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之一-李老夫人的智慧
李靖堯本以為接下來幾天,自己能夠好好在家里思考與玢小七的事情,誰知道李家二老又捎信來了。 「少爺,李家那里捎信過來了。」 李靖堯府里的下人沒有李拓言府里多,主要是因為李靖堯會因為生意上的問題而不在家,所以他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只要可以保持家里整潔的人數即可。 「就放桌上吧,等等我過去看。」還在整理最近經商的帳本,李靖堯無暇顧及李拓言又發生什么事情。 「可是……」拿著信,侍女有些躊躇。 「怎么?還有其他事情?」李靖堯見對方欲言又止,他猜到了還有其他的事情。 「是這樣的,信是李家的人親自送過來的。」侍女顯然認為這種事情意義重大,代表對方急切地想要知道信的回覆。「所以少爺是不是優先看下信比較好?」 闔起帳本,李靖堯站起身,他把信拆開來看。「對了,那李家派的人在哪里?」 「對方說會在門口等。」侍女怕李靖堯會斥責自己招待不周,她趕緊道:「我有請她進來歇息,但對方不肯。」 「我不會怪罪于你的。」李靖堯從來就不是會為難自己下人的主子,他揮退對方。「等等我直接過去門口,你先去忙吧!」 「是。」侍女見李靖堯沒有一絲一毫要苛責自己的想法,便開開心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李靖堯看到信的內容后,則是苦惱地搖搖頭。「就這么一張白紙,是要我明白什么?」這信里頭一個字也沒有,李靖堯差點都要以為是不是忘了放信紙了。「唉!這不就明擺著一定要過去嗎?」本來想要隨便敷衍過去,李靖堯心系著帳本,要是今天不趕緊把帳都對好,他怕之后的工作量會越來越大,這樣就沒時間去找玢小七了。 帶著各種心思,李靖堯來到門口,卻發現若水等在那兒。「怎么會是你來?」他以為李家會派總管之類的人,或者是本來就在李府工作的下人,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竟是若水來送信。 「我也很無奈的。」若水似乎也很納悶怎么會是自己過來送信。「我本來是要出門採買一些東西,就被李老夫人叫住,要我送信給你。」 「說是送信,我想是要你把我帶去李府吧。」李靖堯這才知道大概送信的人是誰都無所謂,若水只是剛好被李老夫人遇見。「信上什么也沒寫,我要是想知道對方想傳達什么訊息,就必須跟著送信的人過去李府一趟。」李靖堯佩服李老夫人的智慧。 「你不想去?」見李靖堯的表情有著些許不情愿,若水問道。 「啊……帳本還沒對完。」要是一直累積工作量,到時候要一次做完,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本來想要趕緊完成工作,然后去給小七探探病,誰知道最近生意不錯,好到我都忙不過來。」對一個生意人而言,財源滾滾來自然是件該笑開懷的事情,但對李靖堯而言,那只會增加他無法看到玢小七的遺憾跟煩躁。 「帳本啊……」若水思索片刻,她主動提議。「若你不介意,可以把帳本交給我,你去處理事情時,我可以順便幫你對。」若水雖然才十六歲,但做過的工作很多,看過的世面也多,區區對帳,是不可能難倒她的,不過對一個做生意的人來說,帳本算是極為機密的事情,就怕李靖堯不信任她。 「你會?」結果李靖堯似乎也沒有推拒的意思,他只是驚訝若水會主動提議。 「你能信任我的話。」若水提醒道:「我跟你也不算熟稔,若你不信任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信!我當然信任你!」李靖堯知道玢小七不會放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在身邊,加上若水曾經說過會支持自己,也就是說她是樂見小七與自己在一起的,所以若水根本沒有理由要搞垮他,畢竟若是害他有生意上的損失,小七就不見得會過好日子了。 李靖堯不敢忖度若水有多支持自己,但他可以相信,若水是真心在為玢小七著想。「梅兒,把我書房里待核對的帳本通通拿來。」吩咐下人把帳本拿來后,李靖堯交給若水,他道:「盡自己所能對帳即可,剩下的我會處理。」 若水露出可別太過小瞧我能力的表情,他倆就這么不尷不尬的來到了李府,李老夫人已經等在那里。 「伯母,近來可好?」李靖堯簡單的跟李老夫人打個招呼后,馬上切入事情的重點。「那么找我來是為了?」 「拓兒那孩子,不到幾天又故態復萌,雖然皇上體貼他的功績與貢獻,允諾讓他無限期放假,可是天天頹廢,不是李家人該有的風范。」李老夫人是第一次露出這樣擔心的神情。「靖堯,親戚中就屬你和拓兒最親,能麻煩你再去勸勸他嗎?」 「若我能力所及。」李靖堯暗暗在心底不高興李拓言的不懂事,才這么幾天,又開始消極度日,這并不是他所認識的李拓言。「伯母就別擔心了,交給我吧。」幾句話終于把李老夫人打發走后,李靖堯對若水道:「我自己過去找拓言,你把握時間幫我對帳吧!」 和若水分道揚鑣后,李靖堯便自己走到李拓言的房間去。 這一次不出所料,才開房門就聞到了撲鼻濃烈的酒臭味。李拓言就趴在房里的桌上,醉醺醺的,看起來既邋遢又失意。「雖然皇上是因為看你對朝廷有功,才讓你放假,但是你這假未也放得太糜爛了吧?」李靖堯被丟在地上的酒壺給嚇到了。這數量比上次看到的還要多。他搖著頭,似乎見不得這樣的光景。「瞧瞧你這模樣,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要為此心碎了。」一個有大好前程的好男人現在醉如爛泥,若還有姑娘敢嫁他,就是瞎眼了。 「心碎就心碎,我可不稀罕。」李拓言看了眼李靖堯,他繼續喝他的酒。 「是是是!你稀罕的是羅冬盈的心對不?