再大的困難都能夠突破,可是現在──」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慕容黑。」李靖堯咬牙,他同樣不滿玢小七的消極。「那個男人的事情,我遲早會讓你忘掉。」李靖堯從若水那里知道,玢小七說過要等小黑的一年早就過了,也就是說,除卻小七本身對愛的不安與膽怯外,李靖堯可以毫無后顧之憂的追求他。 「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不會接受你呢?」玢小七以為自己已經清楚的告訴過李靖堯,兩人并不適合。 「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對你的心意呢?」李靖堯不懂,若玢小七真有心拒絕自己,那他還會允許他吻他、牽他的手嗎? 李靖堯和玢小七都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 「慕容黑的事情遲早都會被我忘掉的。」玩著自己的手指頭,玢小七淡淡道。「最近,已經很少做惡夢了……」 「既然會忘,那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代表沒事。」玢小七聳肩,他并非還深愛著慕容黑,只是那段愛情真的使人眷戀,如今想起,還是會痛徹心扉、還是會感到甜蜜。 「提了,也不代表什么,既然說出口是心痛,那么不說也罷。」李靖堯哼氣,他是很敬佩玢小七的堅強,但那不表示他會茍同他因為被愛傷過而扭曲的思維。「有時候我真的無法捉摸你這個人。」到底是拒絕呢還是欲擒故縱呢?李靖堯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弄懂過玢小七,可是有一點他卻很明白,那就是現在的自己無法失去小七……是他李靖堯離不開玢小七。 「越是脆弱,就越是不愿顯示自己的弱點。」玢小七又笑了。他雖然常在別人面前說自己是個堅強的人,但他其實也很明白,真正的堅強,是不需要向別人說的,正因為怕別人會拆穿自己的謊言,所以他才學會偽裝。學會用偽裝騙過所有人,讓他們相信自己走出情傷且正快活的活著,即便事實并不然。 玢小七,無疑是個會完美偽裝的人。 「就算你再怎么強顏歡笑,但是你的雙眼卻又在哭泣。」李靖堯定眼瞧著玢小七,他的神情認真。 「……」保持沉默,玢小七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為什么不說話?」李靖堯輕勾嘴角,他此刻無比認真,帥氣逼人,一反自己風流之子的形象。 玢小七知道自己早已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動心,只是……「我──」 「小七!」 玢小七本想開口說些什么,但若水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怎么了?」很少看若水這樣慌張,玢小七問道。 「冬盈姐來了……和王鳳大哥一起。」剛剛若水才要對帳本,就聽見府里一陣sao動,往外一看,竟是來了兩名客人,對李府的奴僕而言,兩人都是陌生的,可對若水而言卻不是。 他倆出現在這里還能代表什么呢?若水趕緊跑來通知玢小七。 「王鳳也來了!?」玢小七甚感驚訝。王鳳平常是不插手這件事的。 「你們在說什么為什么我完全無法理解?」李靖堯納納道。 「你自然無法理解。」玢小七明白整個李府知道羅冬盈沒死的,只有他與若水,再無第三人。「若水,去收拾行李吧!我們也該回鳳川閣了。」 「是。」知道羅冬羯已走,繼續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若水走回房間開始整理行李。 「你們要走了!?」感到驚訝,這一切發生太快了,李靖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戲已到了尾聲,我這做配角的總該把舞臺讓給主角吧?」玢小七知道一旦羅冬盈決定出面,那個故事就該準備結束了。 不過最后是喜劇還是悲劇,那都和自己有何干呢?昂首挺胸,玢小七不再理會李靖堯,他自顧自的往李拓言走去。 有些事情總要說明白,否則自己到死都不會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