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中)
“芳蕪別去管她。你沒瞧見丞相的臉色都黑成那樣了?定是她剛才喝多了,現在正被警告呢。”虞拓瞇眼笑,順手一把將手里的盤子遞過去給身后的趙芳蕪:“這松子穰軟糯,你嗜甜,多吃點。”動作親昵自然,不容拒絕。 “嗯。”趙芳蕪似是極不習慣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表現得太過親昵,只是埋著頭,低聲應著,小心接過。 虞拓借口說太子妃陸昭霓生病,便帶了趙芳蕪趙良媛過來出席除夕宴。陸家慪氣死了,但總歸囿于陸昭霓拿刀刺傷太子的錯事,生生忍下了這口氣,將陸昭霓接回了陸府。 虞知安看著宴席上明顯向著萬貴妃、冷落皇后的康帝,再看看她身邊一整顆心都放在趙芳蕪身上的太子,只覺得帝王家的愛情真的就是一件你舔我,我舔你的玄妙事情,不是她這種普通人能搞得懂的。 于是,她不自在地小小心朝外挪了點屁股。 “丞相大人近來忙嗎?”趙芳蕪沒發現她嫌棄的舉動,靠近她問,惹得虞拓皺起了眉頭。 “問他干嘛?” “他近來可有得忙的,邊界那邊近來可不太平。涂州那處駐兵嘩變,sao擾采石,那堆瘋了的士兵們還在當地搶劫鬧事。涂州周邊的無定河那處,那地方的節度使近來又上奏說要修水閘,開河道。這水閘年年修、次次修,每次都說要通于固險,修到現在了,一點用都沒有!今年開春,遇上春汛,又得死一堆人。” 兵變?修水閘? 她之前可沒聽過有這一回事兒呀…… 虞拓的聲音不大,卻是將虞知安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她眨著眼,好奇他說的這些事情,正鼓起勇氣打算問清楚,卻見虞拓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轉了話頭。 “元嘉你之前可瞧見八皇弟的那只白虎了?” 這白虎幼崽,虞折衍倒是寶貝得很,對外說是從邊境那處得回來的,嬌氣野性、難馴服,又珍貴,輕易不給人瞧見。他本來想去敲打敲打這個八皇弟,叫他將這小虎崽借與他幾天,讓他帶回東宮讓趙芳蕪瞧瞧、摸摸,誰曾想,那虎崽竟突然染了疫病?只怕現在已經被燒成了一把灰,早就不知道被拋到了哪個花田里了。 虞折衍這個性子,看著朗潤溫柔好說話得很,實則對于不在意的東西,連嫌棄的眼神都懶得給。他小時候可沒少因著兄弟之間“弟友親恭”的那些說辭,巴巴地趕著上前去討人家嫌。 “嗯嗯。我看見了,真的很可愛!”她笑,眼眸彎彎,唇側有一處淺淺的酒窩漾開,眼里閃出細小的星光。 一提起來,她就好似感受到了那日摸著那小虎崽時手間的溫熱觸感,心里頓時軟成了一片。 真的很可愛!那小虎崽,全身雪白,毛茸茸的,遠遠瞧著就是一個圓滾滾的小毛球……只是兇了些,會撓人。 那日,她去摸那只小虎崽之時,不慎被它撓傷了手。血珠頓時冒出來,青紫的傷口看著有些驚心。虞折衍氣壞了,但還是一邊柔聲安慰她一邊小心往她手上扎針。只是這到底是外傷,還在手背上,不僅疼,還好得慢,她剛才忍不住上手去抓,但怕抓壞了,只敢輕柔的摩挲。 虞拓在一旁將她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 得,她果然是不知道那小虎崽死了,笑嘻嘻的還那么期待。 正此時,殿中絲竹聲錚然大盛。聲音磅礴大氣如百里火幡焰焰,鼓噪山川竭河。幾名紅衣舞女躍然飛入舞池,移轉迅速,腳步輕柔但有力,如戰場上飄飛的彩旗,隨風凜然起舞。 塵漫漫,大風起,士兵陣仗森嚴,旌旗獵獵。舞女們如揮舞著刀劍的將士,殺氣重重直取敵人命門。值此膽氣凌云之下,揮劍破敵的氣勢如梟雄出群,千行云騎 --