不過看你的表現,我卻又覺得你喜歡的人是那個羅冬羯呢。」李靖堯知道李拓言的心病,他試圖要激怒拓言。「怎么?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喜歡的是叫冬盈的女人,結果沒想到最后讓你這樣落魄的,竟是身為男人的羅冬羯。」知道冬盈死訊的時候,李拓言只有震驚,卻沒有難過痛哭,這次羅冬羯沒有死亡,只是主動離開了拓言,他卻為此而無法振作,李靖堯不會笨到還看不出端倪。 「你想要說什么?」李拓言睨了李靖堯一眼,有的時候他覺得李靖堯很煩,可偏偏這人說的話總是一針見血,精闢到不行。 「說什么?也沒什么,就只是想笑你是個懦夫、膽小鬼!」李靖堯的臉色沉了下來,真要說的話,他自己也是一肚子氣。「這一次羅冬羯會離開你,有一半以上的原因都是出自于你,你非但不反省,還隨便遷怒在小七身上,我實在看不下去。」最近忙到沒時間給小七探病,老實說現在小七過得如何李靖堯也不知道,可是就憑那天在雨中看著小七痛哭的模樣,李靖堯就為此心疼不已。 「哼!他騙我是事實。」李拓言別過臉,他道:「要不是他做那種事,冬羯就不會離開了。」 「不,他一定會離開。」李靖堯搖頭,他說道:「不論你做了什么,他都一定會離開。」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李拓言站起身,他抓住李靖堯的衣襟,雙眼滿滿都是憤怒。「你又不是他,怎么可能會知道他的想法?」 「至少我可以猜出他的心思。」李靖堯甩開李拓言的手,他冷冷道:「你有多少次跟羅冬羯強調你愛的是羅冬盈?又有多少次在抱他的時候呼喚冬盈的名字?」李拓言的個性他還不會懂?這人脾氣頑固任性,總是自我為中心的思考,為了面子,他一定不敢承認自己心向冬羯。 「那個時候……我還很混亂。」李拓言一身酒氣,可這時的他,卻比剛剛清醒了些,他眼神亂飄,顯然應證了李靖堯的猜測。 李拓言的確做過會使羅冬羯感到痛苦絕望的事情。 「混亂?可是羅冬羯一點都不混亂。」李靖堯知道自己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出口了。「冬羯是個明理人,什么時候該離開,他一向有分寸。」覺得李拓言也不是小孩子了,苦苦勸說沒什么效果,李靖堯寧可給他空間與時間,讓他好好反省自己做了什么。 李靖堯出了房門,他看到玢小七就蹲在門旁,顯然是偷聽一段時間了。默默的把房門給關上,李靖堯注視著小七微紅的眼眶。「這樣子……你滿意了嗎?」 玢小七的臉色蒼白,他顯然還沒完全跳脫出那晚被李拓言打巴掌的消沉。「謝謝你。」 「我只是把你想說的話代為轉達罷了。」李靖堯摸了摸玢小七的額頭,他溫柔道:「你的身子還有點燒,回去休息吧。」雖然他不知道這段日子玢小七是怎么養病的,可他相信有若水在,小七定不會受到什么委屈。「要不我扶你回房?」 「你可以不用這么照顧我沒關係的。」玢小七推拒李靖堯的好意,他站起身。「我不值得你對我那么好。」 「我只是要你明白你自己本身并不卑賤。」李靖堯知道玢小七在躲避著自己,他也不打算勉強。「說真的,我還是很氣你那晚的做法。」他不喜歡玢小七就這么簡單的和李拓言發生關係,他不喜歡玢小七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和別人發生親密接觸。 雖然李靖堯前段時間也是這樣一個風流的花花公子,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只是現在,他卻對這樣的舉止感到厭惡。尤其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對別人敞開大腿,那更是使他怒火中燒。 「我……」玢小七不喜歡李靖堯提起那晚的事,他的臉色又更蒼白了些。「你知道我不愛提那天的事。」不論對靖堯還是小七而言,那都是段想被忘記的回憶。 「我并不是要你痛苦,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更珍惜自己一點。」李靖堯忍住想要抱住玢小七的渴望,他打算先回府把工作做完,畢竟他不像李拓言,有長假可以放。「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目送李靖堯離開的背影,玢小七的眼里有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再誠實一點,不是更好嗎?」若水抱著一疊帳本,她出現在小七身旁。「當我告訴你李靖堯來的時候,你可以選擇不見,現在既然你都踏出來,為何不勇敢一點?」對帳本之前,若水還特地繞到小七房里,知會她李靖堯在李拓言那兒,本以為小七只會聽聽就好,誰知道他竟然主動出現在李靖堯面前。 這是不是代表小七的心境有了什么變化了呢? 「……我只是,想見見他。」玢小七低下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生了病,才會異常的想依賴誰,可他不能否認,現在的他,的的確確是想見李拓言的。 若水聽到玢小七的話,她也不嘲笑,畢竟對小七而言,不知道要花多少的勇氣,才肯這樣正視自己的心意,她把帳本放到小七手里。「喏!別說我不給你們製造機會,這是李靖堯的帳本,我幫他對好了,只差還給他,反正他還沒走遠,能請你幫我還他嗎?」 這樣的時刻特別喜歡若水的鬼靈精怪,小七朝她笑了笑,便邁開腳步,追著李靖堯過去了。 而若水看著小七的背影,竟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滋味。 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